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学灵的表演比之前的更加吸引人了。
在前一天，他表演的是一首老派风味的Hip-pop舞蹈，而今天，他则在原伴奏的基础上稍微改编了一点，不多，不跳反唱了。如果许奂青记得没错，这首歌正是之前OW分组团队表演时，也唱过的《Family Affair》，一首极其经典的r&b。
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是带着微微呼吸声的烟嗓，极其适合唱节奏布鲁斯。
许奂青咬着嘴巴肉，他甚至发现了一些杜学灵的小技巧。
“lay back吗？”他问。
戚岘也有些严肃地盯过去，回答道：“嗯，很讨巧。”
“但也很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刚才让人听觉疲惫的舞曲和传统的抒情歌已经被评审直接了当地嘲讽了一遍，不能说是杜学灵的运气好，但接下来再突然听到一首节奏感强却又律动十足的节奏布鲁斯，毫无疑问，好感度是直线上升的。
不同于其他人处理这首歌的方式，杜学灵加强了鼓点，但又兼顾了旋律，这样基础上的lay back让人的听力感知一下子又灵敏了起来。
等他结束，果然，所有人的反应都有些出乎意料，杜学灵一向都是张扬的，这首反而显得内敛了。
原来这就是华臣的第二。
许奂青轻轻吐了口气出来，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正在其他人，只见有的漠不关心，还在悄悄比划着要准备考核的舞蹈动作，而二组有的人，则盯着正在接受评委点评的杜学灵，微微皱着眉头，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心想，这种完全能看出水平的考核，大概是能激发一些人不服输的潜质的，但更多的也许是嫉妒、是自卑呢？
但他来不及细想了，因为下一个点到的名字，仍然不是他。
“不会我是最后一个吧。”
无独有偶，有戚岘这样的逆言灵，就有许奂青这样的顺言灵。
“陈之梁。”
在倒数第二位名字念出来后，许奂青肩膀轻轻一垮，总觉得这场考核对他来说就是一场鸿门宴。
看完了前面十个人的表演，他又比不上，评委能给他多一点友情分就是胜利了。
陈之梁是二组的成员，之前的那次个人考核上，许奂青对他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留着到肩膀那么长的头发，人瘦瘦高高，跟饭没吃饱似的。
今天陈之梁把头发扎了起来，是一个低位的小啾啾，露出他的眉眼来。许奂青倒是有些惊讶，发现他明明更适合露脸的造型，怎么昨天却像个流浪汉似的。
陈之梁的眼型有些狭长，像是极其不标准的丹凤眼，这丹凤眼疲惫的眼皮往上翻，一下子就瞄准了正在观察他的许奂青。
许奂青错开眼神，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就听戚岘说：“其实《Best Part》这首歌，不是我当时听你唱随意就用上的。”
许奂青：“嗯？”他条件反射地偏头看过去。
“还记得你用的音乐软件吗？”
许奂青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戚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你集中听一首歌，现在看来，应该都是为了这种考核和测试？”
许奂青又点点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你可以回去看看你听歌的次数。”
戚岘的眼神让许奂青有些头皮发麻，他假装镇定，想从这人嘴里套出来什么，“什么意思？”
但挑起话题的戚岘反而闭嘴不说了，让许奂青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自己早上没吃甜甜圈的事情，又追问了一遍道：“什么意思？”
“或者我截图发给你，也许你就知道了。”
本来大脑神经不发达就容易忘事，这说得又十分隐秘，许奂青像个开荒的一样努力在他的脑田里锄啊锄，却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只能低声嘟囔：“什么次数什么截图，又不说清楚……”
就在他絮絮叨叨的嘟囔之下，陈之梁结束了他的表演，得到一番无功无过和夸奖他“终于懂得收拾自己”的评价后，杨诗然也没看手上的单子，直接点名：“许奂青。”
许奂青深吸一口气，一下子站了起来，学着前面的人把手上的表格递给了杨诗然。
见他准备站过去，从进门开始就拿着吉他的工作人员，及时走过去把吉他递给了他。
《Best Part》是吉他作为底色的r&b，配一把吉他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戚岘松开刚刚一直微皱着的眉头，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他还没听过这首歌许奂青最后的版本。
许奂青调了一下音，又拨了一下弦，他重心往下沉，对着放音的人点了点头，随即他开始打板。
不对。
戚岘在许奂青第三次打拍就发现了不对劲，这节奏比《Best Part》慢一些，他跟着许奂青放在吉他面板上的手数节拍，心下沉了。
隔壁站着的温阖小声靠过来问：“不是唱《Best Part》吗？”
戚岘摇了摇头：“不是这首歌。”
“啊？”
“You get ready; you get all dressed up.”
