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都在看这边的动静，林景深表情说不上很好地拎着运动背包起身，换到了别的座位。
楚之宁感觉身边的位置深陷下去，偷偷收了收腿。
“祖宗。”云落撑着下巴，“哪又惹到你了？”
楚之宁装死。
我睡着了，我很累，我在深度睡眠，我听不见。
耳边真安静了两秒，随即一股层次分明的香味靠近而来，像雨水冲刷过的竹林一般清新，后调又带着淡淡的鼠尾草味道。
感觉到云落的靠近，楚之宁有点装不下去了，她转头睁眼，“你——”
下一秒，所有语言急刹在嘴边，舌头忘了怎么说话，心跳声无限放大。
男人靠得很近，清俊的眉眼微微扬起半边，高挺的鼻梁离她的鼻尖只有不到一拳距离，二人目光像湖面荡漾的波纹撞在一起，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女孩眸光里的颤动。
像是阳光下翩然的蝶翼。
原本想逗人的，目光陷进去出不来的却是自己。
云落喉结滑动，“说话。”
“你——你离这么近干什么。”楚之宁两只手慌乱地推他的胸口，男人胸膛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卫衣布料攀染她的掌心，“你没惹我。”
女孩的嘴唇应该是很标准的花瓣唇，唇肉饱满，中间还有一道浅浅的凹痕，像花瓣中间的纹理。
颜色也是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软。
咬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云落幽深的眸色停在她的唇上片刻，退了一个对两个人来说都算安全的距离，开口：“真的？”
“嗯。”
“那怎么没回我微信？”
“你什么时候给我发——”楚之宁边说边解锁手机，果然看到云落后面又发来消息，是问她三天后在棠秋湾还有没有排球训练。
“有训练啊，怎么——”
等会儿！
备注！
楚之宁反应过来，赶紧灭屏。
动作却慢了一步，云落已经看到了她的备注，啧了一声。
“欸你先等等。”云落把手机抢到自己手里，看清楚四个字的备注，气得想笑，“备注不解释一下吗？”
楚之宁试图狡辩：“花心大萝卜在宜宁是夸人长得帅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是吧。”云落扯扯嘴角，“改了。”
“不改。”
“改了。”
“我不要，我的备注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啧，楚之宁。”云落道，“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点。”
“我自己的备注想叫什么就叫什——你…干嘛？”
男人忽然靠近，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比刚才还近，他的嘴唇几乎要贴到女孩白嫩的脸颊上，稍一垂眸，他都能到女孩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因慌乱而微微颤抖。
温热的气息暧昧地洒在楚之宁紧绷的侧脸，暖出一阵又软又颤的麻意。
“改了。”
小姑娘用的沐浴露应该是柑橘柠檬味的，又或者是洗衣液的味道，之前借给她的外套还回来也是这个味儿，把他一整个衣柜都染上了这种香气。
柠檬的清酸带着一把勾子，轻轻拉扯云落的喉咙。
引出一阵痒感。
“听话，不然我就亲你。”
“！”楚之宁往窗户的方向贴，但她一后退，云落就紧跟着追上来，让两个人的距离始终停留在这种过于亲近的距离，耳边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几乎要跳出胸腔，应该是她自己的。
“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谁开玩笑了。”云落说，“你不是说我是花心大萝卜么？”
“花心大萝卜就喜欢欺负你这样的小姑娘。”
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早已魂不入体的小姑娘的脸颊肉。
软软的。
突如其来的肢体触碰让楚之宁心里大乱，陆陆续续有一起训练的同学从便利店、公共卫生间返回大巴，每次有人登上车厢，都会带来一阵轻微的摇晃。
她能感受到从头顶传来一道又一道八卦又震惊的视线。
脸红得滴血一般。
云落抬眸，凌厉的视线从看过来的三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手肘搭在前座椅背上，遮挡住了那三人的视线。
他偏头，冲小姑娘挑眉。
“我改。”
“我改还不行么？”
“现在改。”
楚之宁小声说：“你离远点。”
云落把手机塞到楚之宁手里，点点屏幕，“我看着你改。”
明亮的周围投下一片馨香的阴影，空间闭塞感比刚才更强烈，楚之宁快要喘不过气了，强压着乱跳的心声飞速地修改了云落的备注。
“你下午是不是看到我跟那个姓白的说话了？”云落忽然说。
楚之宁打着字，装没听见。
“她来找我买歌。”
“我拒了。”
“你们学音乐的流行加微信拒绝吗？”
“？”
云落明白过来什么，轻笑一声，解锁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给闹脾气的小姑娘看。
“自己看。”
