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扬听她有此一问，睁眼问道：“刚才不是问过了类似的问题了？”
溪月有些垂头丧气：“类似但不完全一样，我很在意你今天说的那句话。”
女人就是这点特别麻烦。宋之扬心中暗暗叹气，她们善解人意，但大多也过于细腻，所以敏感多疑。以他的个性如果不想回答的话是不会回答的，他此时应该找个理由起身离开，没必要一遍又一遍重复一个小女生的问题。可宋之扬没有动，而是说：“我当时说的是实话，确实最近总是碰见你，所以觉得很巧。我不讨厌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故意跟踪你。” 溪月知道宋之扬已有了一些私生饭，会在他结束演出后跟随，他工作和私生活分的很开，所以很反感此类行为。但她自己说这话也有点心虚，她是没跟踪，但莎莎却制造了一场偶遇。
讲开之后，溪月没觉得心情变好太多，这次沉默的轮到她了。幸好夜晚气温下降，不然这四十五度的温泉能给她蒸出汗来。宋之扬不是讨厌她，他的性格有什么就说什么，娱乐圈还没将他彻底打磨圆滑，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对不起。”
溪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抬头，见宋之扬一脸认真的样子。
“如果我的话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溪月惊诧：“你还会道歉呢？”
宋之扬不知她在逗自己，微恼：“我当然会道歉，我是个有教养的人。”
溪月忽然觉得一板正经的宋之扬很可爱，从前她只觉得他很帅气，却很难将萌这个属性贴到他身上。
她展颜一笑，索性接受了道歉：“那我原谅你了。” 她从石头上下来，走到宋之扬身边，真诚地说道：“你不讨厌见到我就行。”
“那你呢，你会讨厌见到我吗？”
溪月笑说：“你怎么也不会被女生讨厌吧？”
“那可不是。” 他摇摇头：“高中的时候不少女生很讨厌我，她们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说我的坏话。”
“你是怎么得罪她们的？”
这个问题难住了宋之扬。他回想起高中时代那些说他坏话的女生，心中并不介意，只是始终都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别人。他出生于多子的家庭，按母亲的话来说，应该是较独生子女（母亲是不理解独生子女的那种人）更会社交的人，可宋之扬从来都不是。他有朋友，同时也爱享受孤独。很早之前他就喜欢一个人抱着心爱的唱片在房间里听，比起跟大家去野营，他更喜欢将时间留给打工，只为了赚更多的零花钱来买一把心爱的吉他。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骂我。”
“可能你听错了，她们并不是骂你，而是夸你的。”
宋之扬回忆起从女孩子们嘴里蹦出来的F开头的词汇，肯定地说：“绝对是在骂我。你说，我对女孩子来说，是不是特别招人厌？”
溪月失笑：“怎么会？安啦，高中生嘛，学了点脏话就喜欢往外跑当成一种炫耀！也许她们只是太喜欢你，而被拒绝太多次之后恼羞成怒，所以传点闲话了。”
宋之扬恍然大悟，想起在高二圣诞晚会上跟他告白的tiff，她是啦啦队的队长，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女生之一。橄榄球队至少有三个男球员喜欢她。宋之扬当时很惊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后来他在回家的路上被球员堵过几次，他们打了一架，宋之扬也是第一次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如果他的父亲不是名校的教授，也许此事无法轻易了结。
“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可爱的人，没有什么吸引力，我不适合一段很浪漫的关系。”
是时候了，溪月想，是他主动说到感情话题的。
“哈哈，难道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这个还真没有。” 宋之扬斩钉截铁地说：“我说了，我不是一个合适谈恋爱的人，你会觉得我是个异类吗？”
“你在撒谎吗？” 溪月下意识地说。他没谈过恋爱？搞笑呢？
“没有。谈恋爱是什么人生必修课吗？”
“但是在我听来，就像是男生说自己从来没看过A.片一样荒唐啊！”
宋之扬嘴角抽动了一下，说：“我看过□□，但我没谈过恋爱。难道看□□和恋爱之间有必然的联系？”
“你把我绕晕了。” 溪月的脸蛋迅速升温，她觉得话题已不受控制，于是就此打住。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有说有笑，大部分都是溪月说话，宋之扬搭话，无论她提起什么话题，他总是有应答，不会沉默不语。
现在看来，他并不是想象里那样复杂的人。他是个很纯粹的人，有着超乎年龄的谨慎之感。如果李莎莎来形容，大概会套上钢铁直男四个字。他并无矜持傲慢，更没有口是心非，只是性子偏冷，平时不爱说话。
到了门口，溪月想到她织好的毛衣，说道：“宋之扬你等一下，我有东西送你。” 她拿了已包好的毛衣递了过去，说道：“毛衣，还有一双袜子，我自己织的。”
一般情况下，女孩子会脸红吧。溪月回想看过的言情小说，纯情的女主角会低着头羞赧的递过去，可溪月却发现她做不到这点，她的语气像是给哥们送东西似的，如果眼前的是李莎莎，她恐怕也是一模一样的语气。
“别人也有吗？” 宋之扬问道。
“不是，就给你的。” 溪月说出这话，脸上终于热了一点，随即又补充：“我爸妈当然也有。” 这话欲盖弥彰。
宋之扬接了过去，说道：“谢谢。”
