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誓言

朔月之誓,末月为界,彼岸而立;守卫虔心,骑士圣火,星禅师语,歃血为契;此契若立,启汝之力,永世而印。

白暂的肌肤,暗红的眼眸,尖利的獠牙,没有温度,没有心跳,日光下的棱镜反应,这些都是皿川他们通过上网所了解到的人类眼中的自己。大体来说,这些描述相差无几,但还是有很多人类不知道的秘密。比如人类的镜子中,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吸血鬼的影子、比如吸血鬼的心脏不会物理性的跳动,但可以有痛觉的感受、比如血液和皮肤虽然冰冷但却有自己能感知到的气味和温度。又比如说,纯种家族残酷的初拥和节制。成年后的吸血鬼们,更加熟练的掌握自己的身体,更加迅速的做出反应,特异能力也更大范围的随之衍生。三大部族的成年群体,在月誓之后,一生伴随血契的标记。不过这样的审判,对于200岁的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月醒之地的纯种幼年吸血鬼们,承蒙血源之地庇护,不惧怕白日之光,充分地感受着每日52分的朔月时分变化,也经历了残酷的意志磨练和洗血循环。如果说日光下的穿梭、捕捉、屏吸这些依靠身体灵活性和力量的训练是快乐幸福的时光,黑夜中的意识控制和血液洗礼则是残酷的囚禁。纯种部族的礼教、生活规则、基础技能对于皿川一行来说,都很容易学会,血源之地的能量散射,使幼年吸血鬼仅需吸食少量血液即可维持体力。吸食的血液主要通过血仆上奉、动物捕捉和部族交换。犯过错或是血源不纯的血仆通过血源之地净化鲜血,再献血上奉部族纯种吸血鬼,以获永生,代价即是白日之光和部族界限会让长期深陷黑暗和血源不纯的他们,永久失明。动物捕捉则是碰碰运气,能力一般的吸血鬼们一般没有勇气离开部族太远,能力出色像库索这样的则是方圆百里蝙蝠、狼族等动物遇其气息便乖乖服软献祭。至于部族交换,比如久非,通过连接的本领帮助其他部族上网打游戏,换取珍贵的纯种血液。(嗯,吸血鬼的网瘾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夸张。)当然,我们的男主皿川,从来不需要担心吸血的问题,外来部族也不曾知晓皿川的秘密。

黑夜降临后,长老和宗师则会开启审判,意识控制的训练和血液的洗礼,除了50年一次大宴的前后几天,每天都无法逃脱。月的映射下,长老的手掌轻触心源便会使血脉清晰可见,黑色的神经直连心源。在冰水中的几个时辰,银质十字架的尖刃距离双瞳不过10米,空气中诱人的血味随时好像都会触发兽性。守卫者的审判,仿佛至身窒息的梦魇,忍住尖甲即出的**,抑制住獠牙的神经元,维持着毒液匀速的脉动。如果禁不住梦魇的折磨,甘愿堕落为魔,注定会被钉上十字架的尖刃。而血液的洗礼,则是忍受着无比厌恶的蛇血、恶魔之血注入体内顺着经脉流动,若是本体血源有一丝不纯,便会造成□□免疫反应,洗礼失败。在月醒部族,纯种吸血鬼的命运生来只有两种,成为守卫者,或堕落至死。纯种吸血鬼生来对血液辨识力、融恰力、自制力出类拔萃,但高阶审判的催生让内心努力构筑起的**边界和精神防御的围墙摇摇欲坠。月醒部族,吸血鬼为了成为守卫者所历经的这些,是多年亘古不变的规矩。每轮末月结束,通过审判的便可获得血源之地的庇护,待初月朔型开启,方可迈出脚步。

皿川、阿莫、库索、久非、少繁,是月醒之地本批200岁唯一生存下来的5个。

月誓,作为吸血鬼氏族最高仪式,是授予,也是一场关乎三大部族命运的献祭。

“我无比珍贵的心,此刻全部交于你。”

初月将抵,树下的月影笼罩逐渐消散。无数次心理建设的场景,到了经历的那一刻,反倒变得平淡。5人褪去护甲和内袍,向着月中走去,冷白色的肌肤在月的照射下,刺眼、闪耀,甚至泛蓝。

首先是库索,淡紫的头发,左单右双的双眼,虽生性强大却自带无比温柔神情和温暖的音色。没有犹豫,没有呻吟,他伸出尖甲,完美地连同血管剥出自己的心脏。长期的训练,让他几乎没体会到热量的流窜,便依托初月燃烧全身鲜血。初月的光亮很快顺着核心血脉聚集到心源,刻入契约后,浑身仿佛被一股前所未有可怕的诅咒覆盖,皮肤逐渐渗出血黑色的汗液,视线逐渐模糊失去知觉。少繁一旁目视,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刚要冲上去,被久非一把拉回。

