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晃晃悠悠了十来分钟，两人下车后又走了几分钟，视野里终于出现了电竞主题餐厅的影子。
夏季入秋的风还是热的，背着沉重书包缺乏锻炼的谢沅一路走得气喘吁吁。
蒋添看得好笑，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们电竞少年是不是都只做手指运动？”
谢沅翻了个白眼：“别拿个例当全部，我这是强烈的个人风格。”
蒋添又笑得更灿烂了：“嗯，强烈的个人风格，挺好。”
以后表现机会又多了。
这间餐厅的装修从外至内都保持了统一的赛博朋克风格，每张餐桌和座椅都是传统的电竞桌和电竞椅，菜单设计成鼠标垫的样式，座位牌形状类似鼠标，店内还有一片对战区域，客人可以凑人开一把游戏，还能把对战情况实时投放到墙上的大屏幕中，听说还会时不时邀请一些不太出名的城市赛选手来这里打表演赛。
蒋添和谢沅挑了个能看见对战区又相对较暗的四人座坐下，把书包放在对面两把椅子上，把菜单拉到面前。
“我不忌口，你点。”蒋添道，“我去跟店老板交涉一下。”
谢沅低头看看菜单，其实他也不忌口，只是有些东西没那么爱吃而已。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最大众的点法——店主推荐来一点，五星好评来一点，回头客多的来一点。
要不是蒋添说这顿打算白嫖，谢沅还会点个甜点小菜之类的凑满减。
他脑子里甚至把最佳的凑满减公式都算出来了，只可惜没有发挥的余地。
过了一会蒋添回来了，从书包里把设备掏了出来。
“他同意了吗？”谢沅问道。
“差不多吧。”蒋添说，“他问我一条vlog大概多长，我说两三分钟，他嫌太短了问我能不能再加个直播，他给我加钱。”
“加钱？”谢沅停顿一下，“那挺好啊，你不是说你穷吗？正好多让你赚点。”
蒋添正在调整机位，犹豫了一下问道：“直播你也OK吗？要不还是拍我一个人就好？”
又来了，莫名其妙的矫情。
谢沅一个白眼丢过去：“大哥，我以前的工作之一就是直播，你在担心什么？”
蒋添乐了：“行，那我给我的直播间改名叫和新同桌一起吃饭，就不宣扬你是谁了。”
谢沅哼哼两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真不介意？”蒋添又问了一遍，“你吃饭形象好吗？需不需要我提前给你贴个贴纸挡一下嘴？”
“……”
谢沅默默地拿起桌上的菜单拍在蒋添肩上：“再逼逼我一个字我就把它塞你嘴里。”
蒋添把手机支架架好，把手机横着，让两人可以一起入镜。
一个滤镜调了百八十年，调到谢沅都有点不耐烦了，蒋添终于点下那个开播按键。
由于开播时间是大中午的午饭时间，蒋添又是临时开播没有提前通知，刚开播的直播间有点冷清，人气不高。
谢沅把头凑过去跟蒋添一起看弹幕。
【蒋神中午好！！！】
【在吃饭吗蒋神】
【旁边这个帅哥是谁？同班同学吗？】
【家人们我是不是脸盲了，旁边这个帅哥跟前几天刚上过热搜那个世界冠军长得好像】
【Ken？！！！】
“啊，这是我同桌哦。”蒋添没承认也没否认，认真地按同桌剧本介绍道，“刚来班里两天，跟其他人不太熟，被我带出来买教辅吃饭了。”
直播间陆陆续续又挤进来不少人，谢沅看着飞涨的弹幕，对着蒋添直播间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蒋添同桌，我叫谢沅。”
谢沅这个名字没有Ken这个网名出名，在一家电竞主题餐厅说自己是Ken，谢沅怕旁边的人听见了会把他俩堵在这里不让走。
他讲话特地放低了音量。
蒋添瞥了一眼，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让谢沅入镜得更完整一点。
谢沅和蒋添的粉丝群体交集不是很大，但弹幕这玩意就是有一个人发就会有一群人 1，跟传播病毒一样，很快，蒋添直播间里不认识Ken是谁的人也飞快地被科普认识了。
【卧槽蒋神你发达了，认识世界冠军了】
【感谢冠军，您的到来让蒋神的小破直播间蓬荜生辉】
【果然大佬的朋友也是大佬】
“Ken在别人直播间出现了”这条消息扩散得很快，毕竟谢沅自己自从知道宝宝锁以后就没有开过直播，思念成疾的粉丝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人翻出来见见，菜刚上完，蒋添直播间已经涌入了大量谢沅的电竞粉。
【Ken！！！我想死你了！！！】
【你这死孩子自己不开播倒是在别人直播间出镜你什么意思？？？】
【是校服谢神，太可爱了吧……】