他的爽快倒是让溪月有些惊讶。她的设想里，宋之扬是不会收这份礼物的。青春小说里，女孩子亲手做的东西已寄托了某种相思之意，他宋之扬不是无情无欲的老和尚吗。待得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溪月还在想，难道宋之扬对她是有那么点意思的。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至少在他心里，自己是稍微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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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扬回到与沈述共同的房间里，打开袋子，将毛衣取了出来。
她真是心灵手巧，居然织了件蓝色渐变毛衣，两双袜子是喜庆的红色，上面还织了福字，宋之扬打算过年的时候穿上。
沈述回来，看到摊在床上的毛衣，问：“谁送的？”
“周溪月。”
“可以啊！就你有，为什么我没有？”
宋之扬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吃醋？你喜欢她？” 他一向是喜欢直来直去的，之前他就觉得沈述对周溪月有些意思。
沈述笑说：“我怎么就喜欢她了？我没说她不好，她是很好，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这种女孩子吧，适合做哥们，做女朋友的话，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吸引力。”
“她的脾气很好，人又很爽直，确实适合做朋友。”
“奇了，好少见你夸女孩子。”
“我不经常夸红姐吗？”
“不一样。” 沈述坐到了宋之扬的床上，将毛衣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又闻了一下，陶醉道：“女孩子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香喷喷的，这毛衣怪好看的，什么牌子的？”
“不是牌子，她自己织的。”
沈述有些吃惊。宋之扬却没注意到，他正在收拾自己一箱子的衣服外加购买的土特产。
沈述仔细打量宋之扬，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终于忍不住说道：“喂，你榆木脑袋啊，人家姑娘亲手织了件毛衣给你，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宋之扬一边折衣服一边回过头来，说道：“说明什么？”
沈述气不打一处来：“说明人喜欢你，傻叉！”
“那红姐连续两年给我们织毛衣，她为什么会跟人家结婚？” 宋之扬说的理直气壮。
“那能一样吗？” 沈述急了：“周溪月喜欢你绝对没跑了，你信我，女孩子很在意这些手作的东西的，我打赌这是她第一次送亲手织的毛衣给异性，她喜欢你！”
“然后呢？” 宋之扬慢条斯理地说：“我又不能跟她谈恋爱。把我毛衣给我，我挂在这里，明天要穿的。”
“喂！你就这么收下？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我要是不收，周溪月肯定变脸。今天我们一起吃饭，她想给我盛汤，我说不用，她马上就噘嘴了，我要拒绝毛衣她不得哭了？”
他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沈述真摸不着头脑了。宋之扬拒绝女生是非常干脆利落的，表姐咖啡店里的姗姗追求者无数，她偏偏只对宋之扬有心。女孩子喜欢谁，肯定会送他东西，姗姗每次从老家回来都给宋之扬带土特产，他次次都拒绝。有次姗姗发了狠，硬要塞到他的包里，眼睛都红了，表姐劝了一阵，宋之扬才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然后又悄悄塞回了姗姗的背包里。
“你怕看周溪月哭啊？” 沈述笑。
宋之扬收拾完毕，往床上一躺，冷淡道：“惹女生哭会很麻烦的，我小时吃过亏。”
沈述摸不清表面云淡风轻的宋之扬心中所想，这晚上他还想聊点恋爱方面的话题，但宋之扬摆摆手说要休息。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着，总归是个不愿交流的信号。
夜光从未拉紧的窗帘透进来，这个角度可见宋之扬挺直的鼻梁和轻抿的嘴唇，沈述心中闪过一丝恨意，同样是人，为什么他们的命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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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晴。
乐队今天有个活动，大家要去参加一个密室逃脱游戏，然后发布在社交平台做个软性推广。但一大早K就有些不舒服，经纪人送到医院才知是阑尾炎，K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小潘一向很关心他，决定留下陪伴。这下子计划被打乱，他们四人聚不齐，经纪人便说：“那就宋之扬和沈述去吧。”
众人心知肚明，真正能起到推广作用的是宋之扬，他的粉丝数量是其他成员的十倍，甚至别的成员的粉丝都是关注宋之扬后随手点的关注。
沈述笑嘻嘻地说：“不了，我留下来陪小K，小潘你跟扬哥去。”
“不了，我不爱玩密室逃脱，我胆子小。”
“那可怎么办，我也不爱玩。” 沈述笑嘻嘻地说。
宋之扬不说话，他是有感觉的，自从演音乐剧有了火的迹象之后，与队友的距离就慢慢拉开了。
经纪人红姐有些发愁，说道：“我倒是可以跟宋之扬去，可公司有事我得回去。” 红姐并不只带宋之扬一行人，公司还给她分配了别的艺人。
“不然叫周溪月跟他去吧。周溪月不挺会拍照的吗？” 沈述提议。
按理来说，与宋之扬一起合影可以有更多的曝光，应该是个好机会，可成员们的自尊心作祟，如今他们谁也不愿意在这时沾宋之扬这份光，不想成为他的“附属品”。
宋之扬嗯了一声：“好，我叫周溪月，不知道她有没有空。”
小潘笑说：“你一声令下，哪个女孩没空？就算是没空也要挤出时间来，就算有男朋友也会立刻把男票甩了换你上位！”
红姐厉声道：“行了！再说下去我有理由怀疑你在阴阳怪气。”
小潘吐了吐舌头，笑说：“得，红姐发话了，大家撤了吧，让扬哥跟周小姐约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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