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秦时已经死亡后,秦酝之没有哭泣,只是跪在床边,呆呆的看着。
约莫一炷香后,他往外走去。
江否跟着他,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处地下室,地下室四处坑洼,开凿的人明显不熟练。
里面空无一人。
“这里的人呢?”秦酝之声音沙哑。
人?
江否不觉得这地方能住人,他稍微感应了一下,这才明白这里秦酝之说的人是谁。
一些藏匿在这里的小孩。
哇,还挺厉害。
居然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那么多小孩。
虽然给出去的钱都够买几百个了……
“噢,你说他们啊。我没说吗?”
秦酝之双目赤红的看着他。
江否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他们被送回到原本的家里去了。”
“真的?”
“是。”
“你之前看到的那些死去的孩子,是一心求死的,我索性成全了他们。”
“……”
秦酝之沉默的安葬好那些孩子。
埋到第十三个时,他突然想到前不久让被拐来的小孩自相残杀的事。
他探查了很久,除了邪树周围,那一个屋子里邪树的气息最重。
他打探了一下,很快发现关到这屋子的每一批小孩都会死上几个。
看守的不以为意,秦酝之找了个由头。
秦酝之趁着秦时不在,找了个由头顶了这屋子看管人的班。
领取到的食物比其他屋子少,无论如何说,厨房就是不肯给多。
他也就明白,大家估计都故意放了一屋子给邪树消遣。
他只好把自己的食物偷偷加进去,邪树不以为意。
但当它看着秦酝之最后像是彻底不耐烦了,给屋子泼油准备放火一了百了的时候。
它终于坐不住了,主动来找他。
也是这时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屋子总会死上几个,不过是它闲暇的取乐。
用少量的食物引起争端,再随意的操控下他们的情绪,不需要外人,他们自己就会为了那点吃食大打出手。
越到后面,手边出现一把匕首,都会不假思索的拿起挥向眼前人。
秦酝之撼动不了他,却可以做些小手段。
对抗不了恶,就制造新的恶。
他假装想出去,挑人和殷凯去做赌局。
邪树既然要养蛊,他偏不让它如意。
当被挑走的伤痕累累的丢回来,没两天就断气再被拖走。
她们明白那点吃食反而变成催命符的时候,反而能较为均匀的分食了。
只是这其中,不仅被挑出来的人在中途就藏起来,还要把新做出来的人偶带去屋子和赌坊做做样子。
每次都让他精疲力尽。
除了秦时,剩下的人则是被他丢去献祭给邪树。
他做好了要费一番力气的准备,奇怪的是,向来挑嘴的邪树几乎可以说是狼吞虎咽的抽走了这些人的灵魂,并消化了他们的身体。
秦酝之感觉它快被能量撑爆了,但是仍然没有停下。
他疑惑了一下,很快想通关窍——江否。
发现自己做错事后,江否一直远远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打不过,秦酝之也就随他去了。
他来到了倒挂的几具干尸前,沉默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他养好伤被允许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们倒挂的尸体……
他用灵力切断绳索,把她们一一安葬好。
最后他才磨磨蹭蹭的去安葬秦时。
要说悲伤,好像也没有多少。
秦酝之四岁的时候被她收养。
他知道她做的事是错的,劝过,也被打过,反抗过,最后还是只能妥协,装作认可。
李晓静那次,是他第一次得以接触到那些孩子。
后来进货时,他也还是趁着她不在时偷偷放走不少人。
但是她毕竟养了他十一年,对他无可指摘。
如今她死了,感情和三观拉扯下,他竟也不知作何反应。
只是……
不论如何,至少他还是想和她道别。
秦酝之闭上眼。
哪怕她坏事做尽……
秦酝之来到柴房,指尖的灵力化作火焰,点燃了干柴。
“帮帮我吧。”
他对江否请求道。
火光冲天而起,被狂风一压,炽热的火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猛烈的燃烧着他不堪的过往。
他和江否算仇人吗?
