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在树上吱吱的叫着,在树下乘凉的人听了身心愉悦,微风轻轻的拂过人的脸颊,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嫩绿的草丛中有几片耀眼的花,各种颜色的都有,上头黄色的花粉都占了花瓣的一半,蜜蜂和蝴蝶便闻着味落到了上面。
一只蝴蝶慢悠悠的落到了书页上,一位美人正躺在美人榻上看着书,她的眉眼间十分温柔,生在北方却是一副江南水乡大家闺秀的样子;皮肤白皙,面部轮廓柔和,鼻子不高,看着十分好相处。
她上着星蓝色交领大袖襦,下着云峰白襦裙,美的仿佛到了烟雨江南,杜秀衡小心翼翼的用手放到蝴蝶的面前,蝴蝶也不怕她,缓缓爬上了她的手。
一个小娃娃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杜远腾走过来,一把将杜燕霄抱起,杜燕霄很不情愿,挣扎着看向杜秀衡。
“你只喜欢你姐姐,却把我这个哥哥抛在脑后,她能抓到蝴蝶,我也能。”
杜燕霄撇了撇嘴,不相信,杜秀衡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偷偷的笑着。
杜远腾:……
杜远腾重重的揉着杜燕霄的脸,把杜燕霄本就粉嘟嘟的小脸揉得有了两坨“高原红”,看着更加可爱,杜远腾在杜燕霄脸上吧唧一口。
“别把你弟弟当玩具。”
杜君博在一旁熬着汤,锅里有少许的蔬菜和大量的肉,这些肉都是他打猎来的,或是人,贺楼湫则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熬汤,只是静静的看着杜君博,贺楼湫便觉得足够了。
杜秀衡放下书站起身来,吃醋似的想去抱杜燕霄,却被杜远腾一个转身挡住,杜秀衡一个箭步冲,绕到杜远腾的侧面,一把抱住杜燕霄,而后朝杜远腾吐了吐舌头。
杜秀衡抱着杜燕霄跟抱小猫似的,“小季,你是更喜欢姐姐呢,还是哥哥?”
杜燕霄看着缓缓走进院子的人,伸手指着那人,“更喜欢小舅,小季最喜欢小舅了。”
贺楼玖束着高马尾,一身玄色箭袖服加一件深灰蓝外衫,眉眼弯弯,手上拿着三个糖葫芦,缓缓向这边走来;三个孩子各拿了一个糖葫芦,在美人榻上坐成一排吃着。
“姐夫。”
杜君博抬头看一眼贺楼玖,“嗯。”
“小玖,别客气,随便坐。”
贺楼玖走到杜燕霄边上,一把将他抱起,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季是不是最喜欢小舅呀?”
杜燕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道:“嗯,最喜欢小舅了。”
霎时间,周围燃起了一片火,整片森林都被红色的火焰覆盖;杜燕霄站在一片废墟里,身边的人全都不在了,他无助的看向四周,火慢慢的向他这边蔓延,他害怕的跑着。
“爹爹!阿娘!大哥!姐姐!小舅!”
他将所有人都喊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应答他。
“小季,快过来。”
杜子璋站在一处没有火的地方喊着他,他想也别想就跑了过去,杜子璋蹲下来整理着他杂乱的头发,而后又捏了捏他的脸。
“小季,你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了。”
杜燕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把匕首便插进了他的腹部,他吐出一口血沫,看向杜子璋。
“皇叔,为什么?”
杜子璋抽出匕首,用袖子擦着上面的血,“一山不容二虎,自古以来为了皇位而杀兄弑父夺权的不在少数,何况你我并非至亲。”
杜燕霄重重倒在了地上,他什么都没有了,杜子璋虽说与他有血缘关系,但并非父母兄弟,不会像他们那样对他好;父母死了,兄弟姊妹也没了,他最喜欢的小舅也走了,一切都没了。
一团亮光出现在了他眼前,花相景从亮光中走出,蹲下向他伸出一只手,“阿霄,回家了。”
对,还有一个花相景,他还有一个花相景,他唯一的至亲至爱;他牵上花相景的手,缓缓站起身。
“相景,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吧。”
花相景将他拥入怀中,轻轻的揉着他的发顶,“当然。”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杜燕霄缓缓睁开双眼,天还是漆黑一片,花相景抱着他的腰,下巴放在肩上,双眼紧闭,看着睡得很熟;这一个月内,花相景都在安慰着杜燕霄,每晚都是那么过的,累的不行,今晚杜燕霄好不容易没闹,便能睡个好觉。
杜燕霄静静的端详着花相景的睡颜,守丧的二十七日都已经过了,他都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花相景的脸,这张风华绝代的脸是他看一次心动一次的;他偷偷的吻上了花相景的唇,见花相景没反应,便又从唇上一路吻到胸膛,杜燕霄趁着花相景还在熟睡中,拨开胸前的衣服,他本以为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肌肤,谁曾想却是一片的烧伤与爪痕。
这一个月里他都在为贺楼湫的死而伤心,杜燕霄自是没注意到花相景身上的伤的,可贺楼湫的尸身是花相景冒着生命危险从火里救出来的,花相景将贺楼湫的尸身抱出来的时候,他也不曾关切的问一句,那日太医都围着贺楼湫的尸身,花相景会怎么想?
