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慢慢抿了一口茶,回答姜献的依然是抓不住的空气。他再次拿起茶盖,摩擦着杯沿发出钝刀锯树的刺耳声响,不由得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混进他府里的到底是哪方的‘鬼’,这样看来那丫头还有点意思,是该好好治病!
而姜献快被孟淮的‘慢条斯理’折磨疯了,他扯着嗓子说道:“你都不好奇?大白天的,你府上的丫鬟掉湖里了,那么多侍卫恁是没有一人知晓怎么掉湖里的,难不成自己跳进去的?”
听着这话,门口站着的王伍往屋里看了两眼,也着实好奇,可他不敢问,他没有王闻聪明,平时主子不问话,他都尽量少说话。
孟淮瞥了瞥姜献,心想这小子真是沉不住气,和他杏白色外袍真是相配,花枝招展,轻浮没有分量,以后不该他知道的事还是不告诉他好了,让他憋死得了。
谁知这时,姜献往前两步,抓着孟淮肩膀使劲晃动起来。
一旁的王闻见状赶紧解救他家王爷,迅速上手将二人分开,“姜小太医,您知道我家王爷身子骨弱,经不起您这样晃动。”
姜献自知理亏,只好退开了两步,努努嘴,“你看看他那气人的嘴脸,老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人移了两步到窗前,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他不算健壮,但紧致的身姿。修长的指尖划过每一处褶皱,然后抚平,最后将腰间挂着的玉佩也轻轻挪动回原位。这些慢条斯理的动作,连姜献也看呆了,有些人天生就是气度非凡,即使他身有顽疾。终于低沉的笑了声,“我府上的‘鬼’,还不到抓出来的时候,我正好无聊陪他玩玩。”
“就这样??”姜献回了神白了他一眼,反问后面两人,“你们听懂了吗?”
王伍摇了摇头,王闻没有作声。
“好!”说罢,姜献气冲冲地离开了淮王府。
王闻看着姜献怒气冲冲的背影,有点心疼他,“王爷,姜小太医这次真生气了,怎么不告诉他呢?”
孟淮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王闻,“连你也变蠢了,家丑不可外扬!”
“你好生照料那丫头,别让人家遭受无妄之灾。”孟淮嘱咐道。
王闻看了看孟淮的脸色,还是大着胆子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素荷那丫头?”
“处置?为什么要处置?”说完,他就往旁边的躺椅上一躺,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日后,赢梨花醒了过来。
她现在面对的环境除了陌生狭小的房间外,就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女人,一会儿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她要不要吃东西,糕点都拿过来了,她又拿走了,说是还在发烧要吃清淡的,恁是一口没吃上,气得赢梨花不想理她。
好不容易那女人走了,赢梨花才光明正大打量起这个房间,根据这女人的说法,她是三日前掉进了湖里,紧接着就昏迷发烧。
赢梨花揉了揉还发疼的胸膛,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
十日前,她接到任务来青龙王城找药材,谁知药材还没找到,她却被赌坊骗光了身上的钱财,只得去偷银子让自己吃饱。
本来只是想劫富济贫,取“财”有道,不曾想这次遇到硬茬了,那个肥头大耳的员外身边居然有两个高手,虽然没有上武学高手榜,但是两个加起来打她还是绰绰有余的,师兄和姐姐都不在,她的委屈也无处诉说。一路逃亡好不容易逃到了偌大的淮王府,以为终于躲过了一劫,没想到最后被人一掌打进了湖里。
求生的本能,让她艰难的想从湖里爬起来,可好不容易攀上了湖中亭的柱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棍棒,她连几人都没看清,彻底没了挣扎。
想到这里,赢梨花咬牙切齿,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胸口,“我一定要找到那人,让师兄和姐姐给我报一掌之仇。”
等梨花气顺了后,才想起来为什么这女人一直把她叫做凝珠?难道自己与凝珠长得如此相像,双生子?可自己明明来自玄武王城的附属城腾蛇王城,那里有她的家人,而自己根本没有来过青龙王城。
几日未进食,头脑昏沉,纵使梨花想把事情想明白也做不到,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醒来,那个啰里啰嗦的女人又回来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清爽的饭香味,这个味道梨花是不会闻错的,她的眼睛滴溜溜的到处找,可也没找见。
这次那女人算是看懂了梨花的眼色,她捂着嘴轻笑了起来,将放在食盒里的粥和小菜一样样端了出来。
这时梨花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放在地上的,难怪没看见。
“我问了后厨的李大娘,说是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进食,只能先进补点粥。”
梨花看着她仔细给自己布菜,原来她出去是为了给自己端吃的,对她的反感顿时弱了些。
“王爷特别关照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伙食上也是紧着你能吃的,等你好了记得去给王爷磕头谢恩。”她一口一口慢慢喂梨花吃粥,同时问了梨花好多问题,而梨花不光心口疼,现在头也疼,实在没有心思搭理她的任何问题。
她一讲起话来喋喋不休,索性梨花就装听不见,赶紧吃完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梨花闭目养神之际,房间里传出了啜泣声,“凝珠怎么这么命苦,现在不光听不见还不会说话了,姜小太医不是说没事吗?我要去禀告王爷!”
