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见家长(2)

周末如期而至。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却照得温肆心头那份交织的紧张与期待更加无处遁形。

她精心打扮过,穿着得体又不失亲和力的羊绒衫和长裤,手里提着沉甸甸、精心挑选的礼物,按响了纪墨父母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果然是面色不善、如同门神般堵在门口的纪沉。他双臂环抱,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肆,眼神里写满了复杂情绪。

两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幸好嫂子及时出现,温柔地拍了拍纪沉的胳膊,化解了尴尬:“小肆来啦,快进来,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她笑着对温肆说,一边将不情不愿的纪沉轻轻推开。

“好的,多谢嫂子。”温肆真诚道。

在前面开路的嫂子身形顿了顿。

纪母闻声也从厨房探出头,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小肆到了!快进来坐,外面凉。”那笑容是真切的,带着长辈的慈爱。

自从女儿跟他们坦白了和温肆的关系,纪母心里虽说接受了八成,但难免还有两分别扭,这几日没少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反复思量,对比一个未知的、可能带来各种风险的“女婿”,眼前的温肆,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事业有成,待人接物也稳妥,对小墨也好,怎么看都是个挺好的孩子。

这么一想,那点别扭便烟消云散,对着温肆,那是越看越是顺眼。

相比之下,纪父的反应就直接多了。

他坐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茶台旁,手里端着茶杯,看似淡定地品着茶,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门口。

看到温肆进来,他眼神复杂,仿佛看着一个骗走了自家无价之宝的“陈世美”,那里面掺杂着不舍、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事实上,纪墨确实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

一时间,纪父和纪沉父子俩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低气压联盟”,散发出的气场颇为一致。

只不过纪父毕竟年纪阅历在那里,还保留着几分长辈的和蔼外壳,而纪沉则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但这个家,终究是女人说话分量更重。纪母几句热情的招呼,嫂子自然的引导,瞬间就冲淡了那点微妙的紧张气氛。

温肆顺势将礼物送上,每一样都送到了心坎上,首先博得了女士和孩子的欢心。

最后,她竟然也递给纪墨一个简约美观的礼盒。纪墨有些意外,接过盒子,用眼神询问。

温肆轻声解释:“前两天去南澳出差,看到那边的渔民正在开蚌取珠,现场打磨,成色很润,看着不错,就给你也捎了一份。”这是一份时时惦记着的心意。

纪母看着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亲昵,心里最后那点芥蒂也彻底放下了。

温肆来得早,保姆阿姨还在厨房忙活,纪母也进去帮忙了。小侄子抱着新得的机械手臂,缠着姑姑‘协助’他研究拼装。

纪墨被拉走了,温肆目光一转,落在了独自坐在茶台旁的纪父身上。

那茶台是单独辟出来的一块小天地,一个多宝阁式的柜子隔开了客厅主要区域,里面摆放着茶具、茶叶罐和一些小收藏,中间一张根雕茶海,是纪父平日里招待朋友或独自品茶的地方。

温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自然地走了过去。纪父看似专注地泡着茶,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她。

“叔叔,泡茶呢?我来讨一杯喝。”温肆语气恭敬又自然。

纪父抬了抬眼,没说话,只是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斟了七分满,推到她面前。态度不算热情,但也谈不上失礼。

温肆道了谢,双手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赞了句:“好茶,香气很足。”

她放下茶杯,目光扫过茶海上那个小巧的沉香盒,里面的线香即将燃尽。

机会来了!温肆心中一动,状似随意地开口:“叔叔喜欢沉香?我老家那边正好产这个,奇楠、黄花梨也有,很多香烧起来味道醇厚,木油都是地道的老料压榨的,不像市面上很多掺假的。”

果然,纪父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些:“哦?你老家是...”

“粤西一带,靠山,林子好,出这些东西。”温肆笑着接话,“下次我回去,给您带些地道的过来?还有用老料车的手串,助眠安神效果很好,香气持久不散。”

纪父明显动心了,喉结滚动了一下,但面上还是强撑着长辈的矜持,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也不好让你费心,我这边也有朋友做这个,能弄到。”

“叔叔您别客气,”温肆立刻用更加真诚的语气道,“不瞒您说,我家小姨就是专门上村收料的,自家人拿货,成本比外面低了不知道多少倍。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叔叔能给我这个机会。”

她这话说得极有艺术,既点明了来源可靠、价格实惠,又表达了晚辈的孝敬之心,让人难以拒绝。

纪父沉吟了片刻,脸上那层“冰霜”终于肉眼可见地融化了大半,他轻咳一声,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虽然还没到直接认可的地步,但态度已然缓和了许多,温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默默对远在老家、其实已经坐拥镇上最大沉香自动加工厂的小姨道了个歉。为了媳妇,拼了!

