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柳暗花明

白月明翻身下床:“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去。”推开门,春日和风扑面而来,倒真不愧世外桃源的称号。青山绿水间点缀着高高低低的木楼,村落里遍植桃花树,粉白的桃花正开得如云似霞,微风中细雪一样的桃花瓣飘飘扬扬。村中的房屋多是草顶木墙,一湾碧水绕村而过,细碎的桃花瓣飘洒在青绿色的水面上。

白月明信步走去,桃七郎笑道:“你倒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莫不是之前来过。”白月明头也不回的说:“这地方甚合我意,大言不惭地说,就如同为我量身而造的一般。” 桃七郎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难得你能一见如故。”两人并肩站在一株高大的桃花树下,看着远方村落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白月明说道:“这地方这么美,长老他应该也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吧。”桃七郎神秘一笑,说:“不用担心,长老他和我差不多,我们桃花山乡的人都是差不多的。”白月明转过头来,盯着他,不说话。桃七郎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连忙转过脸去,说:“你这样盯着我做甚,我说的差不多是性情差不多,可不是长得差不多。”

白月明笑起来:“我当然知道,我是在想如果长老真如你所言,那我应当知道长老会在哪里。”桃七郎奇道:“此话当真?”白月明双手往后一背,得意道:“那当然,你让我找别的地方找不到,找长老会可是轻而易举,毕竟已经明晃晃摆在那里了。”她朝前一指:“那不就是。”

桃花掩映中露出一座三层小楼的尖顶,在一众高高矮矮的茅屋顶中显得格外显眼。桃七郎会心一笑,摇摇头:“看来我这桃花山乡真是不欺生啊。”他伸出一只手:“一起走吧,长老已经在等了。”

桃林中的小径似有若无,这长老会看着虽近,但要是没有人带路,这在桃林中忽隐忽现的长老会是万难接近的。两人走了一阵,白月明往身后望望,来路已经杳不可见,而这三层小楼却不知何时已经近在眼前。

日光下的小楼披着一层暖暖的光辉,门口都挂着厚厚的暖帘,从挑高的木窗里飘出一缕淡淡的青烟。白月明抬头看了半晌,说道:“想必长老一定是个雅士,这熏香气味不俗。”桃七郎带着白月明上到三楼:“你倒是眼明心亮。”他一掀门帘,一阵淡淡的植物幽香袭来。白月明紧随着步入室内,总觉得这阵香气似曾相识。

迎面是一间的暖阁,地上铺了厚厚的毡毯,踩上去整个脚掌似乎都被轻轻地托了起来。橙黄的阳光从木头窗棂中透进来,在木地板上映出一个小小的图案,香料的微粒在光线之中浮动。

正厅旁边的小房间里传来吟诵的声音,听见桃七郎他们进来的声响,微微一顿,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七郎,你如今出息了,出去一趟竟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白月明暗自心惊:“这老者好生厉害,未见人,未听语,就能知道来人的名字和性别,想必有什么隐秘功夫。”

她谨记桃七郎的叮嘱,依旧一言不发。桃七郎一进里间的门,一贯笑盈盈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正经之色:“山人爷爷好耳力,我确实救回来一个姑娘,只是她已经失去了记忆,不知其来历,不如让她入我桃花山乡的山门,也算有了依靠。”

白月明用余光打量山人爷爷,看上去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岁了,雪白的胡子齐胸长,甚至白色的眉毛也垂到地上,一副标准的神仙模样。

山人爷爷似乎感觉到了白月明的目光,他目光未抬,开口说道:“我看这个姑娘虽然不言不语,心里的主意可多。现在虽因机缘巧合,心如止水,但毕竟前尘难忘,你难道不怕今后会惹来麻烦?”桃七郎一直身形紧绷,闻言反而放松了下来,诚恳道:“无论她过往如何,但她今时今日在这里,就已经是前缘注定,理当获得新生,从头再来。”

山人爷爷微一沉吟,开口道:“既是如此,是劫是缘便是你二人各自的缘法。我小老儿便成人之美,收你进我桃花山乡。”他招手让白月明上前,仔细打量一番,随后双目微闭,说道:“从今日起,你入我山门,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此,你就是桃花山乡的小师妹,姓桃,单名一个白字,如一张白纸,从新开始。”

白月明腹诽:“到底都离不开一个白字,也罢,只要不遇到难缠的故人就好。”她依旧不发一语,只是恭敬点头表示同意。

桃七郎忽然在身后开口:“既然桃白师妹是我带回来的,我便亲自教她桃花山乡的术法。”山人爷爷和蔼道:“你作为大弟子,教她是份内之事。不过,你可有准备给师妹的法器。”桃七郎从怀中翻出一对碧绿的镯子,不由分说将镯子套在白月明的手腕上:“早有准备,这对青藤镯正适合师妹。”白月明低头一看,这对镯子是古藤所制,在套上自己手腕的同时,便自动缩紧,似乎是再也拿不下来了。

