电脑屏幕上显示邮件发送成功，褚思婕终于松了口气。听说公司已经派专人前往延城，对店铺人员进行调查。
褚思婕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她再着急，也起不了作用。
午休期间，褚思婕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佳，也没有太强迫她去吃饭，都只安慰了几句，放她一个人静静。
偌大的办公室，异常安静。褚思婕蜷缩在椅子上，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才入职一个多月，手中辖区就出来这样的事。这个月节假日业绩再创新高，又有爆品第二批销售，再加上出差、巡店等一系列工作，这本该是她展示自己能力的最好时机。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在办公室里被痛批，老板对她的第一印象已经算不上好了。
一想到相临和张翊月处变不惊，哪怕是老板都对他们的话有三分考量，褚思婕就越觉得自己在总部的微小。自己在门店拼搏了那么久，也算是店里甚至是区里支柱般的存在。但自从来到了总部，她总能体会到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曾经在门店是积攒下来的骄傲，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而她，和他的差距，太大了。
褚思婕钻进了牛角尖，怎么都走不出死胡同，一直把自己困在犯了错的心境里。私下无人，眼眶早已蓄满了泪水。
桌上的抽纸不知用了几张，垃圾桶里全是被沾湿的纸巾。褚思婕身旁递来一张纸，褚思婕顺手接过，擦着眼泪。
“你怎么来了？”褚思婕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相临随手捞了把椅子做到褚思婕身边，将她椅子转过来面对着他。
“被骂哭了？小姑娘脸皮还是薄了。”
褚思婕才不是被骂哭的，立马反驳：“谁被骂哭了？我这才不是，就他骂那几句话，还伤不到我。”
“那你这是……？”
褚思婕擦干眼泪，嗓子还没缓过来，抽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啊？”
说完，眼泪又不由自主的落下来，止都止不住。根本擦不干，褚思婕干脆放弃抵抗，任由眼泪随意流淌。
“我没这么觉得，也没有人这么觉得。”相临抽过张纸，替褚思婕擦了擦眼泪。
“这里的大家或大或小的几乎都犯过错误。就算你今天被骂了，也不会有人看你笑话或是瞧不起你。大家都是一点一点从无到有走上来的，没有人一进来就能把事做得很完美。今天的事情，他们对你更多的是感同身受，而不是落井下石。”相临开解，褚思婕现在情绪崩溃，多少会对接下来的舆论有些影响。况且，还有一下午的工作，若是因为情绪问题出了差错，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现在具体的责任划分并没有下来，你的确已经做得很好了。核实情况的人下午的高铁出发，三点多就能到门店，结果今晚就能出来。每次重要单品发售前，除了培训师进行的系统培训以外，各个区域领导也会反复强调自查。目前你负责的区域99%都是没有问题的，也证明各个大区从区长到经理再到店长店员，都是知晓活动更新的。延城三十多家店铺，除了悦城门店其他均无异常。这表明，主要责任肯定是在悦城他们门店人员的身上。”相临一点一点为褚思婕进行分析，捋顺她的思路。
“如果是门店人员的问题，那么这种情况是不可控的。她们若是故意而为之，那么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摘出来，其他的就交给法务部去解决，舆论危机就交给公关部。总之，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你只需要知道，你做了什么！并把你做的事情完完整整有逻辑有时间线的捋下来，然后汇报给你们张总。”相临道。
“但这些的前提，是需要你的培训流程滴水不漏，要严谨。”
褚思婕情绪有所缓解，乖乖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又道：“但我这一次并没有做到滴水不漏。要是细抓的话，还是会有疏漏的地方。张总说的对，我没有一一对参会人员进行点名，扫码背后可操纵空间大。而且我也没有在会后核实扫码店铺，检查是否参会人员到期。这一赐时间紧，所以我只是习惯性的看了下人员数量，看数量对了我就直接开讲了。其实不管时间是否紧急，我都该对好流程的。”
相临道：“那就把这一次当成一个教训，以后你再开会，就会更加知道该注意什么，也就会做得更完善。”
褚思婕明白。相临见褚思婕情绪稍有好转，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才上班，时间充裕，于是带着褚思婕下楼吃饭。