“啧，”看见直播间人数后蒋添嗤笑，凑到谢沅耳边咬耳朵道，“完了，流量怎么这么好，钱收少了冠军。”
【卧槽，蒋神你在干什么！】
【凑那么近是在说什么我们不能听的东西吗？】
【别小气啊也给我们听听】
“听什么，真把自己当内人了。”蒋添挑了几个有自己直播间牌子的人怼回去，又转头去跟谢沅说话，“你也说几句呗，同桌。”
“啊？”谢沅瞥了瞥弹幕，没有蒋添直播间牌子的大概就是自己的粉丝，可能是在谢沅直播间被主播频繁的禁言惩戒多了，现在仗着谢沅用的不是自己的直播间，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起来。
【老婆好漂亮，看起来没有被学习榨干哦】
【主播给我们透露一下谢神的成绩呗，是不是考得很烂】
【卧槽为什么我看出了CP感？家人们我是疯了吗？】
“……能禁言吗？”谢沅咬咬牙，“先把那个叫我老婆的禁了，还有那个咒我考得很烂的。”
“能啊。”蒋添点点头，“你流量大你说了算，对了，你有账号不？我给你设个管理员，你想禁哪个自己操作。”
谢沅叹气：“我号没了，战队收回去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注册新号呢。”
“没事，”蒋添大方地把手机往谢沅那边推，“你用我的号禁言，不用跟我客气。”
谢沅是真的不跟蒋添客气，也不跟粉丝客气，大手一挥就开始惩戒粉丝。
弹幕服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蒋添小哥哥你还记得这是你的直播间吗】
【紧急通知：家人们办一下这个直播间的牌子，谢神刚刚禁的全是没牌子的！】
蒋添端起刚刚服务生上的饭前甜点，悠哉游哉地看谢沅漂亮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机上不停重复同一个动作，好像这人折腾了半天还不饿似的。
过了一会才提醒道：“差不多得了啊，让我拍下桌上的饭菜，等会要吃就不记得拍了。”
“哦，好。”谢沅停下，把手机还给蒋添。
电竞主题餐厅的饭菜相对来说没那么电竞，只是餐盘都设计成了键盘的形状，筷子和汤勺上面刻了一些战队的logo，谢沅甚至拿到一只刻着FT战队logo的勺子。
蒋添认认真真地把每道菜都拍了一遍，又介绍了一下餐厅的卖点，然后又把手机放回手机支架上：“直播间的各位，我跟同桌开吃了，先不看弹幕了，你们自助哈。”
说完，蒋添真的不管弹幕了，低头给谢沅夹菜：“刚刚老板跟我说这个鱼好吃又补脑，我觉得你很需要，多吃点。”
谢沅听罢，在桌底踢了蒋添一脚。
弹幕纷纷扰扰，主播不讲话的直播间依旧非常精彩。
【赶紧吃吧，你不讲话直播间更美好】
【看两位吃饭我也吃饱了】
【楼上什么东西吃饱了？？？是我想的那个吗？？？】
【谢神吃饭好优雅啊哈哈哈不愧是有洁癖的人】
【我去，蒋神你怎么老给人夹菜啊】
【蒋神疑似谢神粉丝】
……
一顿饭吃饱，蒋添对着直播间道别：“还要补录一点素材，先下了，大家有缘再见。”
谢沅靠过来挥了挥手就算道别完毕，心里痒痒的，有点想自己也去注册一个新的直播账号。
不播游戏，就随便播播户外，或者当个不说话的学习自习室播播也行。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蒋添靠着窗户呼呼大睡，似乎真的累到了。
谢沅不敢睡，怕两人一起坐到公交终点站。
他又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给Oen写起了流水账。
【同桌人太好了，帮我打了一场篮球】
【还带我一起去买教辅，哦不，白嫖教辅】
【我在他直播间露脸了，有点想粉丝，你说我要不要也开一个直播间？】
Oen当然不会给他建议，最近登录里冰冷的数字显示着这个长草了的账号是多久没被使用过。
谢沅叹了口气把游戏退出，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谢沅的家不在蓝川市，在来这里读书之前，他从没来过蓝川市，但他也是飞过全世界各地不少的城市了，比蓝川市条件更好的可以列一长串。
但此刻的蓝川市却让谢沅有了淡淡的归属感。也许是因为蒋添，也许是因为江寻，又或者是各位同学班委带来的人情味，让这座城市在谢沅心里开始萌生出了不同的意义。
他似乎对自己未来一年的生活又增添了一点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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