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一秒都不想多待,说完之后抬脚离开了,他迅速回到了“别庄”。
夕阳西下,红霞半边天。
刚才那些话说完,他心头连年积压的痛楚似乎一下子都涌上来,感觉有火舌从他的脚底一直舔他,绵延到心口处,滚烫,焦灼。
回到“别庄”,看见游泳池里满池的清水,迟晚想也不想,纵身一跃,跳入池中。
清凉的水温柔地包裹着他,他迷恋般的在水中遨游,感受每一寸皮肤的凉爽,他卸了力气,任由自己下坠,期望清凉的水可以洗净他身上沉痛的过往,他多想自己轻轻松松地来到人间重头来过,没有被任何人伤害过,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感觉四肢越来越轻,恍惚间,他似乎真的进入了一个美丽的仙境,仙境的大门缠绕着许多月季,他越过大门,看见了满园的玫瑰,里面的红玫瑰竞相开放,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美丽,令人心驰神往。
他多想一直待在这里,可是偏偏有人让他不得安宁。
有人在叫他。
“迟晚!醒醒!”
“快醒醒!”
迟晚眼前的世外桃源正在渐渐崩塌消散,只好匆匆往外跑。
意识渐渐回笼,胸口很闷,迟晚呛得直咳嗽,好一阵昏天黑地过后,他终于感觉好点了,怔怔的。睁着眼睛望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天为幕,月上梢头。
他很累,又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移动,再度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又变了,头上的天花板变成了精致的吊灯,背上的触感变成了软绵绵的床褥,迟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房间里。
只是头痛欲裂,身体暂时动弹不了,浑身滚烫。
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闷闷的,一墙之隔。
“他怎么样?”
“除了高烧,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还好你救得及时,不然就出有大问题了,让他这几天好好休息吧,按时吃药就行。”
“好,我送你出去吧。”
迟晚躺着,从音色上能够辨别出其中一个人是娄衔,另外一个人他不认识。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有人进了房间,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迟晚白天才刚刚闻过,是娄衔身上的气息。
下一秒,视野中出现了娄衔的脸,他仍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甚至不愿意坐下来跟他说话,只是站着,神情冷漠地垂眼看着迟晚,眉间有浓浓的不耐烦。
“迟晚,你找死吗?”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迟晚感觉有点心虚,总感觉要说点什么才好,可是他甚至无法开口,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娄衔一步步朝他逼近,站在了床头,他很高,阴影投射下来,迟晚感觉眼前的光线黑了好几个度。他的脸背着光,晦暗不明。
“不会游泳你跳什么游泳池?嗯?”
“我……”迟晚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会……”
“会游,只是想找死是吗?”
"我只是……想潜一下水……咳咳……"
迟晚情绪一激动,就控制不住想咳嗽,磕磕巴巴地说:“谢谢你……咳……救了我……”
“我是怕家里出安全事故,你别自作多情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迟晚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有点后悔地想,他大概也不是很想跟自己多说话吧,下次还是不要多此一举惹他生气了。
身上又热又沉,迟晚迷迷糊糊睡着了,有人来敲门,又把迟晚给弄醒了,门外有人叫他:“迟先生,我是管家,我给您送汤,现在方便让我进来吗?”
迟晚肯定是愿意他进来的,但是他现在说话声音很哑,在被子里哼唧了一下想让管家进来,也不知道管家能不能听到,不过他很快就闻到了鸡汤的味道,不愧是专业的管家,知道这个时候该进。
床头有轻微的陶瓷磕碰的声音,迟晚从床上爬起来,看到了管家摆在他床头的鸡汤,很香,冒着腾腾的热气,迟晚真的很想一口全喝完。
“迟先生,少爷说你发烧了,特地叫厨房炖的鸡汤。”
迟晚把鸡汤端起来,虽然很好喝,但他现在吃东西不能太快,所以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喝,边喝边觉得管家的业务能力实在太好了,甚至会在迟晚面前帮娄衔说好话,情商实在是高。
娄衔怎么可能特地叫厨房炖鸡汤给他,大概是管家听说迟晚病了叫人炖的。
管家十分有职业操守一般默默站在一旁守着迟晚喝完,也不肯坐下,迟晚也没有强求,房间里只剩下迟晚喝鸡汤勺子磕碰碗沿的声音,安静得出奇。
突然,迟晚听到楼下有一个好听的女声。
不能怪迟晚听墙角,怪只怪“别庄”的隔音太差,迟晚想听不到都难。
“娄衔,鸡汤我已经做好给管家端上去给迟先生了,还剩下一半,放在长桌上了,你要的话记得喝哦。”
“知道了。”
“我要走了,你不送我吗?”
