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林带着两个男人走进养心殿,永靖渊连忙走上前来,将正要行礼的两人扶起来。
“皇上。”王德忠看向永靖渊,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沧桑但眼神看着非常坚毅。
“国丈。”
“老臣愿意带兵击退南蛮。”
“臣也请旨同总督大人一起。”荣庭辅说着跪下身来,叩拜在永靖渊脚下。
看着面前的两人,永靖渊颇感欣慰,“朕有你们二人,足矣。”
“只是,皇上,十二卫现下在原洲,要不要将永大将军调回来。”王德忠说道。
“事出突然,再者北狄虎视眈眈,要是他们贸然回来,中途中了埋伏怎么办?”
“这……”
“朕已传召,命他速速击退敌兵,赶回盛京。只是现下还要要你们二人全力抵抗南蛮的进攻。”
“是!”
沈府大操大办了好几日,忽然发生战乱,沈香凝进宫的事情被迫暂停,整个府里上下都在议论沈香凝还能不能去宫里。
“烦死了!烦死了!”叶温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可不想都到这个节骨眼,被人看了笑话。
“娘!”沈香凝呵斥道。
叶温姝被吼的身体微微一怔,“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晃的我眼疼。”沈香凝烦躁的撑着额头。
“你这话说的,我可过够了之前窝囊的日子。”叶温姝说着忽然走到沈香凝面前,“你说宫里不会真的不要你们这批秀女吧。”
看着叶温姝这副样子,沈香凝深深叹了口气,“娘,现在南越都打过来了,要是打到盛京,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进宫。”
“胡说八道,那么多的羽林军都去抗敌了,很快就会将他们打回去的。”叶温姝说完又开始畅想她以后的荣华富贵。
叶温姝的想法就是大多数东夷百姓的想法,甚至是永靖渊的想法,王德忠说到永修权的时候,他当下心里是不快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堂堂一个皇帝,掌管的羽林军比永修权的十二卫多了去了,怎么没有他在东夷就要完蛋似的。
谁知,仅仅三日时间,前方探子来报,第一批抗敌的羽林军死伤无数,被打的节节败退。
“怎么会这样?”永靖渊大惊,看向地下跪着的探子。
“总督大人说,南越水军兵力强劲,我们根本不是他们对手,一下到水里,就完全没了力气。”
永靖渊震惊的坐回龙椅上,忽然想起之前永修权就提醒过他,说是要加强水军的训练和培养,只是当时他一心提防着他,后来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下不了水,就想办法把敌兵引到河岸上来。”永修权愤愤的说道。
“荣统领早都这么做了,只是那南蛮子狡猾,知道他们的优势是在水里,不肯上当。我们的人被敌船上的弓箭射死无数。”
“那就让他们想办法,告诉朕,是让朕去战场吗?”永修权说着怒视着地上跪着的人,心里气愤的将手边的茶杯嘭一声摔倒在地上。
男人朝门外吼道:“卫朝林!”
卫朝林刚才已经听到了男人的怒吼声,一听叫他,快步走进殿内,“皇上!”
“去,给朕在传书信,让永修权即刻回京。”
“嗻!”
……
“盛京怎么样了?”永修权看向易寒星。
“说是派了王总督和荣统领带着羽林军出兵了。”易寒星低头看向男人。
“宫里没有传来书信?”永修权纳闷,照理说永靖渊该传诏让他回去了,北狄敌军未退,又没有诏书,他没有理由擅自带兵撤退。
“没有,我去打听过,一直没有宫里的旨意传来。”
“再去探。”
“将军,这北狄现在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我们进他们退,我们退他们又进,这分明是在这耗着我们。”
“你去找一趟柏尔钦,我要和他见一面。”
“柏尔钦?”
男人沉着眸子在想些什么,易寒星见状,没再多问,转身走了出去。
两日后,易寒星带来消息,说柏尔钦愿意见一面。两人约在了北狄漠北的一处草原,五月的夜晚,微风徐徐,两个男人骑着马尔,并肩而立。
“永将军今天约我来是为何事?”
