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往案牍库跑，在里面一待又是一天。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那里度过，月江依旧早出晚归。
又过了几天她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府里少了一个人。
“汤嬷嬷呢，怎么没看到她？”月江好奇地问。
杏儿端过来一杯热茶：“汤嬷嬷前天就走了，马总管那边派人过来把她调走的，说是惹月姑娘不高兴了就没必要留在这里。”
月江沉默不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苏碧兰和彩霞端上饭菜。
月江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有些惊讶：“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你在家吃饭的日子啊。”彩霞道，“月姑娘你平时太忙了，一个月都没几天在家休息，回来吃饭的日子更少。”
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再忙了，不过到了月底就不好说。这几天老看见统领们集议，楚文州今天早上一来就去大统领那里，难得看到他没有迟到早退。
月江洗了洗手又着苏碧兰招招手，“过来坐啊。”
苏碧兰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你过来坐下，我有事想麻烦你。”月江抬头看了眼杏儿，“再去拿一副碗筷。”
碗筷摆好苏碧兰也不敢动筷子。到了京城才知道自己投奔的这个人是玄天府的校尉，皇帝的亲兵朝廷的爪牙，比老家那七品的县令还高一级。看着府上的下人一个个都格外的规矩，自己也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汤嬷嬷就因为多问了一句，惹得月江不高兴就被赶了出去。自己若是不小心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下场。
“汤嬷嬷不是调走了嘛，我这府上总要有个人管事。听说你家是做生意的你肯定会管账吧，不如你来帮我管这些钱。”月江是当着两个小丫鬟的面说这话。
苏碧兰摇摇头：“我？不行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敢。我家也只是做了点小本生意，我也只是会记账算账。”
“这就够了。”月江道，“你看看我这院子里的两个小丫鬟年纪尚小，连账都算不明白们，剩下的几个婆子大字都不识一个。你来了正好，帮我管一段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有时候遇上出任务一走就是一个月。我这里也没那么多规矩，你们爱干啥干啥。”
苏碧兰还在犹豫。
月江继续说：“我们玄天府的几个统领最近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事，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又有得忙，到时候我一走又是一两个月，这个空院子总要有人来管着，你就当是帮我守院子。”看苏碧兰实在一直没动筷子，月江也不等了，她那去碗筷自己先吃。
月江的吃相一点都不优雅，风卷残云般速度极快，很快桌上就只剩下空盘子。
“考虑好了没？”月江放下筷子。
其实也没给苏碧兰多少时间考虑，毕竟月江吃饭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苏碧兰根本还没来得及好好想这件事，人还在因为月江吃饭太快而震惊中。
一旁伺候的杏儿倒是个会看眼色的的人，见苏碧兰拿不定主意她便主动说：“苏姑娘你就答应下来吧，汤嬷嬷走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和彩霞姐姐也只会伺候人，根本不会管家。”她这算是趁机先表个忠心，不管月江做什么决定她都要坚定不移地附和。
苏碧兰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月江转头问杏儿：“汤嬷嬷留下的钥匙和钱呢？”
杏儿有些为难：“钥匙还在，就是钱基本上是没有了。”
“看嘛，我不在家这老婆子贪污我多少钱。”
汤嬷嬷反正现在不在这儿，说什么都是月江决定。她张口就胡说，心里倒是很清楚自己其实没给汤嬷嬷多少钱。当初是存心不想让这群人好过，过不下去自然有人会走。
不过苏碧兰来了月江打算稍微大方一点，至少别把人饿着。吃完饭后月江拿了钥匙交给苏碧兰，又把自己手头剩下的钱全给了她。嘱咐她自己把这日子过好，不用太节约。
接下来的几天月江都能看到楚文州一大早就去顾怀英那里，然后很晚才离开。不光有他，还有长史、参军和个别资历较老的领队。这一群人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月江问了问身边的人也没问出什么来。
遇上没有任务的日子，林秋是整个北院最受欢迎的人，无论是训练还是休息，有他在地地方总是一片欢声笑语。月江做不了那种合群的人，她只是远远看着，做个冷漠的旁观者，那些笑声对她毫无影响。如果不是出任务她更喜欢独来独往，自己一个人训练更能保持专注。