“你不认识路?”
“唉,娄少爷果然表里如一,冰山帅哥。”
迟晚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鸡汤,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对管家说:“我喝饱了。”
管家:“迟先生,您才喝了三分之一。”
“我饱了……”
管家叹了口气,把鸡汤端下去了。
迟晚身上出了点汗,感觉鼻子通了,又钻进被窝里面准备睡觉,不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他的心跳也随着脚步声“咚咚咚”地跳,因为这脚步声听起来像娄衔的。
迟晚听到了熟悉的陶瓷磕碰的声音,听起来跟刚才管家给他放鸡汤的时候声音一模一样,并且迟晚闻到了淡淡的鸡汤的香味。
不知道为什么,迟晚并没有选择坐起来,而是闭上眼假装睡觉。
“起来吧,我知道你没睡。”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迟晚缓缓从被窝里爬起来,额头上出了很多汗,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仰着脸望着娄衔。
“把你的鸡汤喝完。”
迟晚看了看桌上的鸡汤,还是热的。
“我不喝……”
可能是因为发烧脑子不清醒了,他现在也敢跟娄衔呛声了。
“为什么?”
迟晚看了看那碗鸡汤,支支吾吾:“太多了,我刚才喝了三分之一,现在它又变满了。”
“那你喝三分之二就放下。”
迟晚还是不想喝。
娄衔靠近他,他高大的身躯将他笼罩住:“迟晚,你生病了,需要补充体力,告诉我,为什么不喝?”
迟晚向床里面微微侧了侧身子,试图躲开娄衔凑过来的身体:“没什么……”
娄衔似乎深吸一口气,感觉他额角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明显是耐心告罄了。
“我等会拿药上来,你也不吃吗?”
迟晚猛的抬起头来,回答:“药我会吃的。”
“那为什么鸡汤不能喝?”
“你为什么还戴着我送给你的项链?”
迟晚答非所问。
“因为我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再跟你这种只图我的钱的人贪恋爱了。”
迟晚鼻头一酸。
“柳心妍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娄衔:“为什么突然提她?”
迟晚:“她一定很有钱,所以她不需要图你的钱,所以你才跟她谈恋爱的。”
娄衔:“这跟鸡汤有什么关系?”
迟晚想了想,事实上他现在脑子过热,想也想不清楚,只能凭着本能回答:“她是你的女朋友……我怎么能喝情敌做的鸡汤……”
迟晚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已经十分模糊了,他甚至因为乏力躺下了。
娄衔:“你为什么觉得她是你的情敌,难道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迟晚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不管娄衔跟谁在一起,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也没有立场把娄衔身边的谁看作情敌。。
迟晚抱着被角:“知道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谢谢你”“对不起”这些礼貌用语,可能娄衔并不喜欢。
娄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低沉且富有磁性,说出来的话就像点燃了一颗炸弹:“迟晚,你想跟我复合吗?”
迟晚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真的烧坏了,不然为什么完全无法思考,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懵懵的盯着娄衔脖子上的项链看。
见迟晚不回应,娄衔又说:“你想得美。”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做多余的事。”
迟晚点点头。
娄衔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也没有避讳,直接接通了。
迟晚离得近,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好听的女声,是柳心妍的声音。
“娄总,资料我已经通过邮箱发送给您了,明天您要去A市出差,记得别错过航班,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知道了。”
娄衔把电话挂了。
这通电话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迟晚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娄衔接盯着迟晚看了一会儿,垂着眼说:“鸡汤不喝就算了,等一下我叫管家送药上来,必须要喝,你休息吧。”
说完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晚点的时候,迟晚喝完了管家送上来的药,感觉好了一点,躺下休息,一整夜都迷迷糊糊的,从前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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