他清楚不算。
那些人本来就该死。路上打听到的可以印证,江否所言非虚,那些消失的小孩也确实回家了。
他完成了他的愿望。
可是恩人吗?
他也不想认。
秦酝之着实是个卑劣的人。
他渴望结束这罪恶的一切,又怨江否做的如此决绝。
同时又觉得庆幸,庆幸他不用做出抉择。
七天后——
“诶,你听说了吗?那事可真邪门。”
关梁城墙下,守门的士兵散漫的交谈着。
“你是说突然出现的那些失踪孩子?”另一人嘴里叼着草根,百无聊赖的蹲下玩土。
“可不是。听说不止我们城,别的地方也一样,都是突然出现的。”
“要我说啊,真是老天有眼,叫他们全都回了家。”
蹲着那人嗤笑了声,“你以为回来就好了?”
“就算苍天有眼,你也不想想,有多少没被及时保护起来的小孩,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渣抓去……”
“前几天不是还发在城西发现个……”
“诶,有人来了。”
“来就来了,你踹我屁股做什么!”
蹲着的士兵弹了起来,没好气的站好。
“形象啊形象!”
片刻后,秦酝之带着他的小尾巴来到城门口。
关梁城地处偏僻,哪里要打也不会先打这里,守备难免松散。
秦酝之看了看,城门口只有两个士兵,城墙上也只有零星几个人。
“名字?”
“秦酝之。”
登记完后,见秦酝之要走,士兵吐掉嘴里的草根,叫住他,“后面那小孩呢,一起的?”
江否眼前一亮,上前就抓住秦酝之的袖角。
秦酝之挣脱开,“不是。”
士兵笑了声,冲江否扬头,“那后面那小孩,对说你呢,哪来的回哪去。”
江否沉默了一阵,乖巧的应好,然后去旁边靠墙蹲着了。
倒是秦酝之顿住了,“他为什么不能进?”
“啧。”问话的士兵一脚踹掉了刚垒起来的小土包,感受到旁边要杀人的视线,不情不愿的又站好了。
另一个士兵开口道:“你也知道,最近正是风口,大家保护本地的孩子都不够人手,哪来的功夫看护别的小孩。”
他看了一眼江否,“有人带着也就算了,没人带的带进去也是死,要死别死城里。”
“这样。”
秦酝之看了江否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等他背影消失后,两个士兵不约而同的“啧”了一声。
秦酝之走到街道上,临近黄昏,街上的的摊贩都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了。
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失踪人口,官府实行了宵禁。
对那些小孩感兴趣的邪修,抓他们的同时也不免要抓几个对照组,已经有十几家的孩童失踪了。
越走越萧条。
街上开始有士兵赶人,伴随着击鼓声。
秦酝之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也不知外面的物价真的那么贵,还是他被坑了。
一晚上收了他一两银子。
只是他初来乍到,无从辨别。
主要是那些赶人的士兵看起来挺凶的,他有点害怕。
这个晚上格外的难熬。
守城的士兵换了一波,先前的士兵打着哈欠,“看一下那边的小崽子,好像和家里人吵架了。”
“啧,这家里人可真狠。”
今晚格外的难熬。
江否靠着墙睡得腰酸背痛。
秦酝之则是被噩梦惊醒了十几次,他睡到都不想睡了。
烦躁间,他想到了蹲在城门外的江否,好几次想偷偷把人接进来。
偏偏身体好像格外困,没一会又睡过去,然后再次被惊醒。
第二天,城门一开,他就出城抓了个人回来。
士兵不是昨天见到的那两个,见他领了墙边的小孩过来,神色怪异。
“你和他什么关系?”
秦酝之一愣,低头看向江否。
“他……”
江否眼珠子转了转,扯住他的袖子,怯生生的开口道。
“爹。”
“你又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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