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与狡黠一笑,露出人畜无害的眼睛。
冯浩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齐韩眼里窝了火,他对自己懊恼,原来有人天生就是演技派。
又被上了一课。
“公司......不允许练习生出来驻唱吧,如果......如果他们不小心......知道了,会怎么......怎么处理?”
瞬间的狡黠消失不见,周与又变得飘飘然,在两人面前踉跄着晃来晃去。
冯浩摸不清他什么套路,心想兄弟你到底醉没醉啊,怎么配合倒是给个提示,这样搞得我很被动啊。
齐韩的耐心到了极限,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别那么自信。”
他拿起吉他,转身要走,却被周与一把拽住。
“哼,哼什么哼,谁不会啊,我也会哼。别想走啊,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精神病院放不下,公司成智障收容所了?这都招的什么人呐?!
齐韩内心仰天长啸。
周与则从拽着变成扯着,从扯着变成抱着,从抱着变成拖着。
于是在人来人往的酒吧一条街上,冯浩眼睁睁看着半瘫在地上的周与,死死拖着齐韩一条腿,叫嚣着撒泼耍赖。
齐韩急着甩开身下那坨人形。他屏气凝神,伸腿一蹬,周与如不倒翁般,身子歪开,倒向另一侧。
冯浩也气到懒得扶,任由他趴在地上。
谁知周与口袋里的手机顺势跟着滑了出来,不偏不倚从正方形的井盖缝里滑进了下水道。
冯浩和齐韩面面相觑......
三个人撅着屁股,在下水道前折腾了很久。
冯浩的手电筒开到电量告急,都没看到周与手机的影子。
虽说周与无理取闹在先,但齐韩的教养不允许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齐韩试着帮忙去撬井盖,但没什么趁手的工具,试了几次纹丝不动,只好作罢。
周与一屁股坐到地上,只管拽着齐韩要手机,嘴上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叫骂着。
齐韩听得头疼,对着冯浩问:“他真醉假醉啊,喝了多少?”
冯浩耸耸肩:“半杯长岛冰茶。”
齐韩摇了摇头:“那还真够菜的。”
“周策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谁他妈稀罕你那点破家产,老子要不是看你......”
冯浩赶紧捂死周与那张间歇性开张的嘴,冲齐韩尴尬一笑。
又是一阵折腾。
齐韩终于受不了周与的缠闹,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赶紧走人。
“别找了,估计掉进去冲走了。手机我赔他,多少钱转你。”
“好吧,不好意思啊,他今天真的喝多了。”冯浩边道歉边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这是收款码,你扫我就行。”
亏了什么也不能亏钱。
闹钟荡气回肠地响了十几分钟,终于被周与伸出手按掉。
勉强睁开眼睛后,立刻一片天旋地转,半杯酒就能醉成这样,周与对自己的轻率后悔不迭。
头痛欲裂,口干舌焦,浑身上下像被打了一样,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周与挣扎着起来,他干得像具焦尸,急需补水。
客厅里,摆着一桌岁月静好的早餐,略显娇俏的微笑三明治、色香俱全的爱心煎蛋,更添了些浪漫。
餐桌边,冯浩正和他的体育生女友亲得难舍难分。
周与扶着门框,要死不活地咳了两声。
如胶似漆的两人这才恋恋不舍离开对方的嘴唇。
“早啊周与。”程珂豪爽一笑,拍拍冯浩的屁股,跟周与打招呼。
程珂,此女一米七八,盘靓条顺,武术世家,口头禅是——只有敌人才希望你柔弱。
自小在兵器堆里长大,别人玩娃娃,她玩刀枪棍棒。武术冠军的奖杯论麻袋装,正常人接她三招以上就得进医院,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明晃晃的彪悍。
十八岁保送进国内最好的体育大学,十九岁在一次聚会上跟冯浩看对了眼。
也不知是冯浩身上那点破马张飞的气质太独特,还是她命里缺折腾,总之怎么看都不对付的两个人谈起了恋爱。
一个爱玩,一个爱管,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谓是轰轰烈烈。
冯浩不好意思地看向周与,和程珂相比,他那种小鸟依人的春心荡漾简直让人恶心。
要不说恋爱中的男人最能装呢,昨天还在酒吧风风火火地招惹女孩,现在又开始在这儿装纯情了。
停!酒吧?
周与脑子倏地闪过一些片段,酒吧,林歌,齐韩,手机......
他赶紧把头靠在冰箱上,不能想事,越想越晕。
周与坐着缓了缓,给自己灌了一瓶水:“我昨晚在酒吧门口干嘛了?”
冯浩吓得赶紧冲他摆手。
“你去酒吧了?”程珂手里拿着叉子,笑眼盈盈地看着冯浩。
冯浩顿时头皮一紧:“啊,那什么,周与拉我去的。他心情不好,我陪他散散心,是不是周与!”
