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特,你会说赫梯语吧?”
“会。”语调依旧冷冷的。“有问题吗?”
晓蓠嘴角抽搐。“没有。只是如果你不会说——明显我是可以被直接无视的——那我们是不是准备自生自灭呢。好吧,我在说废话。尊贵的图特先生怎么可能不懂,所以请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一路上两人有好长一段时间处于莫名尴尬的静默当中。
当图特将马驱向河岸时,晓蓠终究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们要去哪里?”
“先经萨布吐纳渡河到奥伦特河左岸,再走半日路程,到金札城。”
晓蓠颓废地垂下头,“还要走那么远啊……”忽而她又期许地仰起了头,“图特,我们中途会停下来休息的对吧?”
他看也不看她:“你失忆了?”
晓蓠语塞,她鼓起腮,再也不理他。
“你之前说过,你被一场意外带到叙利亚沙漠。我想知道,你来自怎样的一个国家?”
她怔忡着失去了数秒的思考能力,他干什么突然间对自己感兴趣了?
“呃,那是一个遥远的西方岛国。吹着咸咸的海风,微冷的气候郁结着阴霾的雨云,阳光因此变得珍贵可亲,崇尚求学的城市有最古老的学院,还有很多很多……”晓蓠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你很喜欢你的家乡。”
晓蓠微愣,不知如何回应,便随心答道:“嗯,英国是个优雅的国家。”但,不比中国悠远,不比古埃及沧桑。只是历史再久远也没用,因为前者还活着,后者已经死了。
又是许久的静默。
离开广阔的平原,米斯提——丽丽塔给她的褐色坐骑取的名字——在图特的驱策下踏进了缓慢而澄清的水流之中,一步一步靠向斜前方的高大山脉。经过长达五六分钟的涉水,他们重新上岸,并开始沿山路攀上山岗。
晓蓠无聊之下,身体也一同不安份起来。
她扭着身子左顾右盼。山路初始面窄崎岖,但尚不算陡峻。入眼可见浅褐色的山体表面呈现红褐相间的带状纹路,脚下的砂土虽□□燥的风日以继夜剥夺水份,因风化作用板结,但不至于发生龟裂。
放眼眺望高耸的群峰,皱褶延绵,远处覆雪的山峰似直冲云霄般雄伟,云烟缭绕,蔚蓝的苍穹以母亲的姿态拥抱奇丽的山崖。
她单手支起下巴。这边是叙利亚境内的话,他们正攀上的便是黎巴嫩山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不出意外将到达古土耳其,也就是赫梯。而黎巴嫩山脉南边山麓是奥伦特河的南端源头。
三千年前奥伦特河西南岸曾发生过一次扬名至今的要塞争夺战,同时也是帝国之间一决高低的拼死一搏——卡叠什战役。
“卡叠什……”
半环着晓蓠腰身的手轻轻一颤。“你知道卡叠什公国?”
“卡叠什公国?原来卡叠什是一个国家啊。”
“不是自主独立的国家。经由现任赫梯皇帝苏皮路里乌玛一世的南下征战,整个北叙利亚都落入了赫梯的附属统治中,包括此前一度对凯姆特宣誓忠诚的卡叠什公国。现在的卡叠什公国的政治中心退至金札城内。”
“难怪你把自己包成这副鬼样,怕被人认出将你当成密探然后捆起来么。”
晓蓠记得自己在博德利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上读到过,十八王朝没落前最后的辉煌,归功于有“古埃及拿破仑”称誉的图特摩斯三世对企图叛离的附属国的积极收复。可惜,成果交到“宗教改革家”阿肯那吞的手里却全数付诸东流。
她紧接着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图特,我有疑问。”
“说。”
她尽力保持平衡地转身,目光纯粹地望着图特。“你们埃及的现任法老是阿肯那吞还是图坦卡蒙?”
余音未落,晓蓠已寒毛倒立。即使不看,她也感受得到那抹沉寂眼神暗含的肃杀之意。她的生物本能告诉她:她的性命危在旦夕!
“你……你知道……”他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像是力量被抽走一般身体挣扎地起伏着,可看晓蓠一脸惊恐莫名的神情,图特不得不迅速镇静下来:“无论你是谁,直呼他们的圣名都足以让我立刻把你处死。”
晓蓠瞬间忘了呼吸。
她背脊直发寒,生怕一个举动就会引发血案,导致自己成为第一个因为叫了在21世纪根本无需忌讳的法老真名而死于非命的人。
古埃及人的习俗也太古怪了!
她吞了吞口水,僵硬地挤出一个微乎其微的笑容。“图特先生,不知者不罪。我不是故意的……”
不去探究她楚楚可怜的黑色明眸,图特转移了视线,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手执上下埃及统一王权的是涅甫赫珀鲁拉王。他九岁继位,成为凯姆特圣土新一任的主人,光复阿蒙神的地位与荣耀。”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晓蓠脸上,“真意外,你居然无知到这种程度。”
晓蓠的脸“唰”的红了,没有注意到他眼里闪烁的异样波动。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天知道那束该死的紫蓝光把她带到了哪个古埃及王朝时期的西亚地区。她有多想回去,这一秒钟就有多想竭斯底里地大吼一番,可她怎能够对一个古人爆发?
冷静。晓蓠,要冷静。
“哦,知道了。我无知,你天才,行了吧?”
他冷然瞥了她一眼。“你准备维持这个姿势直到目的地么?”
晓蓠扶额,份外挫败地扭回有点酸痛的脖子。她极轻地吸了吸鼻子。半晌,一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旋即挺直背脊,“不用管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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