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思君如月,夜减清辉(8)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正是万象更新时。

沈莘的办公室内,气氛紧张得仿佛能听见空气摩擦的声音,鲍萍萍正极力游说沈莘让杭澈出演她即将执导的《风鸢贪爱》话剧。

“沈老板,阮阮这个角色,是整部剧的灵魂,她出身寒微,际遇飘零,却在旧上海的繁华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种破碎感和捧着自尊的骄傲,搭配曼妙的旗袍身姿和精湛的演技,只有杭澈才能完美诠释。”

鲍萍萍声音坚定而有力,眼中闪烁着对艺术的执着和追求。

沈莘靠在办公桌上,眉头紧锁,双手交叉在胸前。她明白鲍萍萍的话没错,杭澈的演技和形象确实是最佳人选。但作为一个商人,她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艺术效果,还有公司的利益和市场的反馈。

私下关系再怎么好,在商言商。

“鲍导,杭澈的演技我自然没话说。但你也知道,娱乐圈更新换代有多快。如果让她去演话剧,这一整年她都得在泡在剧院里。其他艺人全年无休,一年都能拍好几部戏了,这对杭澈来说,风险太大了。”沈莘的话虽然委婉,但态度却十分坚决。

鲍萍萍微微一笑,仿佛早有准备,“沈莘,你看过蜘蛛织网么?

“这和蜘蛛又有什么关系?”沈莘直起身子。

“它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织出来的网就像是精密仪器分析测量一般,遇到风吹雨打,它们又会继续织网。”鲍萍萍不急不缓地解释着,“这一辈子,好像都在不停地吐着丝。”

我们何尝又不是这样呢?

沈莘沉默片刻,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杭澈,她依然平静,但似乎早已做好了决定,“沈总,我不想一直拍戏没有生活。也想尝试一些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而话剧对她来说就是全新的挑战,她们都明白,在娱乐圈这个战场上,只有不断努力、不断挑战自己,才能站稳脚跟。

沈莘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杭澈的性格倔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她瞥了一眼鲍萍萍,对方正微笑着看着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件事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沈莘的话虽然有些犹豫,但语气却已经缓和了许多。

鲍萍萍点点头,表示理解,她转向杭澈,扫了扫这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容,手指抵着嘴唇略微思索,“杭澈,你的眉型很英气,但要演旧上海的大影后的话,可能需要稍微改变一下,那个年代流行柳叶眉,你觉得怎么样?”

杭澈研究了原型人物,知道对方的生活习惯。

“我知道,没关系,剃掉吧。”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沈莘猛地转身,“什么什么?怎么还要剃眉毛呢!一根毛也不能动的啊!”

鲍萍萍不理会,只是问杭澈,“你不介意么?”

“不介意。”杭澈丝毫没有犹豫。

沈莘急了,“不是,我这还没答应呢!”

最后还是杭澈答应了在话剧排练演出期间,兼顾品牌方路演和直播,确保公司的利益不受损失,才让沈莘勉强松了口。

宋知开年后忙得脚不沾地,总是被各种案件和会议占据了大部分时间,三月又要去南京培训两周,杭澈尽管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但相比之下,她的生活似乎更加规律。

排练、回家、两点一线,她成了留守在家、朝九晚五的望妻石。

每当宋知结束一天繁忙的培训,回到安静的酒店房间,总会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

八点钟刚过,她带着培训时领取的简易餐盒回到了房间,坐在床边点开杭澈的头像,等待着对方的接通。

手机立在桌上,靠着纸巾盒,“今天吃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宋知思念的声音。

宋知才发现镜头被餐巾纸盒子挡住,一边拆着盒饭,一边拿起手机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餐盒,“呐,发给你看。”

她调皮地晃了晃手机,仿佛想让杭澈闻到食物的香气。

“可不可以把镜头翻转一下。”杭澈突然说道。

宋知一愣,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想看看我的菜。”杭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和期待。

宋知这才恍然大悟,杭澈在逗她,她不禁感到一阵羞赧,明明自己是个谈判高手、博弈能人,但每次面对杭澈的挑逗撩拨,她总是大脑短路,无法像平时那样冷静应对。

她轻轻笑了笑,将手机镜头翻转过来,对准了自己,“好啦,给你看看什么是霜打的茄子。”

杭澈托着脑袋,看得很仔细。

那直白热烈的眼神让宋知更想她了。

“好讨厌啊…都不能亲亲抱抱举高高。”宋知嘟囔着。

杭澈也感叹,“是啊,好讨厌啊。”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和思念。

宋知想到什么,突然扑哧一笑,“我讨厌异地恋,但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击中镜头对面的人,杭澈声音透过音筒,“我更喜欢你。”

