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明看着那双笑眼,忽然也笑了:“你倒是个妙人,都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又何必化为女形。”
桃七郎笑眼一弯:“这原因可是在你不在我。”白月明一挑眉,桃七郎故作高深道:“光凭你身边的那两座护法,当然还是化为女形,更好行事。”见白月明的眉毛挑得更高,他似乎心满意足:“姐姐,如今你我两人落在一处,说明你我有缘。有缘之人既来之则安之,人算不如天算,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一路我们一起。”
白月明看了桃七郎一眼,笑着说道:“不用担心这些,我与谁一路,都是一样的。”桃七郎一怔,随即又笑得眉眼弯弯:“于我而言,那就不一样。”说着,往前方一指:“我们现在应当是落在了一壶天的外围,而唯一的这条小路是通向那里。”白月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群山叠嶂的远方,有一座山峰隐在云雾之中,于是转头对桃七郎说:“一壶天的深处怕就在那里,那座山峰估计也是玄机所在。”
桃七郎伸过手,似乎想像以前一样挽住白月明的胳膊,又忽然抱歉一样地缩回手,淡淡一笑:“姐姐,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在一间闪着暗淡幽火的地下室内,一身黑衣的叶朗行蜷缩在阴冷潮湿的石头地面上,口中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倒映在湿凉石板地上的火光忽然被一个黑影遮住了一部分,黑色的衣袍缓缓拖过地面,这是一个身形高峻的鬼面人。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袍之下,面部也被一张黝黑鬼面所掩盖,不辨真容。
鬼面人来到叶朗行的身边,居高临下,冷冷开口:“都已经这样了,还念念不忘吗?”说罢,自嘲一样地笑笑。
叶朗行微微呻吟几声,缓缓睁开眼,见到面前的鬼面人,正要挣扎坐起,鬼面人眼疾手快,出手如电,扼住叶朗行的咽喉:“如果想让她活命,你最好还是乖乖的。”闻言,叶朗行浑身紧绷的劲忽然松懈了下来,反而淡淡地笑了:“你怎么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你又是从何得知,如此说来,我也不算寂寞。”那鬼面人忽然恼羞成怒,厉声说道:“闲话少说,你究竟还想不想让她活命。”
叶朗行惨然一笑,淡淡说道:“你想怎样,悉听尊便,只要不动我师姐分毫。”
那鬼面人嘲笑道:“就算牺牲掉清净心的线索也在所不惜吗?”叶朗行冷冷一笑:“我只是为了师姐而来,其他都不重要。”
鬼面人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说得好,那我要在这一壶天里洗去你和她相关的记忆和情感。如此,我不仅会保她平安,还会达成她的愿望,找到清净心。”
叶朗行忽然沉默了,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如今能为她做的事,也只有这些了。”鬼面人放开叶朗行,哈哈一笑,随即双掌推出一道蓝色的火焰:“那就随你心愿,愿赌服输。”
蓝色的火苗席卷上叶朗行的衣角,逐渐包裹住他的全身。这火苗焚烧起来无声无息,叶朗行在无声的火苗里翻滚惨呼。鬼面人冷冷地看着在蓝色火海里逐渐不成人形的他,阴阴笑道:“这可是修罗业火,原本只有锻造上等的灵器时才能使用,有改天换地,神魂重铸之效。这番滋味,你可以好好享受了。”
在火海中翻滚的叶朗行逐渐没了声息,整个身形被蓝色的火海吞噬。鬼面人一挥手,火海消失殆尽,原地的叶朗行却毫发无伤,瘫倒在石地上,似乎是睡着了。鬼面人弯下身来,细细端详一番,喃喃说道:“真是个执念深重的可怜人,连这修罗业火都不能将你心中的人焚烧殆尽。可惜啊..."他忽然阴阴笑道:“也在我意料之中,这修罗业火虽不能让你断情绝爱,但可以让你洗髓换心。我倒要看看,面目全非的你究竟要如何面对她。”
山间小路上,白月明和桃七郎两人依旧往一壶天深处而去。春柳夹道,阳光明媚,白月明感叹道:“这一壶天倒是一个神奇的所在,竟然与外界的常世无异。”桃七郎说:“一壶天虽然是一处奇境,但并不是幻境,而是确切存在真境,只是只能通过结界才能进入。”
白月明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这么说在一壶天中发生的一切,比如受伤甚至死亡,离开此地之后,也不会改变?”
