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安和林渝两人的结婚纪念日每年都办得很隆重,好友必须到场不说,双方亲戚也被邀请为座上宾。用林渝的话说,长时间的婚姻生活难免会让人感到疲倦,所以一年之中必须要有那么一天要让两人能重新回忆起当年筹办婚礼时的欣喜。
今年更甚。就在日期临近前几日,林渝突发其想想再穿一次婚纱。于是纪念日当天,周韵诗
“被迫”带着江清和一起先到婚纱店和她汇合。
两人一踏进店门口,站在一旁的四五个店员便热情地围了上来。没一会,酒水、饮料、瓜果、小吃上得一应俱全,一直到店员微笑着给周韵诗递上婚纱册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指了指试衣间说:“不是我要试,我朋友在里面了。”
店员一愣,良好的服务素质让她绷住了失望的神情:“原来是林小姐的朋友,那请在这边先休息一下。林小姐刚进去换纱,可能要过一会才能出来。”
“好的麻烦了。”
江清和率先在沙发上坐下,他随手拿起店员摆在一旁的婚纱册翻阅,和周韵诗搭话:“都说相较于婚姻,婚纱才是女人的梦想,真是这样么?”
“这话你该去问体验过婚姻的人,钱钟书在《围城》里写‘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我现在仍在婚姻之外。”
江清和点头:“那我换个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款式?”
周韵诗白了他一眼,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等我要结婚那天,我自会挑一件合适我的。不管什么款式总归是要在身上一件件试过去才知道哪件适合我,现在哪里说得上来。”
江清和望着她,倚着沙发翘起腿,不理会她的语气不佳,自顾自说:“这一点你和阿渝不同。我听若安说,她都是挑中一件之后要设计师改成适合她的样式。”
“阿渝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改动也只是稍微修饰,我确实和她不同。”
“有何不同?我看都差不多。”
“非要我明说我身材不如她你才满意么?再说了,我喜欢什么样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眼看两人就要起争执,林渝在这时闪亮登场。她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在众人视线里闪亮登场:“我在里面就听见你们俩的声音了,快看看我今天漂不漂亮。”
今天林渝最大,周韵诗立马拍手附和:“漂亮,好漂亮。”
记得上次陪林渝试婚纱周韵诗也有像今天这样的感叹——婚纱真是仙女掉落在人间的圣衣。林渝穿着镶满亮片的婚纱登场时似乎能让人在她的身上看到光晕,而她整个人就站在光晕的正中间,周围全都在闪闪发光,无人比她更闪耀。
林渝满意地照照镜子,随后看向在场的唯一的男生,玩笑着问:“清和,请你以男生的视角评价一下,我今天好看么?”
江清和从沙发上站起,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渝,同意地点点头:“嗯,很漂亮。”
“我结婚的时候穿的婚纱比这条还漂亮,可惜了你当时回不来没看到。”
“我看到之秋发给我的照片了。”
话音落下,几人突然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林渝和林若安的婚礼当时安排在了三月中旬,刚刚开春的时节。结果就在婚礼的前夜江清和说他的护照出了一点问题,可能赶不过来了。
本来也没什么,婚礼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没有到场就不举办了。只是那场婚礼上韵诗是伴娘。
当时两人刚分手没多久,所以周韵诗一直都觉得那不过是江清和不想再见她找的拙劣借口。为了不见她这个前女友,竟连最好朋友的婚礼都选择了错过。这事有点太伤人自尊了。
意识到自己开错了话题,林渝看向韵诗,连忙“哈哈”了两声,赶紧拉上季之秋逃离现场:“是吧,我就说我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那就这件吧,之秋,你陪我去跟老板讲一下价呗。”
她冲着一旁的季之秋挤眉弄眼使眼色,之秋当即附和:“行,保证给你砍到进价。”
说着两个人快步往收银台方向走,头也不回。
江清和留意到了周韵诗的走神,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先被打断。
她看着林渝的方向,扯了个难看的笑脸:“我去看看她们,她们俩一点都不会砍价,肯定要被坑。”说着,她转过身跟着朝收银台走去,不再给江清和开口的机会。
今天是林渝当主角的日子,周韵诗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所以在林渝用抱歉的表情看向她的时候,她一甩头发潇洒发言:“行了多大点事啊,都过去多久了,还想我今天表演一秒落泪给你们看啊,想得美。”