整个十月过得很悠闲，这种好日子不会持续得太久。好日子结束在这个月的倒数第二天，京城已经开始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很突然，一夜之间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
北院的议事厅里没有火炉，一群自持强壮的男人觉得一下雪就烤火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林秋抱在手中的杯子很快就凉了，他搓了搓手看着旁边的月江。他们的衣服都是束袖口，没法把手揣进去取暖。整个议事厅里一共二十来人，只有月江有一个暖手抄，她双手插在暖手抄里，袖口间还有淡淡的香气。
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精致了？
林秋低声问道：“你哪来的暖手抄？”
“碧兰做的。”
有了苏碧兰之后，月江的日子过得轻松了不少，衣食住行有人照顾。林秋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在客栈救下来的那个姑娘，自从回京以后也没去看过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现在看来应该过得还行。月江现在有人照顾日子也过得轻松。
“能不能借我用用。”
月江看了他一眼，今天林秋确实穿得很少。按理来说她应该拒绝，然后再鄙视这个天冷不知道加衣服的傻子。不过今天好像有重大事情宣布，月江决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这次有用得上林秋的时候，先对他好一点。
她把手抽出来，把暖手抄递过去。林秋开心地把手放进去，里面还有这余温。转头想说声谢谢，又发现月江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小的黄铜手炉。
“你这又是哪来的？”
“碧兰买的。”
林秋心里酸溜溜的。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放到月江的府上去了。
门口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呼啸的北风直往里冲，坐在离门最近的人打了个喷嚏。
大统领顾怀英背着手进来，身边跟着南院的几个文官。
“人到齐了吗？”顾怀英低声问了问楚文州。
楚文州又回头扫了一眼这群人：“齐了。”
“那好，我们直接说重点。”顾怀英站在最前面对着底下的人大声道，“今年的年底考核马上就开始了，你们这几个人比较特殊，所以不参加府内的常规考核。”
特殊？林秋不解，又扭头看了眼月江。北院的纪律实在太好，集议的时候根本没人敢在下面说话。
月江不理他，直直地看着台上的顾怀英。
顾怀英继续道：“北院的人一直都是从各个军中筛选出来的，选中的人还要进行严苛的考试，层层选拔才能进到北院。你们几个都是例外，都算是破格收录。”
已经说得很委婉了，直接一点应该说这么群人都是走后门进来的。比如林秋这种人，他就是靠着月江进的北院。偶尔会有人特别优秀被北院看上直接要过来，不过还是有一段时间的考察期。
“今年事多，所以你们的考核就和其他营的筛选合并在一起。具体的内容只有在进入考场之前才会宣布，你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心里准备。三天后卯时初集合去尧山，迟到的一律视为弃权。”顾怀英严肃道，“考核不通过的人会直接被退回，祝各位顺利。”
说完顾怀英示意除了南北两院统领留下，其余人可以散会。
“有病吧，这么冷的天去山里考试。”有人小声抱怨道。
“尧山往南走，应该比京城暖和一些，那边下雪会晚一些。”
“往年这种考核都考些什么？”
众人走出议事厅也没急着散去，一群人慢慢悠悠边走边议论。只有月江走得最快，她连暖手抄都不要了，快步走在最前面，把一众人甩在身后。
林秋见状一溜小跑跟了上去。这个时候他要跟紧月江，这个曾经在北院待过的人。
“走这么快干嘛？”林秋追上去问道，“你该不会这时候就要开始做准备，大统领说我们没什么准备可以做啊。”
“先去打听下考核的形势和内容。”月江的脚步并没放慢。
“不是说到了考场才会宣布吗？”
“可以参考往年的考核，尤其是各军筛选的考核形势。很多人都是正儿八经的考进来的，他们的过去的经历可以打听一下。比如说方阳平以前是边军，他就是靠考试进来的。”
林秋也想到这一点，就算没有，月江提醒他也会去找这些人打听，以他的好人缘多少能打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他这时候突然有些好奇月江为何会对这些不了解，好歹几年前也是在北院待过一段时间的人。
“你以前在北院待过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我是顾怀英直接带进来的，就待了小半年，然后就被下放去当暗线了，也没经历过这种考核。”
要说起关系户，月江才是最大的关系户。能由大统领直接安排进来的人，连考核都没过就能直接做到领队，也是北院这么多年独一人。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月江这种后台都逃不了考核，还是参加最严苛的筛选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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