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庙内堂,月老寝殿的门紧闭着,一名打扮素净的白衣仙子敲着门,不停催促。
“上仙,已经酉时了,该收拾收拾出发去玉帝宫赴宴了。”
敲了半刻,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方响起。“不去,困得慌。”
“今天三年一届的新晋小仙入职宴,您都多少年没参加了,这次玉帝可说了好几次了得一定要去见见。”
不想里面的声音更生气了,“不去,好不容易休沐日,赴什么宴,玉帝那老头一天天闲的尽整事儿。”
忍住了破门而入的冲动,白衣仙子深呼吸三口气。“这个月天庭的饷银还没发,您不去的话,正殿那块匾不如摘了,大家散伙吧,大殿的房顶,反正也没钱修了。”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仙子叹了口气,准备撤退。
门开了。
“给我去整身最破烂的衣裳,我去玉帝那讨债去。”
锣鼓喧天,张灯结彩,一片繁华景象。就连南天门的两个小将,也是斗志昂扬地,在咬耳朵。
“熬了三年了终于要出头了,有新兵蛋子要来了,我们可以不用值夜班了。”
说话的云宇,一脸欢欣雀跃,三年前他入得仙门,原本以为从此开始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修仙日子,谁知道这仙门,原来也得上班啊。
体格高大身体健壮如他,入职久被编入南天门阵营,从此开始了日夜颠倒的驻守生涯。虽然白天可以休息,但是夜班,尤其是天庭的夜班,当不起啊。
“谁说不是呢,我可再也不想上这夜班了,听这两字我心里都打鼓。”另一位小将时机也心有戚戚焉。
这天庭平时安安静静,各司其职,没多少事,白天站个南天门看看云彩欣赏下仙子们的容颜,倒也挺惬意。但夜半就不一样了。
和凡间一样,天庭的宴会酒席,也都安排在夜晚,天庭的宴席时刻,也同样是事故频频的时机。喝多了酒闹事的神仙;不满待遇闹事的神仙;还有对天庭不满一路打上来的各路邪魔。哦,还有那些个仙子仙君之间的爱恨情仇,都约好了在晚上出现。
南天门这道天界与人间的第一道门槛,见证了天庭的风风雨雨,而夜班的小将们,更是首当其冲:去扶被喝多了的高阶神仙揍了,事后多少还能收获一句道歉;被打上来的妖魔鬼怪给揍了,还得挨批,说南天门是第一道防线,不能轻易丢。
“既然这么重要,为啥不派有本事的神仙来,我们那点微薄之力哪里够打他们。”诉苦时刻完毕,云宇一抹泪,露出笑脸。“没事,我们熬出头了。不晓得哪几个倒霉的要派来我们这。”
“入我们这不算倒霉,至少待遇不错,南天门好歹也是个机要部门,也有升迁机会。”说到此,时机突然神秘兮兮凑了过来,“听说了吗,这次,有人要派去月老庙。”
“啊……”云宇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地方今年也要人了?”
“三年前,月老庙一位掌司与凡间男子恋爱被贬入凡,去年另一位因干涉仙子婚姻被打入地牢。短短三年就折了二位,不得不补新人了吧。”时机抓了把瓜子递给云宇,“那地方掌管天上天下姻缘,事务繁多,关系复杂,而且油水又少待遇不行,月老又严苛,听说好几个仙子都在偷摸给别的仙宫递拜帖想转地方呢。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会分配过去。”
原本斗志昂扬的云宇,瞬间忧心忡忡,“我小师弟今年也入仙了,希望他不要这么倒霉。”
时机觉得他这纯属杞人忧天。“你那个仙术卓越人品不凡相貌堂堂的师弟?那不会。这么优秀的人一般都会被其他仙宫抢走,哪轮得到月老庙。”
“云凡?云廷宫的那位首席弟子?怎么派到月老庙去了。”天庭宴会上,众仙宫的主人拿着手里的名单,都是惊讶不已。
三年一届的天庭入职大会,也是素日和谐的天庭各宫难得的摩拳擦掌之时。
没办法,每个宫事务都很多,上仙们为了自己清闲,都想挑几个能力强的。入选名单一旦曝光,平时不问俗务的老神仙们,都会开始提前运作,想把其中的佼佼者招致麾下。
而本届新晋小仙里,最出挑的自然是云汀宫出来的云凡,结果,竟然去了月老庙那冷门之地?
“看来老君也没捞到人啊。”白胡子的太白金星,瞥了一眼愁眉苦脸的白胡子太上老君,乐呵呵地出声。
一看他笑,太上老君就一肚子的气,“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不也提前去玉帝那打招呼了吗,也没捞到。”
三年前被这白胡子给捞走一个出挑的,太上老君学了个乖,提前跟玉帝还有云凡本人都打了招呼,本以为这回板上钉钉,没想到临到头来,被月老庙给摘了这桃子。
两白胡子老头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扫上了宴会席的角落,原定的月老座位处,空空荡荡。
“两位不用看了,月老没来。”倒是出现了一个笑眯眯的司命星君。
“这家伙多少年不出席宴会了,还讲不讲规矩了,不怕别人告状?”老君横了一眼,太白金星也跃跃欲试。
司命星君撇了撇嘴,“害,那有啥用,人月老正闹着辞官呢,你上一秒告状下一秒辞呈就递上来了。”
两老头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月老递上来的辞呈,悻悻然闭嘴。
告状的结果大概率是赢得玉帝一句反问:“哦,我把月老给贬了,爱卿去替?”
