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没多久周韵诗就接到了林渝打过来的电话。她实在惊叹八卦消息传播的速度，这头她在餐厅和何桐他们碰面没多久，现在居然连林渝都知道了。
林渝语气里的八卦意味十足，上来便开门见山地问：“韵诗，你晚上是在和张医生去约会？”
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周韵诗对她的用词提出修正：“约会？哪里传出来的谣言，明明就只是一起吃了个饭而已。”
“果然是他啊。之秋电话里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猜和你在一起的人肯定是他。听清和说，上次你去医院看病他也在。你们俩最近怎么接触这么频繁，是不是有情况？”
“江清和什么时候话也变得这么多了？我和张医生哪有什么情况啊，加上看病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的。那几次也都是恰好遇到了，我看病的医院正好是他工作的地方。”周韵诗不由地皱起眉头，随后又把下午王杨约她吃饭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他是刚好经过我才拜托他帮我解围，谁知道晚上会在那里遇到他们两个啊。要说奇怪，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在法国餐厅的包厢吃饭才奇怪吧。”
“就这样？”林渝的语气里满是失望，她还以为韵诗终于铁树开花了，谁料故事一点也不劲爆，“真没劲，我还以为你终于知道给清和找一个强劲一点的情敌了呢。话说这个张医生到底何方神圣，你什么时候带我也去见见？我现在是真有点好奇了。”
“见他？没病没灾的，见医生干什么，你也盼点自己好。”
“少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这个‘见’么？之秋电话里跟我说何桐对他的评价很高，说张医生人长得很帅，气质也不错，和你在一块看起来挺登对的。你呢？你觉得张医生怎么样？”
周韵诗继续装傻：“挺好的啊。他补牙的技术真的没话说，我经历了那么多牙医只有他补牙的时候即便不打麻药也不会疼，而且特别会安抚患者。”
林渝听着这个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气不打一出来：“我是问这个么？”
周韵诗又假装思考片刻，道：“人也挺好的啊，很绅士，温文尔雅，而且学识丰富，我自愧不如。”
“那和清和比呢？”
“……”
林渝话里话外绕了半天就是为了问这个。周韵诗长叹一口气，直接拒绝回答：“我不想比较。前男友在我这里直接零分。”
“那就是你觉得张医生更好咯？”
“阿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清和更好。”
得，怎么绕都绕不回二选一的选择题。
周韵诗举着手机无奈叹了口气：“停，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张医生人是挺好的，但我们俩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我没有一点要和他发展成其他关系的想法，他对我也没有。至于江清和，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好不好的，我们几年前就分手了。”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林渝在电话那头对着空气发誓，“再说拉红线之前不还得先问问你的想法嘛。我和之秋只是觉得张医生听起来还不错，至少比你那堆乱七八糟的烂桃花强。韵诗，你难道还真的打算一辈子单身啊？”
这两年周韵诗身边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新的追求者，只是大多数男生都没在她这里得到过好的评价。或许连周韵诗自己都没意识到，自打和江清和分手之后，世界上的男生在她眼里就只剩下两种，处处都不如前任的以及稍逊于前任的。
年少时候遇到的人过于惊艳，是会有这样的下场的。
林渝的这个问题倒是让周韵诗沉默了片刻。说真的，她并不讨厌张顾年。如果相亲的时候遇到像他这样的男生，绝大多数女生都会在内心呐喊一句“感谢老天保佑”吧。
张顾年无论从相貌还是谈吐都算得上是这座城市里优质男青年的前排选手。医生的职业光环甚至能让他直接成为丈母娘心中的最佳女婿人选TOP 3。
只是——
这世界什么时候变成只要她周韵诗喜欢就能随心所欲的了？她觉得张医生还不错，难道张医生就会因为她的主观想法而喜欢上自己么？
她回道：“也没有说打算一辈子单身，但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也没办法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之秋那么幸运的，能和高中时候就开始喜欢的人顺利长相厮守。如果我命中注定就是要孤独终老，那也只能认命啊。”
林渝长叹一口气：“又提命运，那你怎么不觉得命运安排张医生出现就是想拯救你呢？”
“他确实拯救了我，我打算以后都在他那里看牙了，这年头遇到一个靠谱的牙医比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更难。”
“韵诗，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这个么？”
林渝俨然一副就要在今天将张顾年推销出去的架势，周韵诗招架不住，只好另起话题：“哎呀不说这个了，我和他真的不怎么熟，我们在这里编排人家跟意淫有什么区别。阿渝我跟你说，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了LV的新款包，巨好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拿下它吧。”
话题一下子就被带偏，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最后以周韵诗说“我要去洗澡了”收尾。
泡在浴缸里，周韵诗又不由地回想起了江清和在餐厅里的那个凌冽的眼神，心中难免不忿。
江清和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他们俩都分手那么久了，她就算身边另有新欢也很正常，现在弄得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实在让人心里不悦。
泡完澡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在浴室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按她家的门铃。
