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堂,小昭从白天等到了晚上,也没有等到沈诗宜,看着慢慢变暗的天色,她没有多想,直接去了清风堂。
在盛京这偌大的地方,沈诗宜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小昭慌里慌张的赶到,中柳阁门口,阁里的下人正在大门口摆放着烟花,只见一人拿起一根燃着火星的香点燃了其中一个,突然“嘭”的一声响起,小昭抬头,眼前的天空瞬间变得明亮,绚丽多彩。
芥子舒站在台阶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绽放在夜幕中的烟花,神色稍显落寞,往年这个时候,芥淮浅总是冲在最前面,数她最激动了。今晚的烟花突然少了她,不知她今晚有没有吃上一口热饭,不知她穿的厚不厚。
芥子舒收回目光,余光一瞥,看到站在门口台阶下的小昭,“小昭!”芥子舒喊她。
小昭这才回过神,急忙走到芥子舒面前,“子舒姐姐,我们小姐有没有来你这里?”
“没有啊,怎么了?”芥子舒说着,走下台阶,看着小昭着急的样子。
“别着急,慢慢说。”芥子舒说着,伸手拉起小昭冰冷又无助的小手。
小昭将今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芥子舒。
“子舒姐姐,怎么办啊?小姐不会出事吧?”正说着,忍了一天的情绪突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没事的,没事的。”芥子舒连忙上前轻轻抱住了她,手掌安抚着女孩颤抖的肩膀。
随即,将小昭拉进了阁里。
芥子舒一边回想着沈诗宜经常提到的一些地方,一边安慰着小昭。
“今天太晚了,你就在阁里歇息吧,明日一早,你回清风堂,说不定芷清就回来了。”芥子舒说道。
另一边,御亲王府接到密信,易寒星一看是信封右下角的图案,急忙将信封打开,匆匆瞥了眼,眉头越来越皱。
来不及多想,立即赶去了刑部。
阴暗逼仄的大牢里,老鼠乱窜,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虫子从沈诗宜坐着的地方爬出来,沈诗宜挪一块地方,不一会儿,就又有虫子爬出,老鼠啃食木头的声音‘吱吱’的响在耳边。
西侧墙上方有一块不大的窗口,沈诗宜双手抱膝蜷缩着坐在一角,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幕,想起今天本来要和小昭去集市上置办年货的,听着不知是哪头的牢房里传来的打鼾声,沈诗宜无奈的摇了摇头,此刻她倒是平静,自己今天做的这一些列事情,不算对也不算错。对一个人而言,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命运使然。
沈诗宜不禁幻想着自己会不会在这个时代就要结束了,乐观的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正想着,忽然听见脚步声,沈诗宜顿时起身,往墙角躲去,黑暗中,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正挨个的朝着牢房里查看着。沈诗宜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企图在这黑暗的牢房里将自己隐身。
易寒星查看了几个牢房,都不见沈诗宜的身影,有些着急,小声出声,“沈姑娘,沈姑娘。”
影影乎乎的,沈诗宜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在喊她。沈诗宜偷偷顺着墙,移到牢房门口,想听得更清楚一些,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沈诗宜确定来人喊的正是她,这声音好熟悉啊,沈诗宜一时想不起。正想着,忽然一个黑影遮住了走廊里的光线,沈诗宜一惊,抬手就要遮挡自己,“沈姑娘,别怕,我是易寒星。”
“易寒星?”沈诗宜听着这声音,对啊,就是易寒星的声音。
男人怕她不相信,将自己的面罩一把拉下,看向沈诗宜。
“沈姑娘,真的是我。”
沈诗宜激动的转身,抓着木格挡,“易寒星,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沈诗宜小声说道。
“沈姑娘,你别着急,这几日我就将你救出来。”易寒星今日来的突然,只是要确定,沈诗宜是否就关押在刑部大牢。
“你怎么救我?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牵扯进来。”沈诗宜不想牵连他。
“王爷出征前,特意交代过,务必保护姑娘周全。”易寒星眸色平静的说道。
“小王爷?”沈诗宜心中一颤。
易寒星点了点头,旁边的牢房里有动静,易寒星瞬间侧了个身,移到沈诗宜另一边,“沈姑娘,照顾好自己,还有听卫公公的话。”
“卫朝林?”沈诗宜疑惑。
“卫公公是自己人,救姑娘出去,还需卫朝林同我里应外合。”
沈诗宜心中大惊,这永修权是个什么人,自己人竟然都安排到皇上身边了,他可真够胆大的。
“姑娘,照顾好自己。”易寒星说完,一个不留神已经消失在沈诗宜面前。
沈诗宜原地站了好半天,努力消化着刚才的事情,【永修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己和他认识了这么久,直到易寒星来之前,她欣赏这个男人,觉得他既睿智又谨慎,做起事情来总是不出差错,可是刚才知道卫朝林是永修权的人时,她着实惊讶,从没想到他还是这么胆大包天的人,眼睛都安排到这东夷最大的掌权者面前了。
还有自己出事,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预判的,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太荒谬了。
昭纯宫内,姜梦溪坐在梳妆镜前,手里拿着月牙状的木梳,一下一下若有所思的梳着自己乌黑的秀发,不时看向镜中自己的样子。
她已经听说了沈诗宜被永靖渊打入大牢的事情,他这么做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他大度?他不在乎?