许奂青开了口，话筒架被他调整了一下，差一点就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的声音和前几次练习相比厚了一些，被他压着在唱，有些少年感的音色一下子多了点深沉。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无意，就连r的音都被弱化掉了，还有一丝优雅的气质在。
“这什么歌？”温阖问，“我不咋听外国的，更别说英文歌了。”
白序挺直了腰背，成竹在胸回答：“《Love》，很惊喜的选曲诶。”
但他又叹了口气：“但不知道华臣喜不喜欢这种有点‘假’流行的流行。”
戚岘没有参与歌名的讨论，他紧紧地盯着许奂青。
许奂青已经唱到副歌了，压着的嗓子又恢复了正常，他的转音没有那么顺滑，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自作聪明地在这里小改了一点，让他的转音多了些胸音，多了点娓娓道来的感觉，干而笨拙的瑕疵似乎也能忽略了。
赵胤听完，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有意思。
拨弦的声音逐渐放缓，许奂青又开始打拍，节奏从慢到快，却又不是太快，能让人感觉到马上就是整首歌的情绪最高点了。
终于，他停了下来，“And it's enough just to make me go crazy, crazy, crazy,”如此重复两遍，他又开始拨弦。
他对后副歌的处理又改了一些，但前面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在沉着气唱，现在他的支撑有些弱掉了。
“Don't worry, baby.”
白序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说：“这首歌难度不小的，虽然他没唱出那种很宏大的感觉，但这种带着青春气息也是别有韵味啊！”
“有些激进了。”等弦音落下，戚岘才说出这几分钟的第一句话。
“还好啊，我之前都想过唱这首歌，但害怕被骂，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什么不行的。”
白序倒觉得这别出新意，考核除了实力，选曲也是其中一环啊。
许奂青将吉他还给工作人员，两手放在身前，配上他那天生冷得有些柔弱得皮肉，从评委那看过去，这人就是一副十分怯弱的样子。
杨诗然先开口道：“你昨天下午来找我要换伴奏的时候，我其实是很忐忑的，但现在看来，希望你展示更多吧。”
原来是昨天下午临时换的伴奏。
赵胤兴致勃勃地打开话筒开关，问：“你副歌的处理，是谁的想法？”
“我自己的。”
“为什么会这么处理？”
许奂青轻轻眨了眨眼，说：“因为我转音很不好，基础很弱，刚好会一些编曲，就尝试修改了一下。”
赵胤点明：“你的技巧是挺一般的，但你扬长避短学得不错，这首歌改得很有意思。”
作为一个音乐狂魔，赵胤平生最爱的就是创作歌曲，在他的制作范围内，有近年来火爆短视频的bgm，有平平无奇的其他团队主打，还有让人十分摸不着头脑的前卫音乐。
细小的修改也能看出音乐素质和敏锐度，他心情十分愉悦地给许奂青打了个“9”分。
而在主管那里，这样的歌曲只获得了“还行”两个字的评语，显然不是他们吃的风格。戚岘大概算了一下，如果没有两位前辈和杨诗然因兴趣和心意打出的分，许奂青也只是中下，但今天不同以往，这样再一中和，给他排到中上去了。
不可谓不巧。
许奂青一走下来就听戚岘斥责道：“你现在很享受这种感觉吗，因为公布了会有其他人来进行打分，所以干脆走一招险棋？”
说是斥责，但他语气除了最后有些嘲讽的意味，整体都还算平和。
许奂青还没从那股劲中缓过来，他语气里有莫名的兴奋，加之刚才那首歌带给他超负荷的运载，有些莫名地嘶哑：“是，但走的不错。”
听到自己这一嗓子，他赶紧使劲清了清喉咙，实心地咳了好几下才觉得舒服了，又继续道：“机会只留给有两‘首’准备的人。”
“这首歌叫《Love》？”戚岘没再纠结换歌的事情，换了一个话题问。他总觉得许奂青不会故意换歌，换这首歌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对。”许奂青秒答。
戚岘垂眸看着许奂青已经红透还透着细汗的手，显然许奂青对唱这首歌也没有那么地自信，他继续问：“怎么会想到唱这首歌？”
“这是个好问题。”许奂青说。
他紧抿着嘴，把戚岘拿着的防晒衣套上，虽然出了汗，但练习室的冷气十足，热情散尽，他连身体的颤抖都十分明显。
“我也不知道。”他声音十分轻，都要轻到听不出他的声音来了，防晒衣上沾上了戚岘的雪松香，他吸了吸鼻子，“也许，我也不知道。”
《Family Affair》：Mary J.Blige一首特别经典的r&b混说唱，节奏感很强很适合跳舞、跑步、健身。
layback：流行、爵士和说唱中可以体现演唱者对节奏把握的一种技巧，通常指打乱常规的歌曲节奏，错拍的同时又能控制在范围内。
《Love》：Lana Del Rey的一首歌，和之前的《LOVE.》不是一首歌。
所有评价都是瞎编的，因为不是音乐生，就当设定全都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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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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