山人爷爷呵呵一笑:“这法器已经认主,你这礼物怕是准备许久。”桃七郎面不改色,笑言道:“时间倒是其次,恐怕是我和桃白师妹本就有缘。”

两人告辞而去,出了山人爷爷的门,桃七郎熟稔地拉起白月明的手腕:“走,我们去演武场试试你的新法器。”白月明站住不动,斜眼看着桃七郎拉住自己的手,说道:“你怎么没大没小的。”桃七郎见一拉不动,笑道:“如今我是你师哥,你是我师妹,到底是谁没大没小。”白月明哼了一声:“明明当初我是师姐,怎么就变成师妹了。”桃七郎笑称:“总叫你师姐,我怕有杀身之祸。”白月明恍若未闻,径自往前,扔下一句:“随便吧,称呼不过是个代号。”

正在斗嘴,小路旁的桃花林中忽然传来人声,只见桃林掩映间,几个穿弟子服的人影从小路转弯处过来,见两人齐刷刷喊:“师兄。”白月明循声望去,只见这些人有男有女,不同于桃七郎的白皙,他们肤色微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健康的红晕,这些人也好奇又不失友善地看着自己。一位身材高挑高挑,扎着发带的女弟子说道:“师兄,好久不见。这位姑娘也是从外面来的吗?”

桃七郎连忙将白月明往众人面前一推:“这是新来的小师妹,名叫桃白,她的术法虽然由我亲自教导,但都是一家人,平时还要大家多多照顾。”那名女弟子亲昵地揽过白月明的肩膀:“新来的师妹,山门里又多了一个女孩子,太让我开心了。今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告诉师姐我。”白月明甜甜一笑:“是,师姐。”桃七郎嗔怪道:“师哥还没叫,师姐倒先叫上了。”

白月明转而向那位女子说道:“方才问我是否也从外面来,莫非诸位师兄师姐都同样是从桃花山乡外来这落脚的?”那女子笑着摇头:“那倒不是,我桃花山乡的人都是生于斯,长于斯。从外界而来的只有你一个。”她往白月明身边看了一眼,忽然低下头去,闭口不言。

桃七郎忽然说道:“同门也都见过了,我们还是早些去演武场吧。”说着,拉着白月明告辞而去,行了一会,白月明不经意说道:“方才弟子们似乎都很怕你。”桃七郎,怔了一瞬,笑着说:“那当然,我毕竟是大弟子嘛。”

正在说话间,演武场已经到了,这里名为演武场,其实却是一大片桃花林,云蒸霞蔚,落英缤纷。白月明忍不住称赞道:“这恐怕是天下最美的演武场了。”桃七郎得意道:“那当然,本门源出自然,最不喜矫揉造作,武功术法也走轻灵随性一派,这演武场也是依自然之势而为。”

他随即又拉起白月明的手腕,将青藤镯的用法演示给白月明看:“这镯子本是已有灵性的千年古藤,虽然和你的灵犀剑不同,但亦可随着你的心意变长变短等千般变化。如果你能将此法器使用得随心所欲,那行走江湖绰绰有余。”

白月明疑惑道:“千年古藤,那可是极难得的东西,你能找到它,想必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桃七郎得意道:“对别人来说,自然是难的,但是对我来说,则是功到必成。”他凑近白月明的耳朵,小声说道:“我桃花山乡虽然不比逍遥门大,可有很多天材地宝。况且本门还有一项驯养灵兽的秘术,驯养出的灵兽不仅能上天入地,还能与人心意相通。”他神秘地眨眨眼睛:“等呆的久了,你就知道这里的好处了。”白月明挑起眉毛,说:“哦,那我倒要领教领教。”

桃七郎说:“那就让你先小试牛刀,我这就把青藤镯的使用法门教给你。”白月明用桃七郎教的法门试了一下,青藤镯青芒一闪,瞬间变长,两条青藤伸出拉住一株高大茂盛的桃花树,白月明顺势用青藤一拉,自己飞身上树,一试即成,一声欢呼。也许是太激动,白月明脚下一晃,险些要栽倒,桃七郎见状,连忙飞身上树,借势要扶住白月明。

谁料,白月明又飞出两条青藤,勾住高处另一个桃枝,腾身而起,稳稳落在了更高处,回身朝桃七郎爽朗一笑:“你上当啦,”在花瓣纷飞间露出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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