就在这时,纪沉和嫂子从房间里出来了。刚才嫂子以“给小肆准备点见面礼”为由,把一脸不情愿的纪沉拉进房间,夫妻俩商量一起包了个厚实的大红包。

纪沉虽然心里憋着气,但在面儿上绝不含糊,认同这见面礼是必须的,不能让自己被‘骗子’给轻看了。

可他刚调整好心态走出来,就看到自家老爹居然和那个拐走妹妹的温肆相谈甚欢,甚至脸上还带着点笑意?!

纪沉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上冒出一排无形的问号。他几步走到茶台边,用眼神向父亲传递着“说好的呢?”的讯息。

结果纪父眼神飘忽,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明显在回避儿子的目光。

纪沉又一次感受到了“背叛”的滋味,再看温肆那带着点小得意、露出两颗小虎牙的笑容,一时只觉得胸闷气短,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客厅沙发,一屁股坐下了。

他看着儿子正趴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研究拼装机械手臂,纪墨在旁边有意让他自己动手。

纪沉心里不得劲,伸脚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结果儿子头也不抬,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安分一点,不要打扰我。”

纪沉:“...”他受伤地靠在了正悠闲看电视的妻子肩膀上。

妻子了然地看着他,嘴角带着点看好戏的笑意,顺手递给他一小捧剥好的瓜子。

纪沉看着天花板,心里一时悲愤交加。

午餐时间,气氛已经融洽了许多。纪父纪母招呼温肆多吃菜,态度自然亲切。温肆很听话,指哪吃哪,让纪父纪母有种养成系的快乐。

并且,温肆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给身边的纪墨也夹了她爱吃的菜。

这个小小的动作,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关系的转变。纪家没有吃饭时过多交谈的习惯,但这顿午饭,却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温馨氛围中结束了。饭后,大家在客厅喝茶闲聊。

温肆仿佛找回了在职场应对客户、主持项目会议时的自信与从容。她讲话风趣幽默,又能适时引导话题,关心纪父的身体,请教纪母养花的心得,还能跟嫂子聊几句育儿经,甚至能跟小侄子讨论一下机械结构的简单原理。

她的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地讨了长辈的欢心,展现出的成熟稳重、见识谈吐,让人挑不出错处。

聊得差不多了,纪墨提出和温肆出去走走。两人开车到了中心街道。周末的商业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她们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牵着手漫无目的地闲逛。路过电影院,纪墨看了眼排片,温肆便主动去买了票。

电影是一部轻松的喜剧片。放映厅里灯光暗下,在影片一个场景结束、屏幕短暂陷入黑暗切换下一个镜头的瞬间,温肆突然飞快地凑过去,在纪墨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光线亮起,温肆已经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盯着银幕,仿佛刚才那个偷袭者不是她。

纪墨怔了怔,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温肆强装镇定的表情没撑过几秒,就在纪墨无声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她耳根泛红,凑近纪墨,用气声低声求饶似的说:“别看了...我招了。就是...自从青春期懂事后,在电影院里...我就一直有这个想法。”

她语气里带上点撒娇装可怜的意味:“你看,憋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实现一下...你就体谅我吧?”说着,还在座位底下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纪墨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好笑,最终只是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反手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等到电影散场,灯光再次暗下,人群开始骚动离场时,纪墨却轻轻拉住了温肆。

在最后的黑暗里,她们自然地靠近,交换了一个短暂却真实的吻,然后相视而笑,眼底满是甜蜜。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又去了电玩城。温肆兑了一大筐游戏币,拉着纪墨去玩推币机,意外地推落了一大堆。

又去夹娃娃,温肆此刻无比感谢妹妹钟意己曾经倾囊相授的各种“秘籍”,竟然让她成功夹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熊玩偶,献宝似的塞给纪墨。

看着纪墨抱着几乎和她半个人高的熊,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温肆心里乐开了花。她又夹了未来小侄子喜欢的奥特曼卡,打算再攻略孩子欢心。玩够了,两人便开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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