所以说,神仙也得有不可替代性,要么能力够强,要么职位够苦。
月老庙,属于第二种,别说神仙了,那是人都不想去的地方。可为何这个新晋红人,却被派去了月老庙?
“我自己选的呀。”
新晋红人早被抓到了南天门。被师兄问起,云凡一脸理直气壮。“去月老庙能见证各种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还能协助有情人终成眷属,此乃我毕生夙愿。”
云宇望着小师弟一脸神往模样,竟然无言以对。
入了天庭三年,自己都忘了,这位小师弟的脾性。
云凡除了天资非凡,对修仙求道有着浓厚兴趣以外,还是个言情话本子爱好者。他平生只看两种书,修仙要义和言情话本。不管多烂的言情话本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师傅们都忧心忡忡担心他道心不坚,会生出凡心,遁入红尘界。
但大概是看得本子多了,本人恋爱这条筋脉一直没通,任何女子抛来的媚眼,都没入得了他的法眼。
“而且,此次入得天庭,各路仙宫居然都不讲规矩,派人来邀约暗示,唯独月老庙却没有任何接触,可见月老为人正派,我喜欢。”云凡一脸欣赏。
那是因为月老知道抢不过啊!它一个油水少工作多动辄就会伤筋动骨的地方哪里敢抢你这个大红人!
云宇看着师弟憧憬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就让孩子自己去闯吧。总要吃亏了才能长记性。
虽是如此,看到云凡明天就要入职,还是忍不住叮咛了一番:“切记,入了月老庙,少说多看,不要揽事,一定一定要道心稳固。”
“师兄,你把月老庙形容得好生可怕,不知月老他本人如何?”见到师兄如此谨慎,云凡也好奇起来。今日的入职宴上,理论上应该与上司见面,但一晚上月老位子一直空着,也无缘见着。
“他?”云宇想了想,一脸为难。“实不相瞒,这三年,我也没见过。”
虽然没见过人,但是关于月老的传说一直很多。
据说月老不想上班,但递辞职折子递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成功。“想想也是,谁愿意去顶那个缺啊。”
传说此人言行无忌,性格乖张,也不大与仙宫人来往,除了司命宫的司命星君之外,其余人都不大见得了他的面,日常宴会也不来。
“为啥月老庙被你说得这么狼狈啊,在凡间,月老庙香火不挺好的?”云凡不懂师兄为何谈其色变。“掌管众生之幸福喜乐,想必月老本人也是有大爱之人。”
“害,你这小师弟真是天真!”一边站岗的时机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云凡一巴掌,无偿赠送了他搜刮来的各路消息。
“月老庙,掌管天上凡间的所有姻缘,看似权力大的很。实际上呢,这情爱是个多复杂的东西,又没有个章程,时不时有那等配错姻缘的迁怒于月老,这月老庙是砸了又修,修了又被砸,惨的很,香火是有,但是难收啊。”
云凡想了想以前话本里男女情爱纠葛,男主角一生气动辄要拆了月老庙,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哦,自己忘了这一茬。
“这凡间姻缘也就算了,这神仙的更麻烦,几年前,七仙女恋慕上了凡间一穷小厮,恳求着月老给牵了红线结了姻缘,把玉帝给气得够呛,你觉得会对月老庙有什么好脸色?去年太白金星的坐骑下凡爱上了九尾狐,这红线牵上了跑了,太白金星可是跑去月老庙闹了一大出。”时机把自己听来的八卦,一桩桩细数给云凡。
“哦,难怪月老不来参加宴会,得罪了太多仙君了。”一旁的云宇也醒悟了过来。还是得借着机会给师弟说道说道,让他谨慎着点。没了香火倒是小事,得罪了仙君们可不得了。“他这样来宴席,必然得不到几个好脸色。”
不想云凡听完却皱了眉头。“可是这也怪不了月老吧,是他们先动了情根去求的月老,月老掌管职责,又不是他主动强牵线。上仙们未必有点偏颇了。”
云宇急忙捂住了他的嘴。“我的小祖宗诶,你在南天门这里说这种话,我俩的夜班又得加了。”
时机瞅了瞅这云凡的眉眼,倒是露出了些欣赏。“云宇,该说不说,你这小师弟这性格善恶分明,心性澄澈,难怪天资比我们都好。理论上他说的也没错。”
可是理论与实际原本就是两个事,上仙们不知道这不能怪月老吗,但知道是一回事,内心里怎么可能不迁怒。即使修炼成上仙,也不代表勘破了七情六欲。
本着兄弟的师弟就是自家师弟的原则,时机忙不迭科普月老庙的各种苦难,越说越上劲,云宇脸色却越来越沉,“别说了,我感觉他好像对月老庙更感兴趣了。”
望着云凡辞别他俩,兴致勃勃向月老庙方向走去的背影,云宇对凡间云汀宫默念了三声抱歉:对不起了师尊,徒儿又忘了,这师弟天生倔种,越难的事他越有兴趣。
看一些言情本啊仙侠本,发现总少不了月老or红娘的影子,忍不住想月老掌管天下天上姻缘,整天看一些痴男怨女,应该很烦吧。
就忍不住代入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月老应该很想辞职,天天要死要活的,情绪负担应该很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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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老庙来了个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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