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落的别墅出来，李红英的脸色黑得不像话。
楚之宁跟在她身后不敢说话。
“到底是什么情况？”李红英生气地说，“本来你们组负责的男主能跟云先生合作，其他几个组都在背地里嫉妒得牙痒痒，现在人家拒绝合作了，捅这么大一个篓子公司那边怎么交代？”
“老板为了能跟云先生合作，光美国就飞了三次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我当时不知道他就是Charon。”楚之宁愧疚地说，“昨晚是一个兼职，骂人的内容都是单主写的。”
“那也就是说你和云先生之间本身没有矛盾？”李红英问。
“……”
李红英表情非常不好，楚之宁觉得自己但凡说有，这饭碗铁定保不住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没有。”
“那本质上是个误会。”李红英被云落客气地‘请出来’心里又气又急，她打开车门，“合作不能吹，就算把你和我的脑袋摘下来给云先生当球踢，合作也不能吹，公司指着他的主题曲给新男主造势呢，宣发微博都发了你让那些期待的粉丝怎么看？”
“事情你惹出来的，自己去解释好。”
李红英一关车门，毫不留情地留下了一串车尾气。
楚之宁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屁股，又看了看身后的独栋别墅。
她先坐在马路牙子上到微博搜了一下刚才看到的话题。
不用特地找，关于某作曲人追追长度的话题现在已经攀上了微博热搜17位的位置。
好消息，不算太高。
坏消息，评论区都在猜，且猜对了。
【是最近刚回国那位吗？】
【视频亮度调高可以看到卡座里的男人，啧啧真可惜了看轮廓是个大帅哥呢。】
【回楼上，老天奶是公平的。】
【所以是不是提名格莱美C开头的某个作曲家？】
【怎么全都在说C啊？就不能打全名吗？C到底是谁啊！！】
【楼上格莱美自己查啊。】
【查了啊！！没露脸啊也，老天奶一脸懵逼的进来一脸懵逼的又出去了……】
头疼。
楚之宁抓着发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要怎么说服云落继续跟Stacks合作啊，他看见自己巴不得用眼神把自己的皮生撕了。
楼上。
男人昕长的身体立于窗前，冷眸低垂地看着对面马路上垂头丧气的女生。
周孟走过来往窗下看，“你刚才直接在人家领导面前放大招，刚才我可听见了，人家都挨领导骂了。”
他撞撞云落肩膀，“你不心疼吗？”
“心疼她？”云落冷笑，偏开头说，“周孟，我不会再犯贱第二次。”
·
横竖都是一死！
楚之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和褶皱，重新回到云落的别墅前，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不是周孟，而是云落。
她心虚地抠手，“我想来跟你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云落抱臂，讥讽道：“有必要谈么？我以为我刚才跟你领导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男人冷眉冷眼，抬手就要关门。
楚之宁迅速扒住。
“还有事？”男人的表情很不耐烦。
刚才坐在路边打好的腹稿全都被他这种冷淡无谓的态度搅忘了，楚之宁只能恳切地看着他，脑子里不停地搜寻可以用来跟他谈判的筹码。
女孩今天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衬衫，下半身是一条裸色包臀裙，本该白皙无暇的两条笔直纤细的双腿，此刻喂了别墅外的蚊子，起了不少红包。
云落烦躁地按了一下眉心，后退半步，“进来。”
“嗯？”楚之宁说，“也不用，我站在门口跟您说就可以了。”
“爱进不进。”
云落转头就走。
门却没关。
楚之宁顺梯子就爬，紧跟着他进了别墅，顺手把门关上了。
“你想怎么谈？”男人往杯子里加了满满的冰块，烈酒倒了整杯，端在手里无甚情绪地睨着楚之宁。
“您跟我们公司已经签了合同，不能随意毁约的。”
云落短促地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
“这点违约金我还赔得起。”
对，几百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楚之宁：“得罪您是我一个人的事，有什么不满您可以冲我来，这合作对Stacks和您来说是双赢，没必要因为私人恩怨弄得两方都不愉快，您觉得呢？”
一个一个您，不知道的真以为她对自己有多尊敬呢。
云落冷冽的目光刮过楚之宁，慢腾腾地走近她。
酒精的味道混着男人身上的松木香水味，将楚之宁步步逼入沙发里，她的脚退无可退，看着男人靠近的冰冷面孔，一屁股跌坐在了沙发里。
“我才刚回国，你就送我了一份大礼。你说，我要怎么好好回报你呢？”云落放下酒杯，单手将楚之宁圈在沙发里，讽刺地看着她，“不如，就从一个工作开始怎么样？”
楚之宁看着他。
“当年你和你妈捞到不少钱吧？”云落说，“你怎么还能看得上Stacks那点死工资？丢了个工作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榆苏有钱人那么多，你们可以再换一个目标啊。反正你，手段多得很。”
楚之宁咬着嘴唇盯着他，柳叶眸子里蓄着泪意。
云落一顿，冷淡地撇开眼。
骨节在沙发边缘按出褶皱。
“觉得被侮辱了？”他笑，“不想丢工作，还有一个办法。”
楚之宁憋回眼泪，“你说。”
“注册一个账号，转发微博，说你是我的前女友，因为生活不如意，嫉妒我，所以故意散播关于我的谣言。”云落说。
楚之宁：“还有别的方案可以选吗？”
