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万丈深渊,他边奋力往上爬的时候边想:
好不容易信任一个人,却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他果然还是没有那么走运的。
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偏偏他不放弃,终于还是爬了上去,狼狈地坐在山路上的时候,喘着气,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的皮肉混着泥和血,锥心刺骨。
天已经完全暗了,白天早早就聚拢起来的乌云,这会儿终于蓄势待发,响起惊雷。
迟晚往前面看,登山队早已不知去向,留给迟晚的只有一个手电筒和一个背包。
又是一声惊雷,迟晚活动了一下筋骨,确认除了皮外伤之外,身上没有受什么重伤。
他背起背包,拿起手电筒,站起来,雨下得很及时,刚刚好把他衬托成一个站在雨幕里的人,除开那些令人气愤的意外,这画面简直比电影画面都更好看,更有故事感,甚至是迷人的,也更讽刺。
倾盆大雨,迟晚没有带雨具,冷冷的雨珠拍打在迟晚身上,叫他避无可避。
他打开手机,毫不意外,上面显示没有信号,他连电话也打不了。
迟晚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地打着手电筒,沿着来时的山路走,他一边走,一遍警惕着,当心踩着来路不明的小动物。
雨模糊了他的视线,山路陡峭,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雨越来越大,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体也越来越重,迟晚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因为知道自己一停下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下山了。
又走了一段路,迟晚看见了一个废弃的休息站,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棚,对于现在的迟晚来说,有总比没有好,他走进去,头顶的雨被棚顶遮住,迟晚松了口气。
他拍拍身上的水,外面又是一声惊雷,都说岛上的天气善变,迟晚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看过天气预报才出发的,没想到夜里就下起了大雨。
看来今晚是不可能下山了,这种天气贸然下山更危险,而且就算登山队发现他不见了,这种天气也很难有人会来找他。
思及此,迟晚从背包里翻出他带来的干粮,填饱了肚子,准备休息,打算等天亮雨停了再走。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和蛇,他不敢睡觉,加上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很难受,也睡不着,所以只坐靠着墙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没有变小的趋势,迟晚渐渐察觉身上腰酸背痛起来,眼皮和呼吸也发烫发沉。
他有点绝望地嘟囔道:“这下真的完蛋了……”
发烧了。
他很了解自己,发烧的时候体力会比平时差很多,明天要怎么下山?
迟晚一旦生病了,就喜欢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吴爷爷,一会儿想到迟家那些人,又想到顾疏他们几个混蛋,最后想到娄衔。
那些过往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他惊讶地发现,在他不算长的人生中,也已经有了一些珍贵的东西。
比如吴爷爷对他的爱,比如娄衔也曾经给过他毫无保留的爱,只不过他没有留住。
二十六岁的迟晚再次想起了那个他无数次写进日记里的句子:冥冥之中,命运里所有的东西已经明码标价,不容置喙。
他得到了吴爷爷的爱,代价是妈妈,他得到了娄衔的爱,代价是吴爷爷,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可他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
也许是因为,老天要惩罚他对娄衔的欺骗。
他自嘲一笑,叹息着,想起来自己在大学最难熬的日子里,写了很多封遗书,每一封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现在,他又想写遗书了。
手机屏幕按亮,打开备忘录,迟晚低着头打字。
“希望娄衔不要来参加我的葬礼。”
打完之后,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思绪飘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得很入迷,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踩着雨幕走进这间废弃的休息站。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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