宋知脸开始发烫,眼神回避,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今天下午去一家律所实地考察的时候经过鸡鸣寺,同行的伙伴说要去看樱花,进去之后结果什么也没有。”

杭澈轻笑一声放过她,眉眼温柔安慰道,“樱花的花期比较短,估计是谢了。”

“也许吧。”宋知嘟着嘴有些遗憾。

杭澈抿着唇看着她笑,“知知。”

“嗯?” 宋知还沉浸在我更喜欢你的喜悦中。

杭澈沉默一会后开口道,“剧院的玉兰花正开着,你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

听到回来这两个字,宋知的心就像一只小鸟,扑闪着翅膀等待着出笼之日。

杭澈果然也在计算着时间。

“想看。”

说完宋知趴在手臂上,手机离得更近一些,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对面人的脸颊,半开玩笑地说道,“春风又绿江南岸了,你这个明月什么时候照我还啊?”

杭澈笑意满满,看着镜头片刻后回应,“陌上花开,可缓缓而归。”

浓烈的思念,总是词不达意的……

哪里是要缓缓啊,这还怎么缓缓啊,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撩,宋知腹诽。

两人默默对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幸福。

终于,宋知结束了培训,周三上午,她刚到家打开门,看见电视柜上的字框,杭澈把两人手把手一起写的字装裱成画,既是装饰也是忠于理想的见证。

关上门往里走后,茶几上玻璃瓶里插着新鲜的玉兰花。

当然是杭澈特意为她准备的。

宋知放下行李,坐在茶几旁抱着花瓶,手指点在盛开的白色玉兰花朵上,凑近闻了闻,花香沁人,瞬间心里充满安心和感动。

想她,想立刻马上见到她,宋知拿出手机联系童年。

阳光倾泻,剧院的台阶上斑驳陆离,古老而庄重的建筑多了些暖意。

童年站在剧院门口,双手扣着牛仔背带裤的带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搜捕着即将到来的人。

远处,宋知从出租上下来,穿着一件简约而不失优雅的杏色休闲西装,内搭淡蓝色衬衫,乳白色包臀长裙,手中提着一个纸袋,步履轻盈,看到童年后加快了脚步。

“宋知姐,你怎么来了?”童年迎了上去,声音透着愉悦。

“路过,就想着来看看。”宋知微笑着回应。

童年看见对方手里的纸袋,眼睛一亮,“你手上拿着什么啊?”

宋知和她并排,边走边说,“哦,炒红果。”

“太好了,正想吃点甜的呢!”童年眼睛放光,嘴里泛出口水,迫不及待地凑近准备伸手。

宋知条件反射地将袋子往后,童年眨巴着大眼睛不理解,宋知尴尬解释道,“对不起,我……只买了一份。”

晴天霹雳。

“什么?我的呢!”童年生气地嘟起嘴巴。

宋知无奈地笑了笑,实话实说,“我……我忘了。”

童年哼了一声,“你偏心!你居然只给老板一个人带了!”

“明天再给你带好不好?”宋知温柔哄她。

童年不领情,越想越气,站在原地跺脚,“你变了!你之前可是最公正无私的!”

“但在我这里,你老板总是优先级的啊。”宋知笑着无奈拉着她往前走。

“啊啊啊啊啊,你不仅不给我带好吃的。”童年甩开宋知的手加快脚步,“你还秀恩爱,扎我的心!”

宋知追上去,“好嘛,客观上,我错了,我向你认错~”

童年仰着脑袋噘着嘴不走了,“主观上呢?”

宋知推着她往前走,“主观上,我爱她,自然是偏心的。”

两人正说着,激烈的争论声从剧院内传来,侧门半开,宋知进去后抬头望去,只见舞台上演员们正在激烈地对戏中。

宋知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定格在舞台中央杭澈身上。

杭澈排练并没有穿戏服,站在那里,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此刻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

宋知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杭澈一边走戏一边转身,注意到了台下的宋知,只微微颔首,屏息凝神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继续走戏。

鲍萍萍作为导演,手持剧本,坐在台下专注地盯着演员们的一举一动,余光注意到了一旁的宋知。

童年比了个嘘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带着宋知坐到鲍萍萍身旁。

鲍萍萍歪了歪脑袋,看着台上小声说,“我说昨晚怎么有人演一出采花大盗呢。”

宋知望着刚刚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眉眼间尽是柔情,她甚至能想象到杭澈多么小心翼翼地摘下带回去插起来,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想看”。

“怎么,鲍导是要我们赔偿么?”宋知毫不心虚。

“我哪儿敢啊?不过玉兰花很容易氧化的,要收到一束新鲜的可不容易呢。”鲍萍萍眼神狡黠,意味深长,“我看有人真是折尽玉兰,难解相思哦。 ”

宋知心中一动,只顾着看舞台上的人,竟是忘了回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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