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有不少人唱衰，大家都觉得云落不是为某个人收心的类型。
甚至有人过来提醒她，别让自己陷得太深。
但她们不知道，当他那双漂亮到足以蛊惑人心的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做到不沉沦。
神思还从过去的回忆里没抽离出来，此时看着男人淬冷的眼底，楚之宁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冻住了。
她平息下去的胃，又开始叫嚣着喊不舒服。
此刻她没什么力气跟他周旋，顺着他的话说，“是啊，你这条枝断了，我不能换一个吗？”
“一个大学老师。”他一步步走向楚之宁，带着纹身的手搭在臂弯，指骨凌厉，“能满足得了你的胃口吗？”
胃部一阵抽痛。
已经没心情探究他是怎么知道顾江的。
楚之宁疲惫地看着他，“云落，放过我吧，可以吗？”
“如你所见，我这几年过得也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惨，你还不满意吗？”
云落：“不满意。”
“你让我离你远点，我做到了。”楚之宁说，“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我后悔了。”
云落居高临下地睨着女孩苍白的脸，记忆里她的嘴唇是芍药花瓣一般的粉色，现在却几乎要溶于肤色。
男人的笑近乎冷漠地残忍，“我为什么要让你躲到角落安然偷生？我就要看着你，绑着你，折磨你。”
“现在这种程度就承受不住了？”他挑起楚之宁惨白耳垂旁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地别到她耳后，“跟我当年相比，你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说。”
他低头靠近，气息里掺杂着淡淡的薄荷香，“你怕被高枝发现咱们两个的关系？”
楚之宁闭了闭眼，把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憋回眼眶。
再睁眼，语气冷静平淡，“如果说是，你会放过我吗？”
男人指尖微顿，他嘲弄而短促地笑了一声。
“做梦。”
·
楚之宁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包厢，坐回位置时，她的胃像被人用手拧干一样疼。
“组长，你喝点粥吧。”田若若盛了一碗虾仁粥给自家组长，“正好粥刚上来。”
楚之宁道谢接过，用勺子喝了几口，暖热的粥顺着食道滑入胃里，暖着她抽痛的胃，她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点人气。
身后的门被打开。
又关上。
不抬头也知道是云落回来了。
她低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粥。
男人冷撇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女孩，全不是刚才跟他较劲时的倔犟样子，喝了小半碗粥，脸色好了不少，不像刚才随时要晕过去似的。
于宏鸣：“回来了云落，我有个朋友的会所在附近，一会儿去那坐坐？”
喝粥的小姑娘动作一顿。
云落：“今天还有事。”
小姑娘继续喝粥，嘴角还偷偷弯了弯。
你真他妈没出息。
云落在心里骂自己。
因云落发话，于宏鸣也不好强留，又聊了一会儿现在游戏市场不好做，卷到一句话一个文案小组来回打磨一个星期发出去还得被粉丝骂。
散场后，楚之宁手下另一位文案小松送田若若回家。
于宏鸣坐在保姆车上，车门半天不关，跟云落说个不停。
连自己二姑家表哥在娱乐圈这种关系都拎出来了，说要给云落介绍客户。
楚之宁觉得自己老板应该有点醉了。
她趁着场面凌乱打算偷偷跑。
“楚之宁。”老板把她叫住，“你替我送一下云落。”
“……好的。”
门口又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楚之宁：“周孟过来接你吗？”
云落：“不然？”
楚之宁闭嘴。
白天刚下过雨，此时傍晚的海风吹来，温度微凉。
云落扫了眼只穿了一件单薄卫衣的小姑娘，蹙眉正欲开口，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宁宁？”
楚之宁循声回头，看到是顾江，眸子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在这？”
“学生聚餐。”顾江指指酒店旁边的餐馆，看到了站在楚之宁身边气质不俗的男人，“这位是？”
楚之宁：“公司合作的…客户。”
“你好。”顾江冲云落伸手，“我叫顾江。”
“顾、江。”男人眉尾一挑，视线散漫地从顾江身上晃悠到楚之宁的脸上。
明晃晃写着：高枝？
他双手插兜，没有想要跟顾江握手的意思。
楚之宁边说话边自然地拉下顾江的手臂，“你学生们都在屋里等你吧，你快回去吧。”
顾江笑着说：“那群毛小子太能喝了，我打算跑了。”
“你回家吗？我送你。”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楚之宁往云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的脸仿佛是夜色孕育出的上好晚玉，唯独那双眼眸冷得出奇，落点正在她搭着顾江的那只手上。
仿佛被烫了一下。
楚之宁松开手。
“那麻烦你了。”