“合作方那边，我们这次大概要赔多少啊？”吃饭时，褚思婕打听。
“具体还没商讨出结果。如果按合同来的话，大概是20万左右。”相临道。
褚思婕轻叹，和提前售卖预售品的赔款差不多了。
“实际配下来，应该没那么多。预计十三五万左右。”
和褚思婕猜想得差不多。
“赔款划分呢？和预售品提前售卖规则一样吗？”褚思婕又问。
相临回忆了一下，多少还是有些差别，于是道：“有点变化。公司70% 区长10% 店铺所属区经理10% 店长0.8% 店员0.2%。一般活动赔款是按照这个公式来的，但具体还有出入。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恶意售卖，那公司会起诉，所有赔款将由售卖人承担。”
“也会区域经理店长店员全员开除吗？”
“如果无法证明自己与此事件完全无关系的话，是需要的。”相临答。
“店员店长肯定全部要离职，一个店里如果有特殊操作那根本瞒不住，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第一时间没有上报，等同团伙。但区经理如果也尽职尽责，所有叮嘱、检查、警告等事情都做到位了，依旧出了事，那依然可以留下。但是要降一级，重新带店。”相临道。
褚思婕了然，总归还是有网开一面的机会。但约摸着也很悬，自褚思婕入职西影后，听到过两三次新品预售提前勾结黄牛私下交易的公司新闻，从来没有例外，每一次都是集体开除，没有谁能留下来。
“目前为止，还没见到过能留下来的。”褚思婕呢喃。
“那是因为，他们总有疏漏。你在门店三年，应该也很清楚。很多区经理的行为并不规范，很多时候大家都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但靠着所谓的约定俗成，减少自己的工作量降低工作标准，那就是偷懒。不出事还好，但凡出事一查一个准。那就是没有尽职尽责，一个都逃不掉。”
相临解释。他十分了解区域级的一线门店领导每日的工作状态，有些时候那些人的态度真令人火大。
吃完饭，褚思婕回到办公室开始撰写检查。相临说得对，她要是想有气度的留下来，那就得让张总看到自己的态度。等别人还自己清白，不如自证。
照着相临给的意见，褚思婕将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按照时间线进行了梳理，并都附上了录音或者截图。表中明确能反映出褚思婕有超过五次强调了营销活动更改，其中两次会议强调，三次信息强调。皆有证明附在一侧。
写完之后，不管张总是否会细看，都进行了提交。
下午上班前，大家都回到了工位上。褚思婕状态明显正常，小胖刘宁两个人才敢找褚思婕瞎聊天。
“你想通就行，我们就怕你一个想不开就不干了。”刘宁道。
小胖在旁边疯狂点头，褚思婕隐晦道：“想通了，最终还是得靠自己。毕竟，在性别歧视的人眼里，你是女生本生就是个错误。也不听你解释，一股脑就把所有责任下意识归结到弱势的一方。”
小胖和刘宁好像也知道褚思婕说得是谁，心照不宣的一起吐槽他。
“听说还是海龟呢。反正一直没见他在这个位置上做出过什么成绩。”小胖嫌弃。
刘宁道：“往前数三代有几个人是有学历的，那时候的人多淳朴啊。你再看看现在，有几个不仗着学历自视甚高？都是误区！什么时候人品还和学历挂钩了？那某地方关的还都是高知识分子呢。”
“不像我，同样都是985，但为人憨厚老实，学习能力强工作能力强，天生的社会打工人一枚。”小胖脸上挂着标准式微笑，自夸。
刘宁褚思婕笑喷，都捂着脸尽量不发出声音。
“我也在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不是第一回了，领导还偏当看不见。要能力没能力，要贡献没贡献的，还自大刻板，自以为是。”小胖不断输出。
还没等刘宁褚思婕二人接话，身后就传出一个男性的声音：“你们说谁呢？”语气中，还带有一种威胁警告的意味。
小胖被逮个正着，正心虚中。褚思婕一听就知道是周乾的声音，厌恶到汗毛都竖了起来。
刘宁脾气也是刚的，本来就不待见周乾，还被打断了聊天，正烦着，找了个借口回怼：“聊我前男友呢，怎么，周总连员工聊天也要管吗？”
周乾冷笑：“上班时间开小差，张总就是这么管理的吗？”
“麻烦周总睁大眼睛看看，现在是午休时间。原来周总平时都是这么压榨员工的呀？连午休时间也要占用。”刘宁指着墙上的钟，道。
“周总，您也说了，我们是张总手下的人。你管得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小胖也说了句。
畅快！
“你们！”周乾一时语塞。
“没礼貌！”就在周乾要发脾气的前一刻，张翊月站在办公室门口，严肃的斥了一句，随即对周乾笑脸道：“小朋友都不懂事，周总别放心上。”
周乾没有接话，张翊月转身回办公司里，边走边道：“工作要紧，周总还是快些进来吧。”
待办公室门关上，褚思婕小胖刘宁三人，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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