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的内殿之中,一位绝尘的男子正为众人抚琴。只见他,从容不迫,用他的手指拨弄着七弦古琴,弹出一曲婉转的琴声。这琴声犹如山间泉水,空灵且动听;又如花间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回合后,琴声再次响起,抑扬顿挫,却不失柔美和恬静,让人在满心浮华之际,又感受到了舒适与安逸。
二回合后,一曲终了,琴声延绵不绝,像是向你诉说心底的秘密。
那悠扬的琴声,有着独有的中正平和的基调,配以抚琴人那端正的身姿,整个场景犹如仙境。那旷古的基调,回荡于稷下学宫的内殿之中,为你讲述遥远的传说。
而这抚琴之人,正是远近闻名的齐国二公子季礼。此番他作为往届求学者的代表,在稷下学宫内展示着自己杰出的技艺。他的琴声,拉开了稷下学宫学习的序幕。在本应祥和的氛围下,场下的人却各怀鬼胎。
大家看似是真心来稷下学宫找韩娥大师学艺,不过许多人实则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才来到稷下学宫的。
从他们的话语与表情之中,可以读出他们来自心底的愤懑之情,他们嫉妒季礼的才能,同时他们各自之间由于国与国的世仇,恩怨交加。表面和谐的画面,实则不然,众人都在忍着自己心底对仇家的怨恨,伺机而动。
比如赵国公子云逸和秦国公子赢皎,两人之间互相看不对眼。
相传在秦赵两国的历史上,两国曾发生过著名的长平之战。最终的结果,便是使得赵国几万的士兵,被秦国的军队活埋了。此战之后,赵国的君主教导子孙,凡是遇到秦国子弟,皆不用以好脸色对之。
那日,当云逸发现赢皎也通过了稷下学宫的考核,他的言语之中充满了鄙夷之情。只听得他对赢皎说道:“竖子难堪大勇!”而脾气性格皆极其火爆的赢皎,听着云逸,自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揪着云逸的衣襟,威胁他道:“你有本事保证自己可以顺利学会韩娥大师全部的技艺,否则我定会保证你丢尽赵国的脸之后,方能回到赵国。”
自两人如针尖对麦芒,互相争论过以后,他们在今日,为了掩饰心底真实的反应,便都站得离对方很远。
另外还有中山国的牟笛,他代表中山国,第一次来到了稷下学宫。
作为中山国的子弟,他对于齐国之人心里是仇恨的。
据传言,中山国是中原各国一直以来所要防御的外族。经过多年的发展,中山国逐渐发展成一个部落联盟制的国家,对中原各国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原本照着中山国发展的趋势,是极有可能灭掉各国的。幸好有齐国先祖的力挽狂澜,才挽救了近乎要灭亡的周边小国。不过自那战之后,中山国损失惨重。中山国的国人都把这次灾祸怪罪到了齐国人的身上。
为了不再引起周边国家的注意,中山国便从那以后暂时消失在了诸侯国的视线之中。而此番牟笛能来到稷下学宫,起初是有吓到韩娥大师的。
爱徒心切的韩娥大师,由于害怕牟笛会对季礼不利,曾经也动过不录取牟笛的想法。可是季礼却对韩娥大师说道:“前辈,您不需要为我如此。中山国公子技法卓越,自是当世奇才。他若能好好学艺,定能有所成就,您就把他留在稷下学宫吧。”
“晚辈知道您担心晚辈的安全,您放心吧,晚辈会当心的。”
“你啊,你啊。堂堂的齐国二公子,做起事来,却总是心软。好吧,我答应你了。切记勿要与此人交集过深,以免自身有所损伤。”
季礼的一番话之后,让韩娥还是留下了牟笛。而这牟笛的表情看似平淡如水,实则城府颇深。为了一显中山国的威严,他正在寻找机会,打压齐国公子季礼。
不过一切会如牟笛所想吗?一切还尚未可知。
在季礼演奏完之后,韩娥缓缓地从内室当中走了出来,坐上了内殿中最中间的位置。且看以往皆着淡紫色衣裳的韩娥,今日却反常穿上了有些显眼的黄颜色衣裳。在那个遥远的时代,黄颜色还并不是君主的专属。
一般的话,若有人能穿上黄颜色的衣裳,足以可以看出他对于事情的重视。或者来说,至少这个人希望这件事情能在一个轻松愉快的氛围之中开始和结束。因为在那时人们看来,黄色亦或是绿色,能给人生机勃勃之感,减轻了人视觉上的压力。
同时韩娥不仅穿着黄颜色的衣裳,就连发髻也梳了平日里绝对不会梳的落云髻。她整个人的打扮,与往日比起来,着实判若两人。从她的整体装扮中,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雀跃之情。因为本着发扬礼乐文化的韩娥,面对这新一批向她求学的人,心里自然是喜悦的。抛开其他因素不提,对于韩娥而言,她正在逐步实现自己所期望达到的目标。哪怕结果可能会不如人意,她也无怨无悔。
此刻韩娥坐在位子上,看着底下众人,淡淡地笑着。她对众人说道:“多谢诸位,肯来到稷下学宫,学习礼乐。”
“作为稷下学宫内的教导者,吾祝愿各位今后能学有所成。回国之后,能弘扬礼乐精神,尽自己全力延缓‘礼崩乐坏’的趋势。”韩娥说完,众人皆致以掌声,于是稷下学宫的学艺之旅,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开始了。而子连自从发现葛常也来到了稷下学宫,便开始躲藏了起来,因为他担心葛常会识破自己的身份,从而使得子连自己身份败露。若子连身份不小心败落,那么他的母国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影响国与国之间的正常国事交流。
另外一方面,吴国公子葛常自那日选拔之后,便认出了芊菀就是那日在吴国梅里所抓住的女人。