“那木扎王上早都知道南越攻打东夷的事了吧。”
“哈哈哈,永将军说笑,我们王上向来不参与纷争之事,长风郡和圣阳郡本就属于北狄,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本就属于?”永修权侧头看向柏尔钦,男人蓄满胡子的侧脸,饱满红亮。
“承安五年,东夷太祖皇帝在位时,北狄的那拉赫王上可是亲自将本就属于东夷的长风郡和圣阳郡归还给东夷的,怎么到了那木扎王上这里又成了你们北狄的?”一弯圆月挂在天边,月色清朗,照在男人脸上,柏尔钦一脸惊讶的看向男人,这些史事,有些他都不是很清楚,没想到永修权能这记得这么清楚,这至少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永修权都还没有出生。
男人说出的事实让柏尔钦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争辩。
“所以,我们没有抢夺,也没想故意针对北狄,只要那木扎王上可以尊重当年的承诺,就此退兵,我们东夷也可就此井水不犯河水,另外北狄一直到处寻找的东西,我可以回去同我们皇上去说,恢复我们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这样对北狄来说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永修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足以证明他今天来的诚意,柏尔钦没再说什么,“我回去将此事告诉我们王上。”
看着柏尔钦远去的背影,男人眉宇间清冷淡漠,拓跋瑶光还在盛京,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此时能够脱身的权宜之计也唯有如此了,北狄自愿退兵,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去了。
仅仅一日时间,北狄便派来使者,拿着那木扎的亲笔信交给了永修权,信中那木扎答应退兵,但是要永修权保证能够恢复矿石贸易,而不是只是说回去商量。
男人拿着书信,坐在房间,仔细思考半天,想着回去提到铁矿之事,永靖渊会不会答应,这是未知,还有他要因此怀疑他,反倒对他不利。但是此时,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兵不厌诈,此时拿出来,或许就是小时候太傅教给他的交战的计策。
想到这里,男人走出房间,将自己的回信交给了使者。
沈诗宜正给伤兵们检查伤口,忽然陈彦年跑进来,“沈姐姐,赵副将说北狄退兵了!”
“什么?”连日来的劳累让沈诗宜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赵副将说北狄退兵了。”陈彦年趴在沈诗宜耳边提高音量说道。
“真的?”沈诗宜惊讶的睁大眼睛。
正说着,赵荀掀开门帘进来,“是真的。”男人的脸看着有些沧桑,脸上皮肤粗糙的起皮,一身脏兮兮的铠甲,这些都足以说明,长久的征战对于一个人精气神的折磨有多么严重。
沈诗宜拿起旁边水盆上的面巾递给赵荀,“赵副将,擦擦脸吧。”
男人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尴尬一笑,接过面巾,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尘土。白净的面巾立即变得脏黄,赵荀将面巾握在手里,准备清洗一下,没想被沈诗宜从手里拿走,“赵副将快忙去吧,这些我来。”
赵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沈姑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男人说完,没等沈诗宜回应,转身走了出去。
沈诗宜将面巾清洗了一番,直起身,看向陈彦年。
“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多谢你了。”沈诗宜说完,冲着少年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浅浅的,却很温柔。
“我也要谢谢你,这段时间来,我学会了很多东西。”陈彦年说着走上前,接过沈诗宜手里的水盆,走出营帐,将水倒在了外面。
等陈彦年走了进来,沈诗宜收拾好手边的东西,坐下身来,捶了捶自己的左腿。少年立即走上前来,蹲在沈诗宜身边,“腿不舒服了?”
“没事!”
“我带你回去吧。”
“回去?”
“你该好好歇歇了。”少年认真说道。
说完没等沈诗宜反应过来,弯腰将沈诗宜一把抱了起来,沈诗宜吓得惊呼,“你快放我下来!”
“可是你腿不舒服。”少年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碍事的,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陈彦年脱口而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拒绝沈诗宜。
沈诗宜一愣,看向少年日渐棱角分明的眉眼。
没等她再次开口,陈彦年抱着她上了马,自己也跳上马,紧紧的抱着她,朝着营地驶去。
北狄退兵了,永修权召集计都营的几位统领,准备商量回程事宜,几人正往里走,忽然听见大门外传来马儿的叫声。众人纷纷看去,就瞧见陈彦年抱着沈诗宜大步走了进来,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寒气,不禁打了个寒颤,江流偷偷用余光看向身后的男人,众人是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回头。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男人说完,走进屋内,起伏的胸膛无言的昭示着此刻他有多么在意。只是下属都在,他总不能走过去,从陈彦年手里将人夺过来。
“明日启程回京,我、赵荀、芥淮浅先走;江流、宋序随他们一起,陆逍断后。”
“北狄虽然答应退兵,可是他们向来言而无信,所以陆逍你断后,密切注意北狄的动向。”
“是!”
“江流、宋序你们务必将他们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沿途注意南越的埋伏。南越擅长水上作战,所以你们带着他们走陆路,最好沿着山路走,人多也不会引起注意。”
“幽光交给陆逍,玄影交给江流和宋序,其余两个我们带走,另外如若回来,盛京发生的战乱没有平息,不要进城,保护好他们。”
“是!”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永修权看向众人。
众人摇了摇头。
“那就明日一早出发!”永修权说完,起身打开了房门,目光直直的看向对面沈诗宜的住处。
刚才看着沈诗宜被抱回来,有些生气,同他们说着话时,脑海里忽然闪过她是不是腿不舒服了,才被陈彦年抱回来的,想到这里,永修权匆匆交代完毕,急忙打开了门,准备过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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