谁看你**。
这么想，楚之宁却口嫌体正直地飞速扫了一眼。
云落调出来的界面是好友申请，上面最近一条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叫飒飒的人发来的。
好友申请写着：编曲（无需混音）
她哼了一声。
“没准是你扫她呢。”
“冤枉死我算了。”云落好脾气地切换到聊天界面，上下滑了一下，“看看，有么？”
谁稀得看你聊天界面。
楚之宁继续口嫌体正直地扫了两眼。
的确没有新加好友的痕迹，他那些学校工作群聊全都置顶折叠了。
普通对话框界面第一条就是她的头像。
楚之宁瞥到他给自己的备注，微微愣住。
“谁让你用这个备注我的。”
云落原话奉还：“我的备注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楚之宁：“……”
星星只有她最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就连陈芷都只叫她宁宁，云落却用这两个字当备注，楚之宁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想我改？”他关了手机好心地问。
她立刻点头。
“不改。”
“……”拳头硬了。
“要我改也可以。”云落看了眼时间，快到榆大大巴车发车的时间了，他看着楚之宁，眼梢挑出一个玩味的弧度，一字一字说。
“像我刚才威胁你那样。”
“威胁我试试。”
·
楚之宁在寝室泡脚到昏昏欲睡时，寝室门被冯湉打开，她的嗓门比人先一步闯进来。
“疼死我啦！！！”
楚之宁惊醒，睡眼朦胧地看着冯湉，注意到她两只耳朵又红又肿，比平时大了一圈，都快成招风耳了。
“你耳朵怎么了？”
“别提了。”冯湉哐地把门关上，“我今天去你推荐的ASTURO打耳洞去了。”
“你去打耳骨钉了？”楚之宁问。
“没错！！”冯湉道，“疼死我了，我现在的耳朵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疼死我了啊啊啊。”
“他们没给你敷麻药吗？”
“根本就没有麻药啊宝贝！咱俩去的是一家店吗。”冯湉用手给耳朵扇风，“而且我拿着T家耳钉的照片问了工作人员，她说店里根本就没进过这种货，她说ASTURO的耳钉都是简约款，不会有这种A货。”
“不能吧，我当时真的……”
冯湉说：“你当时是朋友带你一起去的？”
楚之宁点头。
“你那朋友是男的吧。”冯湉说。
“……”
脑中冒出猜测，楚之宁到点评软件搜到ASTURO，通过上面的在线客服联系店家。
店家在线，回复很快。
小A：【在的宝贝，有什么能帮到您嘛～】
星星：【我想打一对耳洞，但是有点怕疼，你们家可以敷麻药吗？】
问下这句后，她的心脏被轻轻提起，等待着对面回复。
滴滴——
回复很快发来。
小A：【不好意思宝贝，咱们家都是不打麻药也不敷麻药的～】
小A：【您先别急听小A给您解释一下～麻药会影响咱们皮肤的状态，不利于打耳洞的老师判断位置，咱们家的老师们都是很专业的，基本能做到无痛穿刺，痛感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呢～】
星星：【我想打耳骨钉，真的很怕疼。】
小A：【那要不宝贝可以自己准备一下多某因软膏一起到店呢～】
小A：【具体细节宝贝可以到小某书上搜搜攻略～我们店里是不提供任何麻醉服务的哦～】
楚之宁搜了一下这个多某因软膏，就是当时到店时齐山给自己涂的那个。
她拿出耳钉，放在指尖上打量。
冯湉过来指着自己肿耳朵上的耳钉说，“这是我在店里挑了半小时才挑出来的，你看跟你这个完全不一样。”
楚之宁把两个对比了一下。
冯湉的耳钉就是非常简单的款式，一个银色的心形，中间有一颗很小的水钻。
没有刻字，光泽度也没有楚之宁手里的这枚好。
耳钉……
当时是云落直接比在她耳边的。
她并没有看到云落是从柜台里拿出来的。
“T家耳钉的刻字都很清晰，你可以拍照放大，都不会糊，假货做出不成这个样子的。”
冯湉说：“你这个，一看就不是ASTURO店里的款。”
楚之宁抿唇不语。
“所以，那个人应该是喜欢你吧？”冯湉最后得出结论。
喜欢。
这两个字像发红的烙铁，轻轻碰到了楚之宁的耳膜。
她下意识否认：“他追过不少人的，应该只是…比较会撩吧。”
“会撩好啊，会撩的能疼人。”冯湉说，“谈恋爱不跟这样的谈，难道跟那群普信男臭直男谈吗？你是找男朋友又不是找男菩萨。”
楚之宁：“如果他只是想跟我玩玩怎么办？”
冯湉：“这位男菩萨帅吗？”
“……挺帅的。”
“那你还犹豫什么！”冯湉激动地一拍大腿，耳骨都被震疼了，“你也跟他玩啊，你又不是在相亲结婚，怎么比我妈还保守，有时候你真得学学秦霏，人家四十多岁的老板都能谈呢。”
话糙理不糙，但冯湉说得未免也太糙了点。
楚之宁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收下云落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在网上看回礼。
五花八门挑得她眼花缭乱。
“不是宝贝。”
冯湉忽然转头过来，握着手机，满脸惊讶地看着楚之宁。
她把论坛帖子呈给楚之宁看。
“你说的那个人，是云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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