周韵诗边擦头发边疑惑地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老人常说的“不能在背地里说人”还真有几分道理。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江清和一身清爽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的衣服已和餐厅见到时不同。想来他晚上喝了不少酒，因为即便是换了一身装扮，隔着一臂的距离周韵诗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我家不收留酒鬼。”周韵诗倚在门口，并没有要让他进门的意思。
江清和像是预料到她会如此，点头：“先去吹头发，我在这里等你，有话想跟你说。”
他这么一说，周韵诗反而不好意思不让他进屋了。在以退为进这件事情上，她永远不是他对手。
等周韵诗吹好头发出来，江清和正在沙发上和她的两只兔子抱枕纠缠。她冷冷看了一眼，语气不善：“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也没什么事。”江清和放下手的抱枕，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虽然是仰视，但看向周韵诗的眼神里依然透出居高临下的姿态，“只是觉得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在我们一起在新光天地吃饭的那个晚上，不巧我看到了这位张医生在你进入商场的十分钟后又载着另一个女生进了商场。”
周韵诗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所以呢？”
她的反应似乎在江清和的意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地接着说：“当然了，他们俩也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对于张医生是否存在脚踏两条船、同时约会两个人的情况，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他的语气淡定坦然，倒是像极了在真心劝她不要识人不清被人蒙骗。可这都哪跟哪啊，张顾年爱和谁约和谁约，和她有什么关系。
对此周韵诗无言以对，但以她对江清和的了解，他今天过来绝不是只想跟她说这些。于是她主动直奔主题：“你想说的就这些？”
“不是。”江清和不带任何犹豫地否认，携带着酒气的眼神此刻看起来有些迷离。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周韵诗，嘴角微微弯起，接着一字一句地将那晚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和好吧。”
“死缠烂打也好，卑躬屈膝也罢，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说完，周韵诗只打量了他一眼，从沙发上站起便要往外赶人：“你喝多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有什么事等你清醒了再说吧。”
江清和却在此刻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就轻易将人拉向了自己。他看着她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我没喝多，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也清楚。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答应……”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
周韵诗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连将手挣脱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微微叹口气，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道理：“江清和，有什么话我们三年前都已经说清楚了。当初你做了你觉得对的选择，我也真心祝福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我们那时候都做到了好聚好散，现在没必要再闹得难看。晚上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回去吧。”
“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勾起的前尘往事让江清和原本清冷的面容瞬间又更加冷了几分，他的目光灼灼盯在周韵诗身上，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看穿，“你觉得我们之前也算好聚好散么？当时我问你能不能先不分开，拒绝的人是你。行，你说当朋友那就当朋友。整整三年时间我都没有收到你发的任何一条消息，我连你群发的节日祝福都没有收到过。”
“不是说当朋友么，为什么要区别对待、言而无信呢？”
江清和什么时候学会倒打一耙的？周韵诗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结果自然无功而返。
她轻轻苦笑了一声，道：“江清和，在国外的那三年净跟外国人学厚脸皮的本事了是么？别忘了，当初你要出国留学我是被通知的那个人，我比阿渝他们还要晚知道这个消息，我知道的时候你连机票都已经定好了。你当时为我考虑过么？但凡你考虑到一点我的感受，我都不会那么难过。所以现在你也别把分手的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我不认。其次，我以为‘分手之后还是朋友’这句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一句客套。当朋友，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么？”
周韵诗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在感情的事情上会表现得比江清和还要理智，至少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头脑清晰，逻辑清楚，语气也淡然。
“还要继续听下去么？”她接着问。有体面的说法，自然也有更直接、更不体面的说辞。周韵诗不忍说，她想，江清和也不会想听。
点到即止，是成年人必须要学会的规则。
江清和果然沉默不语，半晌后摇摇头：“今天打扰了。”
“没事，不送。”
等人走后周韵诗回到卧室这才拿起刚才放在床边的手机，拨出了林渝的号码：“我改主意了，如果非要让我在张顾年和江清和之间选一个的话，我会选张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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