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
张小玲刚从景行宫落荒而逃出来,就与正朝着她走来的孙嬷嬷撞了个满怀。老人家见她并无大碍,赶紧行了个大礼,道:“夫人已在宫殿等候公主多时,还请公主快些回去。”
“嗯。”
张小玲听得这话,原本打算去找华阳太后的计划只能搁置,抬起步子便跟着这位嬷嬷朝着熟悉的大道走去。穿行在一座座宫城之下,看着疾行的宫女内官,还有许多身着华丽的官宦家眷,张小玲忽然觉得莫名的感伤。这里繁华似锦,但却让她没有丝毫归属,就算那个高坐王位之人是她父亲,但也让她觉得莫名的疏远。
“孙嬷嬷,我和娘亲回宫之际也是这般的隆重吗?王公大臣都会来迎接吗?”
“公主问这个为何?”孙嬷嬷顿了顿脚步,看着张小玲一脸的落寞,瞧了瞧周围满怀喜色进入王宫的人,声音低沉地说道,“自然是比不上今日这般的。”
“那我们走吧。”张小玲带着一丝失望,抬起步子便径直往前走去。
“小玲!”
刚回到宫殿,妇人原本还在挑选着好看的首饰,见到张小玲便开心地迎了过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便带着张小玲挑选首饰了。
“小玲,你看这个怎么样?”妇人拿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红玉钗在张小玲的面前晃了晃,见她面色有些难看,问道:“今日可是怎么不高兴了?”
张小玲心情十分低落不知道要怎么说,妇人以为她是在学堂受到了欺负,追问道:“是不是学堂上那些小毛孩欺负你了?是谁?说出来,娘亲帮你去教训他们。”
张小玲听着妇人这番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摇了摇头,道:“娘亲,这不关他们的事。孩儿是触景伤情了,你说父王接我们回宫的时候竟是没有这般隆重,父王是不是根本就不重视我们呀?”
“胡说!”妇人啪的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钗子扔到梳妆台上,道:“你是不是听了哪个宫人胡言乱语了?”
“没有,没有谁跟我说这些,是孩儿自己这般猜想的。”张小玲生怕这人会把一切责任扣在那些无辜的宫人身上,赶紧解释道。
妇人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道:“孩子,今日你父王把夜宴办得这般隆重纯粹是为了讨老太后开心罢了。你要记住,你父王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别看娘亲跟你父王整日争吵,那些其实比起你父王眼中的江山社稷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你切不可憎恶你父王,知道了吗?”
“那今日课堂上有人说鲁国被灭其实是因为秦国,是真的吗?”张小玲不假思索直接将课上的问题脱口而出。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冰冷,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
不知为何张小玲隐约觉得妇人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并不坦诚,追问道:“那如果不是,为何娘亲每次都要跟父王争吵?娘亲曾经不也是很爱父王,才会承受被人指责都要生下我吗?”
“公主。”孙嬷嬷站在一旁听着张小玲与妇人的对话越发剑拔弩张,不由得插嘴道。
“孙嬷嬷,你退下吧。”妇人目光哀怨地看着张小玲,语气平静地吩咐道。
孙嬷嬷会意,领着殿内一干人等全部退了出去。
“小玲,娘亲从未在你面前提及你的身世,只想你无忧无虑地长大,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妇人看着张小玲,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七年前,秦楚交战,楚国战于下风,国力被消耗太大,为了缓口气便吞并了我们的家园。后来,我和你外公还有一些鲁国王公贵族就囚禁在了楚国,也是在那时我认识你了父王。”妇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略微停了一下。
“嗯。”张小玲带着稚嫩的语气,点了点头,目光专注想要继续听下去。
妇人脸上略微浮现出一丝温柔,道:“起初,我并不知道他是秦国质子,以为他和我们一样是丢失了家园的哪位王孙贵胄,我们相识于楚国郡邑,曾有过一段彼此惺惺相惜的时光。”
“那后来呢?”张小玲问道。
妇人摸了摸张小玲的头,眸底闪过一丝懊悔,道:“那时候,你外公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不少鲁国人还想着复国,只是那是的我并没有多少国仇家恨的觉悟,一心只想着跟你父王度此余生,后来,曾一度叛逆离家出走,甚至连你外公临终一面都未曾见到。”
正说着,一滴泪水滑落在张小玲放在妇人膝前的手背上,只见妇人掏出绢帕胡乱擦拭了一下泪水,握起张小玲的手擦了擦,接着道:“只是,我未曾想到害得你外公长逝于楚国郡邑的竟是秦国人,他们妄图利用你外公的死来挑拨鲁国旧部与楚国的仇恨制造冲突,再起兵攻城给楚国来个措手不及,只是谁也没料想到你外公一故,鲁国旧部全部做鸟兽散让他们没了可乘之机。”
“原来如此。”张小玲像是解开了心结一般,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双目赤红的妇人,道:“娘亲,你可是因此事不愿面对父王吗?”
“是啊!”妇人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与你父王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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