“怎么？我说的哪条不符？”云落嘲讽地看着身下眼眶微红的女孩，殷唇凉薄地轻启，“前女友？”
“……”打工人也是有尊严的，楚之宁为了在公司那边好交代已经忍了他这么久，终究是没忍住，她道，“谣言？”
楚之宁以为自己刚才反问这两个字的语气足够令人感到屈辱，暗自后悔过于冲动。
没想到云落压根不生气。
反而饶有兴味地凑近，凌厉的眼尾稍抬，“2.5厘米，你确定？”
“楚之宁，我的尺寸，你不是最清楚么？”
楚之宁心里万马奔腾，表面平静：“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缩水？”
云落哼笑，“这就不劳你费心。”
谁费心。
你才费心。
是你的追追又不是我的追追。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们公司继续合作。”
楚之宁问。
“求我啊。”
他起身，坐到旁边，从兜里拿出烟盒，咬着烟蒂点燃。
浓烈的烟雾蔓延出来，楚之宁忍不住咳了一下。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他几乎不在自己面前抽烟，哪怕是事业进展最不顺利的那段时间，他听到自己咳嗽的声音都会立刻掐灭烟头，可现在，男人对她的咳嗽声视若无睹，反而还像故意的一样，冲她极缓地吐了一口烟雾，“还要我请你开始？”
楚之宁抿唇，“云落，可不可以继续跟我公司合作。”
“求你。”
云落夹着烟，无名指上的纹身在他白皙的指骨衬托下格外明显。
他的手果然如当年陈山所说，不纹身简直可惜。
黑色的暗纹线隐隐透着一股将要冲破束缚的欲念感。
楚之宁望着他，“这样可以吗？”
“楚之宁，你还真是没骨气。”男人语气生硬又冷，眸子里勾着讽刺无比的情绪，“是不是我现在让你跪在我面前，你也会照做？”
女孩面色淡然：“要跪吗？”
这种态度令云落厌恶地拧眉。
他毫不留情地挖苦道：“当年如果能多捞一点，现在也不至于为了一份破工作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是吧？”
楚之宁：“是啊，如你所见我现在过得真的非常差，所以如果没办法改变你的心意，我们领导真的会开了我。”
“那要让你失望了。”
云落吸了一口烟，雾气从唇齿间散出来。
“我就喜欢看你走投无路的样子，楚之宁。”他说，“当年我受过的，你都得一点一点受一遍。”
·
从云落家出来，附近没有打车的地方，楚之宁只能走出这片别墅群，到外面去打车。
回想起刚才别墅里发生的一幕幕，她心里明白，想要云落回心转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还能挽救公司损失的做法，就是她引咎辞职。
这样也许云落还能继续跟Stacks合作，她还不至于背负满身骂名。
楚之宁找到总监之前发来的Charon电话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我今晚回公司就会跟领导提出离职。
但我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如果我滚蛋了，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你就可以重新考虑跟Stacks的合作。
游戏男主是团队所有人的心血，我不希望因为我一个人让大家的努力打了水漂。」
点击发送。
已经下好离职的决心，楚之宁的心里也轻松了一点。
大不了就重新找工作。
担心自己的短信会淹没在云落的手机垃圾信箱里，楚之宁厚着脸皮又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嘟嘟刚打通，话筒里就响起了冰冷电子女音的提醒：「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标准的拉黑提示音。
“……”动作真快。
能拉黑她的新号码，这代表云落已经看到自己的短信了，并且知道自己是谁，不然不会拉黑得这么快，短信发过去前后都没有五分钟。
看到就行。
她快步离开白沙别墅。
·
回到公司，楚之宁正想要怎么开口才能让李红英对自己并没成功把自己惹出来的事解决掉，李红英就满脸喜色的走过来。
亲切地给了楚之宁一个拥抱。
“就知道你能行。”
楚之宁：“？”
李红英：“Char…云先生的经纪人刚才给我回音了，他说云先生愿意继续跟咱们合作。”
“……”
楚之宁怀疑他是不是看错自己发的短信了，她说的是回公司以后离职，不是已经提了离职啊，他是不是答应早了？
那自己还辞吗？
得…辞吧，万一他发现自己没走，岂不是又觉得自己被耍了。
楚之宁：“总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先等等，我先跟你说。”李红英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见四下无人放到楚之宁手里，“上个季度的奖金提前发了，高不高兴？”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Stacks不成文规定，主动提离职者表示自愿放弃所有未结奖金。
楚之宁：“我想说…后续跟云先生的对接，可不可以换其他人？”
她双手接过银行卡。
热呼呼的。
铜臭的味道。
“也好。”李红英道，“我刚才看了，热搜还在微博上挂着呢，虽然已经降到后面了，但这段时间你避避嫌吧。”
“好。”楚之宁说。
回到工位打开电脑，牛马开始加班。
李红英端了一杯浓茶，散步到她身边。
喝了口茶，李红英看着楚之宁电脑的小猫壁纸，咳嗽一声。
“所以云先生，真的才2.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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