“是这样吗周与?”程珂转头看向周与,依旧笑眼盈盈。
周与突感背后生风,一阵恶寒,连忙点头:“是,对,他陪我去散心的。”
“哦,下次心情不好找我啊,我叫几个朋友咱们一块去玩,就你们两个男生多没意思。”程珂用叉子叉了块三明治,往冯浩嘴里送,“亲爱的,尝尝怎么样,这可是人家第一次下厨呢。”
冯浩伸出嘴去接:“嗯,好吃好吃,周与你也来尝尝,真不错。”
不说还好,一说吃东西,周与那点宿醉恶心的劲儿又上来了。他飞冲进洗手间,把身后的对话关在门外。
“呕......”
“亲爱的,不是嫌弃你,他喝多了,真喝多了......”
周与凄凄然从卫生间出来,两只手在身上无力地摸索:“冯浩,你看没看见我手机,我明明记得放口袋里的,怎么找也没找到。”
冯浩无奈:“不是,你真断片了啊。”
周与满脸疑惑:“啊?”
冯浩恨铁不成钢地看他:“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周与乖乖点头。
冯浩来了劲:“昨晚上可谓是一场大戏,精彩纷呈啊......”
周与:“说重点行吗,浩哥。”
“你啊,先是骗那个齐韩说你是林歌男朋友,套出话来以后呢,又威胁人家说要去公司告发他在酒吧驻唱,最后在大街上抱着人家的腿不让走,手机还掉进了下水道。唉,你那破手机算是壮烈牺牲了,但我据理力争,给你把钱要回来了。怎么样,还够兄弟吧。”
周与诧异:“什么钱?”
冯浩:“手机的钱啊,他蹬你那一脚可不轻,绝对是导致你手机掉进下水道的最主要原因。”
啊!
又一阵强烈的头痛袭来,不过这次是生理加心理的双重夹击。那些坐地撒泼的片段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周与难过得无以复加。
总说别人是个笑话,这次自己真成笑话了。
他趴在冯浩背上哀嚎。
冯浩安慰道:“没事,不丢人,咱天生就那个酒量能怎么办。而且不就我和齐韩看见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他也不像那种大嘴巴的人。”
周与一句没听进去,自己坐着冷静了会儿,突然想起件正事。
他扫了一圈客厅:“程珂走了?”
冯浩:“嗯,她今天有早课。”
周与:“我过几天就搬出去。”
冯浩立马急了:“哎,你干嘛,她就偶尔来一趟,我可没有借这个赶你走的意思啊。”
周与:“没事,我是觉得离公司太远了,不方便。”
两个**的热恋大学生,自己总跟个第三者似的掺和着住一起,太不合适。
冯浩只好拍拍他:“行,那随你吧,反正要想回来住随时。”
周与点头:“好。”
冯浩好奇地问:“不过那个齐韩,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昨天你可真把他骂惨了。”
周与撕了口面包,嚼得咬肌高耸:“反正就是有那么点事儿,整天高傲得跟谁上辈子欠了他似的,装腔作势,装给谁看啊。 ”
宿舍里,正在刷牙的齐韩突然打了个喷嚏。
身后排着队尿尿的秦佑迷迷糊糊:“大早上的谁骂你了。”
齐韩漱了漱口,看看挤在他身后的秦佑和林小路:“那个卫生间呢?”
“郑垣便秘,不让人进去,说有人看着更拉不出来。”秦佑举着牙刷问齐韩,“你牙膏呢?”
齐韩大概冲了把脸,给两人让出位置。
早上的集体宿舍沉默,但风驰电掣。
秦佑洗漱完,速战速决煮了锅泡面,端着往桌上一墩:“吃饭!”
坐在桌前的几人低头不语,只剩吸溜和呼噜声,吃得风卷残云。
郑垣最先吃完,放下筷子看了看:“今天轮到谁洗碗?”
“晚上再洗吧,没时间了。”
没等有人回答,秦佑眼疾手快一把抄起见了底的锅,郑垣齐韩就手把碗筷扔到锅里,林小路还在死抱着不放手。
早饭是减肥人的灵魂支柱,他苦苦哀求:“我再吃点,再吃点,碗我自己洗。”
秦佑连锅带筷扔进水池,看了眼时间:“抓紧,必须在一分钟内出门。”
郑垣和齐韩穿好衣服,从各自房间冲出来。
秦佑拉起还坐在餐桌前的林小路,从一堆鞋里扒拉出属于自己的那双,蹬上去,使劲往前跺了两脚,顾不上松散的鞋带,风一样冲了出去。
早上的出勤时间要按秒来计算。
公司距离宿舍直线距离五百米,隔着一条马路,跑到门口需要五分钟。
进大门、下楼梯、到练习室这段路必须一气呵成,才能踩着点签到。
是的,他们和打工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打工人上下班都有时间,而他们只有上班时间,没有下班时间。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是一众练习生信守的恪言。
每个练习室墙上都贴着无数至理名言,全力以赴未来可期啦,想都是问题做才有答案啦,站着不动永远是观众啦诸如此类的文字,试图给每个鸡血将尽的练习生全方位、无死角的鞭策。
据说这主意是副总许正磊的灵光一现。
在这里,差的必须进步,强的必须更强。他们会不断地否定你激励你,千锤百炼,甚至头破血流,只为了一个出道名额。
而这样宝贵又稀缺的名额,周与轻而易举就能拥有。
于是乎他成了千夫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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