想到这里,姜梦溪不自觉的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他们俩要这么互相折磨着至死方休了。
沈诗宜被关了几日,滴水未尽,此时整个人已经有些晃悠,走起路来脚下轻飘飘的,听见开门声,沈诗宜抬眸看去,是刑部的衙役,沈诗宜晕晕乎乎的被他们押着带走了。
等她被一盆水泼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铁链锁在立枷上,沈诗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看向来人。
前方座椅上的男人慵懒的撑着手,仿佛一直在盯着她,看到她清醒过来,抬了抬下巴,一个衙役上前,端着一碗水,递到沈诗宜的嘴边。
沈诗宜渴极了,顾不得一点形象,嘴巴咬住碗边,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凉水冷冽,流到胃里,肚子猝然一抽,沈诗宜眉头一皱。男人摆了摆手,衙役退下。
“沈太医,早就听说太医院进来了位女太医,就是咱们这种地方,想见沈太医一面,还真是不容易。”男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沈诗宜抬起眼眸,看向男人,她不认识此人,完全没有印象。
“大人是?”沈诗宜疑惑看向男人。
男人收起撑在下巴的手腕,站起身,双手背后,走到沈诗宜面前,仔细打量着她,虽然看着很虚弱,可是眼神看着却不露半点弱。
“清吏司廷尉严奕。”
男人突然欺身靠近,沈诗宜被铁链锁着,动弹不得,但还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脖子往后缩。
看着沈诗宜这般样子,男人突然嗤笑出声,“我当是个多么大胆之人呢。”
随即男人恢复神色,走到座椅前,抬了抬手,身旁的衙役拿出一张纸走到沈诗宜面前,在沈诗宜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抓起她的手,沈诗宜立即意识到他的目的,剧烈的反抗起来,就算要她死,那她也不会认这些莫须有的罪行。
沈诗宜瞥了眼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罪行,来不及多看一眼,就被那厮按着手使劲往纸上按。
沈诗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明明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饭。
可是她剧烈的反抗,两只手握紧成拳头,那衙役掰了半天愣是没有掰开。
“大人。”衙役回头看向严奕。
男人拿起旁边的茶杯,吹着热气,抿了一口。
“叫我干什么?你们平时怎么审的就怎么审。”男人说完挑起眉毛,再次看向沈诗宜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沈诗宜还没来的及细想,脸上瞬间就被人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她的耳朵立即就有了反应,忽然间周围的吵闹声变小了很多。沈诗宜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的抬眼看着那衙役。
衙役哪里见过这么硬骨头的女子,被沈诗宜看的有些犹豫。
“唷,这就露出本性了?”严奕嗤笑着说道。
那衙役不知是想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能耐还是觉得沈诗宜刚才的动作让他失了面子。随即一脚踢在沈诗宜的膝盖上。
左腿瞬间传来剧痛,沈诗宜额头立即浮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衙役听到沈诗宜的闷哼声,得意一笑,伸手紧扣住沈诗宜的下颌,“赶紧画押了。”衙役催促道。
沈诗宜趁其不备,吐了那衙役一脸的口水。
周围立即响起了嘲笑的嘶吼声。
那衙役抹了一脸口水,气愤极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走到一旁,从旁边烧的通红的炭盆里,拿起一个烧红的烙铁,围观的衙役立即兴奋的起哄,他们期待看到沈诗宜被烙铁炙烤的样子。
衙役走到沈诗宜身边,“最后再问你一次,画还是不画?”
沈诗宜没有说话,神色清明的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前方的一众男人,他们一个个面露兴奋,看着沈诗宜的表情却是一致的,将人踩在脚底的无尽自豪,特别踩着的是女人。
“严大人,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他就是想借刑部师出有名,处死我。你们何不将我快刀斩乱麻解决掉,过程不重要,结果如他所愿就行。”
沈诗宜的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众人收起了刚才的神情,惊讶的看向她。
他们原以为沈诗宜不愿认罪,是想活命,就连严奕内心都在耻笑沈诗宜,看不清形势,永靖渊让她死,谁敢让她活。
可是他们看着沈诗宜,忽然感到她的一种气势,那气势不是谁人想让她死,她就得死。而是她想死了,众人才可以让她死。
严奕站起身,走到沈诗宜面前,“你倒是挺聪明的,只是你觉得他为什么不直接赐死你?为什么将你交给刑部?”
“奥,对了,你不知道刑部的三十六种惩罚犯人的手段,所以你不懂他的用意。”男人说完,啧啧两声,看着沈诗宜,挑了挑眉。
沈诗宜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他是想这么对付她的。
正想着,胸口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男人拿起衙役手里的烙铁,对着沈诗宜的胸口直接按了下去,沈诗宜痛苦的脸上肌肉都跟着扭曲,汗珠滴落在烙铁上,昏迷之时,只闻到了自己皮肉烧焦的刺鼻味道。
此刻郊外,月黑风高,易寒星一身黑衣站在人堆里,对着一片黑影的将士说道:“玄影部、幽魂部听令,今晚亥时,陆逍带领幽魂部在刑部大牢北门外接应,玄影部跟我进入大牢,子时之前,务必将沈姑娘救出来。”
玄影和幽魂是永修权特意留下来的,就是怕易寒星一人应付不过来。下午刑部便传来消息,沈诗宜被带走了。
在刑部那种地方,被带走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易寒星没敢再等,连夜召集人手,准备今晚营救,此刻他只祈求,刑部没有对沈诗宜用刑,要是真用了,他该怎么面对永修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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