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万步讲，许桓景或许真不在乎这些，有没有这个头衔都不影响他要独占安淮辰，可安淮辰哪是容易妥协的人？今儿柳明忠敢说不同意，委屈了许桓景，明儿安淮辰就一纸家书传回东睿，让秦祐临罢了他的官，把他发配到小县城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难怪杜守廉说他酷似其母，果真绵里藏针……
底下，柳明忠抓着茶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慌出一脸的汗，安淮辰却早就洞察，接着刺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东睿沿袭了前朝可以娶男妻的律法，只不过从未公诸于世罢了。前朝丞相的夫人便是男子，案例卷轴都还在天业阁里，你是回去自己翻，还是等我翻出来，再给你看？”
“……”
这还没完，“至于我的王妃是南渊人，这一点更好办，我母妃也是南渊人，当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反正我不管，既然东睿没有先例，那便由我来当这第一人。”
“……”
杜守廉就快憋不住一肚子暗笑，掐了自个儿老半天，才压下快要抽筋的嘴角，抬头望向天边飘浮着的白云，只有一耸一耸的肩膀出卖了他内心那点说不出的快乐。
这么看来，安淮辰对他还真挺不错，至少没把他逼到这份上，一两句威胁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鉴于自己十分老实，那两位还时不时带些糕点来赏给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柳明忠一看就知道更指望不上杜守廉帮他说话，内心交战许久，仍想垂死挣扎一番：“可是王爷，您总要顾全一下大局……”
“大局？”
……
完了，这语气好像不太妙啊……
“秦家人害我的时候，顾全了大局吗？”安淮辰离了座，朝柳明忠走去，后者想也不想就往地上跪，眼前人俯下身，冷嘲道，“也才过去没几年，那些人尸骨尚未寒，要不我送你下去，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悔不当初，没亲眼见我咽气，还让我苟活到今天？”
“老臣……老臣……”
“你不愿意也行，那你跟陛下说，我不回去了，我就留在南渊。这以后要再有点什么事，让他直接来替我收尸吧，这个盟约也别立了。”安淮辰搭着他的肩，分外和气，“就是你俩可能还得给我陪葬，两位陛下应该都不会放过你们。”
“……啊？”杜守廉没想到还有他的事，麻利地一撩衣袍，也往下跪，“殿下开恩呐！下官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啊！”
一声轻响，有人轻轻将茶杯搁在了桌上，微笑看着前面那半弯着腰的人。
柳明忠肩上的手，瞬间缩成了个弱小的拳头。
那两位可怜的老大人，便见安淮辰忽如一阵风似的往回奔，一下就坐在了许桓景的腿上，勾着他脖子，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娇里娇气地发着嗲：“哎呀，瞧我这破嘴，我错了哥哥，我瞎说的，你当做没听见好不好？”
尚书大人身子一歪，惊恐跌坐在地，杜守廉好心扶了他一把，眼不见那边为净。
许桓景就看着他疯狂眨眼自我反省，眼睫颤得如同丛中乱舞的蝶，只盯着这一朵花来采。他还没说话，安淮辰又转过脸去，继续发号施令：“你还不快去？”
“哎哎哎，是是是，我们这就走……”杜守廉赶紧爬起来，赔着笑，火速搀起柳明忠，“柳大人，咱们走吧，别打扰二位殿下休息了……”
“你等等……你、我……”
他还没说完呢！
柳明忠边走边回头，一口气还吊在嗓子眼没咽下去，又看见了让他更加胆颤心惊的一幕——
他家王爷仍抱着他的王妃不肯挪窝，似是还在为刚才惹许桓景不快的“收尸”、“陪葬”二词认错求原谅；而那位“王妃”虽然也搂着安淮辰的腰吧，却对安淮辰想凑上去亲他的行为一躲再躲，不准他借机糊弄过去。
被磨得实在没法子了，许桓景才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又轻轻吹了吹气，安淮辰便与他脸贴着脸，黏黏腻腻地蹭了又蹭……
“……是不是你们南渊水土不好，他吃坏脑子了？”都顾不上尊称了，柳明忠捂着心口，怆然泪下。
这个没皮没脸的妻管严是谁啊？他们家人美心善的神月殿下去哪啦！
杜守廉已是百毒不侵，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也没有敬称了，硬气得很：“我不知道啊，我认识他起他就这样。他是你们东睿的人呀，是不是你们没把他养好？”
“我怎么向先帝和安贵妃交代哟……”
“殿下还好好活着，这不是喜事一件吗？娶个夫人喜上加喜，莫说先皇与先贵妃，贵国陛下若知他皇兄过得这般幸福美满，咱们两国又交好百年，三喜临门，岂不是更好？”杜守廉拽着人脚下生风，“您就别操心了！走吧，下官家中还有一盒绿豆糕，咱俩一块儿吃点，您降降火……”
……
几日过去，一封烫着金漆的密函，终于出现在了柳明忠的案头。
自打接了南渊这档子事，柳明忠时时刻刻都在被人撵着走，风驰电掣的传信，昼夜兼程地赶路，多耽误一个时辰，他就得少活一个时辰。在他终于收到来自虔阳的加急回复，再摊开密信之后，柳明忠差点哭了出来，差点就要舍身赴义，跟秦祐临说他不干了。甫一提笔，又放下了，揪着胡子与头发，在那儿长吁短叹，哀怨漫天。
他那篇堪比策论的请示信，也不知秦祐临看了几行字，但想来没看多少。“皆随皇兄之意”六个大字，便充分表达了秦祐临的态度。
娶个男人当正妃算什么，经过了这几日安淮辰对他的鞭策与荼毒，再加之他对这兄弟俩的了解，柳明忠完全有理由相信，安淮辰即便真想要皇位，秦祐临也能毫不犹豫地点头……
算了，还想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回信给虔阳，让礼部抓紧时间准备好成婚事宜。等洛平的事儿了了，这两位殿下可是一回家，就要拜堂的咧！
上司太癫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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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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