之所以他会那么轻易认出芊菀,是因为芊菀身上的体香。这种香味,只有在靠近芊菀之后,才能闻得到。而一般的人,闻到这样的香味,通常不会记住。这葛常,别的技能倒不是很会,闻香识人倒很是擅长。那日芊菀跳舞之后,下场之时,无意当中靠近了葛常,葛常便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在那之后,葛常便几次三番想要霸占芊菀,以图实现自己未完成的“梦”。芊菀本想在葛常口中套问出师兄林冀的下落,但稷下学宫到底还是人多口杂。未免引人注目,芊菀只能隐藏自己,尽量避开与葛常接触。可是葛常他所做之事,愈发过分。从练功房,到花园,他总是想方设法接近芊菀。
一次他甚至假装成打扫房间的小厮潜入了芊菀的房中。他在来之前,特地潜人到稷下学宫宫外的药房内买来了蒙汗药,预备着在晚上,与芊菀生米煮成熟饭。在他浅薄的想法中,总把女人看作是一件可以穿起来,也可以脱下来,总而言之就是一件随他玩弄的物品。他如此轻视女人的行为就注定了他日后不会有大的成就,注定只会是一个靠自己父王的窝囊之辈。
曾经有无数的人劝谏过葛常,可是葛常并不把别人的话放在眼里,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正常的人,若做错事之后有心悔改,不应该想方设法欺辱清白女子,反倒应该想清楚如何补偿芊菀。毕竟是由于葛常的缘故,才害的林冀与芊菀从此分隔了。
那一日,芊菀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季安所救。葛常随后查出是背后主使是谁,本想收拾季安。可吴国的势力同当时如日中天的齐国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是以葛常只能把这样愤怒的心情发泄在无辜的林冀身上。
当时林冀全身被下了散失功力的药,对于葛常的鞭打,毫无还手之力。
葛常抓住林冀的头发,对他说道:“都怪你,才害得那个美女就这么被人救走了。你真是一个让人看着极其讨厌的人。真想把你打残了。”说着,葛常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被抢夺玩偶的孩子一般,把自己所有的愤怒,化作了鞭打林冀的力气,打的林冀昏迷了过去。
哪怕林冀昏了过去,葛常的眉头仍旧没有皱过一下,仿若丝毫没有担心过自己的鞭子会把林冀打昏过去。葛常身边的小厮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一次就站了出来,制止了葛常的鞭子,对葛常说道:“公子,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这个人恐怕命都要没了。若是出现这样的结果,您该如何向大王交代呢?”
“这又有何妨,不过是一个卑如尘埃的无名之辈,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倒不如当我的靶子,让我来练习鞭子的技术。你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也一块打。”说完,葛常继续鞭打着林冀。那小厮见情况不对,只好冒着生命的危险,入宫请来了吴王。
他跪在吴王的面前说道:“启禀吴王,葛常公子在外劫持了一对男女。现在那女子被人所救,那男子被葛常公子日夜鞭打着,我看再不派人前去救援的话,那男子恐怕性命堪忧。还望大王您尽快派人前去。”
“在何地?”
“梅里城内云风客栈。”
“好,此番你有功,我会施以重赏,保你性命无忧,富贵到老。”作为葛常的父王,吴王深谙葛常的脾性,觉得葛常会除掉这小厮,于是当场对着这小厮做下了承诺。堂堂吴王能有如此境界,真真是让人佩服他的治国之道了。所谓“治国之道”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安定人心。
之后吴王赶到之后,命人迅速救下了早已昏迷不醒的林冀。葛常愤怒难当,无法接受自己的父王又一次出来搅乱了自己的局:“父王,你!”
“混账,谁让你这么跟父王说话的。仗着父王平日里待你不薄,竟然凌驾于父王之上了,做出此等事情居然还不知悔改。还不快给我跪下!”
恨铁不成钢的吴王,面对自己有这样的儿子,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无奈。这么多年,他害怕自己的儿子会想自己的二哥一样走上不归之路,从而自刎而死,是以吴王对葛常这个儿子宠爱有佳,凡事都以葛常为先。他本以为儿子长大一些之后,定能改变,哪能想到却越发嚣张,此番更是将人命视作草芥。
从未见过吴王生气的葛常,乖乖地跪了下来,他对吴王说道:“父王,是常儿不对。您若生气的话,我即刻找人给此人医治。”
“不必了,你哪次不是说这样的话,你不累,我听着都倦了。好了,此番我也不追究你的过失了,这个人我带回宫中医治了,你一个人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不要让我再一次听到你出这样的事情。”言罢,吴王把林冀带出了云风客栈,身后跟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回到了王宫。
原本吴王认为葛常来到稷下学宫会变好,可是葛常仍旧是做着这样的龌龊之事。俗话说“死性难改”,说的就是如此。有一些人就算历经千帆,性格还是同从前一样,不曾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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