长老用巨大的力量将库索立下血契印记的心源归位,为库索拭去汗液,披上月袍,袍上现出“控”字。汗水逐渐透明,意识逐渐清醒,再次睁开双眼的库索视线更加明亮,感官更加分明,力量、速度、伤口的恢复速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犹获新生。

“索哥你的气场有点……有点帅。”阿莫感觉自己方才所思仿佛被人看透,嘴巴也不受自己控制的改了台词。“可怕,控制已经可以到这种程度了么……”

下一个是久非,多年来纯黑的长发,依旧在这一刻如此干净飘逸,一向忧郁、丧丧的眼神让人实在联想不到他足智多谋,慧心巧思的个性。由于连接能力的过度训练,久非的甲尖端头已经磨损了足足15厘米。他选择了一支匕首,是从幼年最崇拜的骑士哥哥那交换而来的。月光照射下,他遮住双眼,心口朝匕首尖头刺去,声音低沉,像是回到冰冷的水底,发出令人胆寒的喘息。血契建立后的那天,久非可以轻松用双瞳连接到2公里外飞行的蝙蝠,以及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横线内,千丝万缕的频段和声音。

少繁,人如其名,金发熠熠,目若朗星。因为可爱的圆眼和精致的梨涡,让活了几万年对一切司空见惯的长老们训练惩戒之时还是会于心不忍。在皿川心中,和这兄弟对视几秒,会让人忘记吸血鬼的本性,他话总是很少,但意志总是很坚定。如果说有谁最期待这一天,少繁一定是其中之一,和库索一起成为守卫者,便是对他来说命运不再彷徨的证明。5岁那年的他,被长老从嗜血丛林带回,便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经受住了月醒之地的审判,也是库索的初拥和坚持,让他有了证明自己纯血种、踏入月醒之地参与审判的机会。对少繁来说,仿佛再次置身第一次看见月醒之地那把银制十字架的瞬间,不寒而栗却又前所未有的渴望。

突然间,熟悉的声音紧紧缠住了少繁的思绪,“别害怕,我帮你。”库索用自己的意志侵入少繁的身体,再一次精准的剥出心脏。少繁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切,再次恢复意识,血契以立。身体却下意识的激发能力,隐藏住了这三十秒的瞬间,只属于他们和月誓的三十秒。

“搞什么嘛,都不让我看的,能不能多给我点心理建设……”阿莫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要说害怕,这货其实没多害怕,就是由于紧张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红色的卷发,剑眉和混血系的深邃双眼,却唯独长了对让人破功的虎牙。不开口说话,阿莫在吸血鬼界的颜值也是名列前茅的。一直自称除了皿川天下第一帅。阿莫从前几天一直在祈祷,愿成为守卫者之后,制造梦境的能力也能用在自己身上,比起给别人制造噩梦和虚假的梦,他更期待能带给自己一场血色嘉年华。阿莫选了一把血镯,扎入心源,歃血而契。

猪叫声从印记初现到失去知觉,贯彻整个忘之界,长老眉头紧锁,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还是没法给自己制造梦境……

最后到了皿川。银色的发丝,高挺的鼻梁,白若冰霜的肌肤,明亮动人的角膜,完美结合的骨相面相。一双微微上倾的丹凤眼配上右脸颊深邃的酒窝,宽肩窄腰修长的身型配上力量满满却轻盈不显壮的身材,无疑是吸血鬼界的门面担当。皿川的出现总是自带纯净无暇,一尘不染的气质,让同类的朋友们也忍不住多看几眼。虽然共同经历了200年,皿川的心境还是和兄弟们有所不同。除了血液洗礼时的被迫注射,常年不用吸食血液,使皿川几乎丧失了本性的**,也更好地接纳了自己本身,内心从未干涸。网络的世界让他也曾想过人类世界的那些生活,好像自己也可以适应。那些天马星空的脑洞,让这个少年单纯地把这次月誓视作一场伟大的光之宴,却又带着很快就要长大肩负责任,远离童年的淡淡忧伤。皿川选择了一把血匙来启动这场成人仪式。传说中血匙插入心口,这颗心便可永远记住留下的印记。

光芒四溢,誓约随即将喷涌而出的心洞吞噬。

“我愿意将生命献于你。”少年真诚的配合着这场赐予的步调,逐渐身体开始陷入乏力,心脏仿佛失去动力……

“皿川,皿川……”

“长老,怎么过了这么久意识还是没反应?”

周围的声音仿佛消失,原来的世界纵然凋零,皿川仿佛置身新的随身空间,细胞开始重新涌动,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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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誓无界
连载中暗夜地平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