说完赶忙提着收拾好的食盒出去,留下梨花一人凌乱中,心想这人怎么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
初来乍到,更何况现在还受着伤,梨花也不知这里的环境如何,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这时想起在第一次出任务时,姐姐曾经对她的叮嘱,不知道就不要说话,先观察。
她重复了两遍,才安心睡下。
等梨花再次醒来,房间里多了好几个人,将房间堵得严严实实。
“姜小太医,求求您给凝珠看一看,她好像不能说话,也听不见。”蕊珠低泣着。
本来姜献因前几日被孟淮戏耍,还在生气,准备近几日不来淮王府上,结果王闻说他判断病人的情况有误,这姜献可不能忍,连忙来看看这个要毁他名声的病人!
姜献将自己的医箧打开,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针、刀,赢梨花还没意识到此时的处境。
“啊……”不消片刻,从赢梨花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赢梨花太痛了,痛得她本就不清明的脑袋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出于本能想揍眼前的这庸医,可她发现自己的手关节和脚关节都动不了,只能怒瞪着他。
“情绪别激动,你现在要保持平静,这才刚开始,还有几个关节需要疏通一下。”姜献寥寥几语彻底激怒了赢梨花,还得这样痛几次?她一次都不想尝试了,此刻杀了面前人的心都有。
赢梨花也知道此时不能硬碰硬,只能趁着那个庸医用火烧银针的间隙,一点一点艰难挪动自己的手,慢慢往下挪将自己脚上的银针拔出来。
刚拔完一根,脚上的血直飙,“跟你说了,先不要动,要不是你是孟淮看重的人,我堂堂太医怎么会来给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诊治!”姜献没见过这么不配合太医的病人,也有点恼火。
梨花此刻压根没注意他说的什么话,“我……不……需……”她情急之下开口,但发现自己真的说不大出来了,急得利用身体的重量胡乱挥着身上的银针。
“快快……,你们摁着她,她发狂了!”姜献指挥着旁边的蕊珠和李大娘。
姜献立马提着自己的袍子,跑出了房间,“完了完了,我医术是真不行呀,我要回去亲自问父亲大人,怎么是狂证的症状呢?”他自言自语,来回踱步。
他的话房间里被摁着的梨花听得一清二楚,也顿时傻眼了,她刚才只是想拔了银针不想再这么痛几次而已,这庸医怎么就给她定了个狂证的病症呢?
门外的声音传来,“你先别急,她不是发出声音了吗?你先看她是不是能说话,耳朵有没问题?”孟淮沉稳的声音响起,梨花猜测应该是淮王爷,没想到这么个小丫鬟还得了王爷的青睐,她得更小心才是,可不能暴露了!
磨蹭了好一会儿,姜献这才回到房里,但很明显从他的眼神看得出他对赢梨花是惧怕的,那种对自己医术判断失误的害怕,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此刻的赢梨花也冷静了不少,“我的……舌头……怎么了……”
姜献才反应过来,这几根银针封着她的穴位,说话不利索是正常的,他急忙解释,“你说话没问题的,银针封着你的穴位呢,但是你的狂证我就不知道……”
“唉,你现在不发狂了?”姜献才反应过来,几人还摁着梨花不让她乱动,姜献便顺势将银针拔了下来。
看这架势,梨花知道自己不能现在揍他了,他们人多,“我没有狂证……”
谁知姜献听见这话,马上反驳道:“每个有狂证的人都说自己没有!”
“我真的没有!”赢梨花的声音非常大,引得外面的孟淮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进来,看到的景象就是,婆子和丫鬟将凝珠的四肢固定着,凝珠和姜献两人气势汹汹,互不相让,凝珠大大的杏眼死命瞪着姜献,小小的脸颊涨得通红,他疑惑此刻不是诊病吗?
“怎么回事?”孟淮收回视线。
“孟淮,你来得正好,你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姜献没有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一股脑的往外倒,“前几日我就想说,全身烧得通红长相就不行,也不知道你看上了什么?今天倒好……”姜献用眼睛从上到下审视赢梨花一通,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恰到好处的鼻梁,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也遮不住修长的脖颈,不得不承认是个美人,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长相看着还过得去,可脑子不好呀,你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吧,你好歹是个王爷!”姜献一顿输出,对孟淮那是恨铁不成钢。
赢梨花听见姜献这么说自己,立马想甩开束缚,揍他一顿,和几人正在拉扯之际,孟淮发话了,“王闻王伍,把姜献的嘴堵上,将那丫头的手脚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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