但要说一点都不难过那好像也是骗人的。
曾经,周韵诗也以为自己毕业就能穿上婚纱,会嫁给江清和当最美的新娘。她幻想过无数次江清和为她掀起头纱的画面,然而所有的幻想都以两人最后分道扬镳画上了句点。
所以说,她真的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跟江清和只当一个普通朋友的。没有哪个普通朋友之间会有那么多的羁绊和曾经,随手一捡,都是一段会让人难过的故事。
晚宴林若安订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富丽堂皇的装饰弄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在他们三个男生里,林若安是最会安排这些的。他从高中时期开始给林渝准备的惊喜恐怕比江清和和何桐两个人加起来的都多,而林渝又恰好最吃这一套,一进门咧到耳根的笑意便止不住。
如果换成季之秋,她大概会说:“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我们两个人过好日子就行了。”
如果换成周韵诗,她也许是:“哇,好好看哦,弄这些要花不少时间吧,还是不要了。”
所以命运总是会安排最合适的人和自己相遇,这句话在此刻充满了含金量。
林渝和林若安站在门口招呼大家落座,包厢里一张二十余人的大桌实际也不过就坐了十几个人,除了他们几个朋友外还有一些林若安的亲戚。在座位最中间坐着板着一张脸的是林若安的妈妈——虽然穿着一身应景的旗袍,但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好。
根据林渝的描述,周韵诗对林若安妈妈的印象也不算好。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婚姻里的一大难题,放到他们俩的婚姻里,似乎也没有例外。
开席后周韵诗坐在季之秋和江清和两人中间,只顾低头吃饭。热菜上了大半,亲戚那边的话题终于轮到孕育下一代。
“若安,你和小渝两个人结婚也好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宝宝呀?”打响饭桌讨厌话题第一枪的是林若安的姑姑。
一旁的舅妈立马接话:“是呀,小渝我跟你说,女人年轻的时候生宝宝恢复起来快,没两个月就恢复好了,身材就和没生之前是一样的。那等年纪上去了那遭的罪就大了。”
“是啊,生孩子就是要趁年轻的时候,小渝你别以为自己现在年纪还小,姑姑跟你说,晚一年生就得多一年时间恢复,我们都是过来人,不会骗你的。”
两人一唱一和,你来我往,浑然不觉林渝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以往生孩子这个话题因为私下和他们两人沟通不顺,大家心照不宣地不摆上台面来讲,起码在场面上不让任何人难堪。但今天这样子,周韵诗扫了一眼林妈妈,便明白今天这样多半是她的授意。她在中间正襟危坐,一副好涵养的样子,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她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林若安一手安抚林渝,一边回道:“姑姑,舅妈,这事我们俩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俩就别操心了。”
“若安,我跟你说,你妈妈老早想抱孙子了,都跟我们念叨好几回了。她就是太疼你们两个,什么话都不说,不想给你们太大的压力。你们也应该要体谅一下大人的心情。”
“是啊,反正小渝现在闲在家里也没事做,正好有空带带孩子,不是蛮好的。”
“姑姑,小渝她有自己的事,每天也很忙的,哪里是闲在家没事做。”
……
“怎么办,我好想掀桌子。”周韵诗凑到季之秋的耳边小声道。
季之秋握着周韵诗的手,用压在喉咙底下的声音安抚道:“克制,克制,好歹都是若安的亲戚。”
说罢,两人齐刷刷看向林渝,三个人正好视线交汇。林渝无奈地冲两人露出一抹苦笑。精致的妆容和漂亮的婚纱此刻都盖不住她眼里的疲态。
原来从仙女落成凡人只要一瞬。
周韵诗“唰”一下站起身,突然的大动作惊得一左一右两个人连忙拉住她的左右手,也引得桌子上的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韵诗。”江清和轻轻拉拽着她的手,轻声叫她的名字,随即冲她微微摇摇头。
他们俩好像都有点误会了,她不是想要掀桌子让场面变得更难看,只是觉得包厢里的气氛让人受不了而已。
周韵诗硬挤出一个笑脸冲众人:“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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