桃七郎点点头:“这个自然。”白月明微一沉吟:“如此看来,我们还要尽快找到朗行和司楼主才是。”桃七郎慢悠悠地说:“既然来了这一壶天,就是各凭机缘,强求也没有用。”白月明微微摇头:“话虽如此,但还是早点汇合的好,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桃七郎转头向白月明颇为贴心地一笑:“是啊,不是人人都有我这样的运气,能和姐姐落在一处,这般有缘。”“不过呢,”桃七郎严肃地说:“我如今已经露了真身,和姐姐你再用姐妹相称就不合适了。不如,我们改成兄妹,”见白月明越挑越高的眉,又笑眼弯弯地补充道:“或者是夫妻相称。”
白月明忽然周身一寒,但对着那双笑眼弯弯的好看眉眼,再加上桃七郎行事一向如此,倒也生不起气来,只是淡淡说道:“不要胡说,最多只能以师姐弟相称。”桃七郎颇为满意地说道:“如此甚好。”白月明隐隐有上当之感。
桃七郎虽然化为真身,但依然不改好说笑的本性,一路给白月明讲了不少道听途说的乡村野史。白月明忍不住打趣他:“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莫非是因为你善于化形,所以能从各种地方听来这些。”
桃七郎双手负在身后,颇为自得地说:“我嘛,当然有我的手段,有一处所在,最适合打探这类的消息。”
白月明下意识接话:“哪里?”桃七郎用下巴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前面就是。”只见小路转弯处,在几株春柳的掩映下,隐约露出一间木头房舍,远远地挑着一面小旗,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正在柳枝掩映下拂动,原来是一处行脚站。
这样的行脚站可以说是最简陋的,一般也只有贩夫走卒一类的人在此地休息。两人走进,屋内光线昏暗,房间正中是一个火塘,火塘中央的吊炉里正烧着翻滚的茶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火塘的周围围着四张长板凳,歇脚的人可以自取茶水,稍事歇息。
眼下,正有几个茶农模样的人在火塘边喝茶小憩,见两人进来,默默让出了一个位置。白月明从善如流地坐下,一位看起来是领头人的老者开口:“两位是外乡人吧。”桃七郎紧挨着白月明坐下,接过话头:“路过此地而已。”
老者抽了一口旱烟:“老头儿我在这住了一辈子了,可瞒不了我,来这一壶天的外乡人,都在寻宝,怎么会有单纯路过的外乡人呢。”白月明好奇心顿起,问道:“如此说来,一壶天中可有什么宝贝,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老者在板凳沿磕磕烟灰,慢悠悠说道:“这可难说,每个来寻宝的人,都是各怀鬼胎。虽然所找的东西不同。但是啊,人在寻宝的同时,哪里知道宝贝也在寻他。你要是没有那个定力和机缘,宝贝可是会把你吃掉哦。”
白月明微微一笑:“老先生果然见多识广,方才您说已经在此地住了一辈子。请教老先生在此地安稳一世可是有什么秘诀?”老者吐出一口烟圈:“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靠着下苦力气,换个三餐而已。从不寻那命里没有的宝贝,吃人的宝贝自然也不会找上我。”
白月明说:“老先生这般通透,我们也坦诚相待。您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来找东西的,但不是找宝贝,而是找人,敢问老先生,最近可有其他外乡人前来吗?”
老者眯着眼睛,思索了半天,悠悠开口:“外乡人倒是不少,如过江之鲫,小老儿不记得了。不过有一位倒是有些特别。”
另外一位中年茶农接话:“就是,最近这件怪事已经在十里八乡传开了,都说是见了鬼。”随后向门外看了一眼,又往火塘凑近些,小声说道:“几日前,每当深夜,便会在山阴的舍身崖上出现了一个少年人的身影。每当月上中天之时,便会在崖顶徘徊不去。”闻言,桃七郎连连摆手,说道:“你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那汉子瞪大了眼睛,说道:“这算什么,更吓人的在后面呢。”他见白月明听得全神贯注,索性往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更有人说,这不是人,是鬼。毕竟从来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来的,有人甚至看到他跳下舍身崖,但是第二天夜晚又会准时出现在崖顶。”
白月明眉头紧皱,连忙问道:“此人形貌如何?”那汉子想了想,颇为认真地答道:“颇为俊俏,黑衣猎装,高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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