杜燕霄轻轻的抚摸着花相景身上的伤疤,这爪痕他认得,是索绰罗.萨伊萨的,都愈合了,不像是新伤,花相景伤这么重,一定很疼吧;可他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说,花相景是那么爱美的人,却为了自己弄的一身是伤,他对不起花相景。
“相景,对不起。”
花相景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唤他,下意识的抱住杜燕霄,抚着后背,“阿霄,乖,不怕。”
这期间花相景的眼睛都没睁开,杜燕霄回抱着花相景,嗅着那股淡淡的葡萄香,闭上已经湿润的眼睛。
次日,杜燕霄醒的很早,想让花相景休息一下,故意没喊醒他,偷偷的上了朝,还在诸位官员面前宣称花相景抱恙在府里休息。
“老徐,阿朵应该没事吧。”
钱齐川用手上持着象笏挡住脸,徐宁之抬眼看了上头坐着的人一眼,见杜燕霄没在意这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若花相景有事,他们在这儿讨论,杜燕霄定会认真听的。
“齐川,难道你就看不出来这是陛下让的吗。”
钱齐川知道杜燕霄听得到,也微微抬头看杜燕霄,杜燕霄很无语,这么多官员之中只有这二位敢直视龙颜;不过杜燕霄他不在乎,看就看吧,毕竟这二位一位是多年老臣,一位是花相景的同窗。
花相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他看见身边没人便立马站起身,在寝宫内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人,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此时天已大亮,不可能是卯时,是他睡过了。
“相爷,陛下让您醒后去御花园。”陶思端着一碗粥放到了桌上,“这是陛下让御膳房做的,他让您趁热吃。”
花相景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正准备穿上,陶思就走了过来拿着衣服一件一件的为他穿上;花相景又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正准备梳头,陶思又夺过他手中的梳子,抢先一步在他头发上梳着。
“小陶子,能让我自己来不。”
陶思你就梳着他的头发,“相爷对不住,这是陛下的意思。”
花相景:……
梳好头发后,他坐到桌前看着碗里的粥,又发了会儿愣,这碗粥竟是五黑粥,所谓五黑粥就是黑芝麻、黑豆、黑枸杞、桑葚、黑米再加一些红枣和红枸杞而熬制的粥,此粥有养发、补肾、补血、补气等作用。
花相景看了看旁边镜子里的自己,最近确实睡眠不好,眼睛下面有很深的黑眼圈,但也不至于脸色差成那样吧,杜燕霄该不会是嫌弃自己了吧。
算了,花相景不愿细想,拿起调羹一口一口的将粥喝了,而后他又走向御花园;杜燕霄穿着便服坐在亭子里喂着池塘里的鱼,一把米下去,群鱼都争相着挤了过来,好似快要跳出水面,整个池子都是五颜六色的,好似在里面撒了染料。
旁边的太监宫女都在拍着杜燕霄的马屁,个个都说这鱼是被杜燕霄养的这么好的,也有的说这鱼只认杜燕霄,沈亮在一边都听的烦了;陶思引了花相景来,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停下来,两人又向杜燕霄行了个礼。
“臣参见陛,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
“谢陛下。”
杜燕霄又让所有太监宫女都退下,虽然没有让沈亮和陶思退下,但两人却识趣的默默回避。
杜燕霄起身走到花相景身旁,拉着他的手,撒着娇,“我是看你最近太累了,所以才没叫你起床的,相景不会这么小气吧。”
花相景本就没有生杜燕霄的气,捏着他的脸颊,温柔的道:“乖,我没生气。”
杜燕霄却翻脸比翻书还快,换了脸上的神情,“你没生气,那我可生气了。”
花相景不明所以还想问杜燕霄怎么了,却见杜燕霄抱着自己的腰,将脸埋入胸膛,一只手缓缓的伸进了衣领内,杜燕霄轻柔的抚摸着花相景已经愈合的伤疤,花相景这才知道杜燕霄为什么生气。
“哎呀,你别生气,这伤没什么的,都已经好了。”
花相景揉着杜燕霄的脑袋,杜燕霄却甩开花相景的手,“我生我自己的气不行吗?”
随后杜燕霄便又坐回了亭子里,“你都这样了,难道就不会主动与我说吗?偏要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让我去猜;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猜的到?”
杜燕霄是真的气到了,但不知是在生谁的气,是在气自己没有在意花相景?还是在气花相景没有告诉自己?花相景过去将杜燕霄抱在怀里,又是哄又是亲的,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好。
杜燕霄红着眼眶,坐在花相景身上,揪着对方身上的衣服,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相景,我爱你,你到底懂不懂呀?我家里人都死光了,我只有你了;等稳定后,我就娶你当皇后。”
男皇后?花相景他没想过要当皇后,之前他只是想一直与杜燕霄在一起,现在一想,杜燕霄可是皇帝,必须要有子嗣,之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嫔妃,他便不再是唯一的了。
杜燕霄似是看出了花相景在想什么,吻了吻他的喉结,“相景,我发誓我一辈子就只与你一人好。”
自古帝王多薄情,最是无情帝王家,有哪个皇帝是一生唯爱一人的?花相景自是知道的,但……杜燕霄在他面前那么乖的,又许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他不想细想下去,就这样吧,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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