顾江：“跟我说什么麻烦。”
他顺手解开外套，披在楚之宁肩膀上，“穿这么少，冷了吧？”
说完他看了眼云落，冲他点头致意。
后者回以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顾江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云先生，那我跟朋友就先走了，接您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吧？。”楚之宁礼节性道别。
“加个微信吧。”云落看着楚之宁，“以后毕竟还要合作，没有联系方式不太方便吧，你说是吗？”
顾江停下来等楚之宁，“云先生说得对，宁宁你加一下吧。”
当初删好友的是他。
现在要加回来的也是他。
楚之宁不知道他这个葫芦里憋什么坏。
她说：“我扫您。”
云落不紧不慢解锁手机，调出二维码。
楚之宁扫描。
他的头像是一张专辑，楚之宁认得，这是Charon第一次被格莱美提名的那张专辑，也昭示着Charon真正走入大众视野，成为音乐界一颗冉冉升起的鬼才新星。
好友申请发送过去，像完成小学老师留的家庭作业，楚之宁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
没成想，男人又将他叫住了。
“忘了问，楚小姐全名是什么？”
演起来没完了是吧。
楚之宁无奈地看着他。
一刀给个痛快吧哥哥，别凌迟我了。
“楚宁宁？”他问。
“……”楚之宁说，“楚之宁。”
“嗯？”他像是真不懂似的，看了顾江一眼，“刚才听这位高…顾老师叫你宁宁，所以误会了。”
“不好意思。”
你最好是真觉得不好意思。
你刚才都差点叫人家高枝了，别以为我没听见。
一米八大高个的顾江脸噌地红了，“我、我刚才下意识…”
“哪两个字？”男人毫不关心地打断顾江脸色通红的解释。
霎时，楚之宁想起了大二陪陈芷到酒吧找浦克偶遇他那次。
那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帮云落录demo，他也就配合着演戏。
最后加好友给别人看时，他也问过这个问题。
同样的问题，这么多年过去，情景却早已大相径庭。
物是人非。
楚之宁道：“之乎者也的之，宁静的宁。”
眼看着这位少爷终于慢条斯理地打好了备注，楚之宁谢天谢地。
跟顾江走出几十米远，楚之宁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
男人身材比例优异，露在外面的那张脸又足够养眼，站在那回头率非常高。
但，楚之宁莫名看出一孤寂。
顾江：“之宁，在看什么？”
他跟着回过头，同样看到了那个连他身为一个同性都觉得俊美的男人。
“那个云先生，是你们公司新请的男主面捕演员吗？”
“不是。”楚之宁说，“他是我们老板从美国请回来的作曲家。”
顾江了然，闲谈道：“你听说过Charon吗？我是他的铁粉。”
“就是他。”
顾江没反应过来，“什么？”
“Charon。”楚之宁说，“他就是。”
顾江明显震惊了，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站在路口抽烟的男人，直到他上了一亮迈巴赫后才转回脑袋。
“你现在在跟他合作？”
“嗯。”
“如果你方便的话，能帮我要一张他的签名吗？”顾江说。
楚之宁想说你随便从大街上抓一个路人甲乙丙要到签名的成功率都比她高。
但顾江肯定会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忍了忍，说：“好，有机会的话。”
·
晚上楚之宁洗过澡，坐在梳妆台前等发梢晾干，想到今晚刚加过云落的微信，她解锁手机，点进云落的朋友圈。
一条横线。
不会刚加回来就又把她删了吧。
正巧陈芷的消息发过来，楚之宁截图给陈芷看，顺便讲述了云落这离谱的行径。
【他要不要这么幼稚！】
叉车烘培：【虽然这事像他干得出来的，但我觉得不至于，他也奔三的人了，我知道一个办法能看他有没有删你好友。】
楚之宁：【什么办法？】
叉车烘焙：【你试一下给他转账，如果显示转账失败就是他把你删了，不然也可能是单纯屏蔽你。】
楚之宁：【好，我试一下。】
她点开跟云落的对话框，点击转账，输入1.00。
微信弹出要她支付密码。
陈芷说转账失败代表他删了自己好友，那是不是需要输入支付密码才看得出来？
楚之宁输入支付密码。
下一秒，金额为一块钱的转账水灵灵顺顺畅畅地发了过去。
楚之宁：？？？？
楚之宁：…………
她截图找陈芷算账，【我应该是完了，他本来就恨我，我这种行为在他眼里就是骚扰吧？多谢你出的馊主意。】
陈芷发来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叉车烘焙：【宁宁你是不是傻，你点确认转账的时候如果能弹出来支付密码的界面，那他就是没删你，反之就会提示你不是收款方的好友，都到支付密码那一步了你就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吗？】
楚之宁面条泪，【我对微信的开发不足5%】
叉车烘焙：【抱抱】
叉车烘培：【好消息，他没删你。】
楚之宁继续面条泪。
大碗宽面版本。
叮——
微信响起一声提示音。
X：【？】
好吧总是要面对的。
人总要为自己犯过的蠢买单。
楚之宁：【是这样的，我朋友想买你签名。】
X：【一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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