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兰明父子遭人投毒病危,赵北岌跨前一步问:“怎么回事?”
宋至下跪回复道:“今日刑部跟大理寺交接一批罪犯,不知何时混进了刺客,等到狱卒发现时,两人已经浑身抽搐,太医说恐怕活不过今晚。”
这明显是淮南要杀人灭口,赵北岌提起长刀道:“我去看看。”说完看向姜南溪,“我去一趟大理寺,留宋至跟玄鸮军保护你们。”
姜南溪见此,拉住他的手腕道:“殿下我跟你一起去。”说着看向母亲,“母亲为了您的安全,我让人护送您去朱雀山庄。”
王氏虽然不懂朝政,但也知道贺兰氏全族被流放的事情,加上当今陛下跟淮南荣亲王斗得你死我活,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恐怕会有政变,因此道:“溪儿你们要小心。”
“嗯。”说完看着下跪在地的宋至,“麻烦宋侍卫将我母亲送去朱雀山庄。”
赵北岌也对宋至下令:“务必要保证好夫人的安全,否则拿你是问。”
“属下定不辱命。”
———
大理寺别院。
姜南溪站在院子里看着侍女们端着一盆盆的污水从屋内走出,整个院子戒备森严,气氛紧张。
她走向抱剑站在屋檐下盯着一切的顾亭问:“顾统领,在刑部跟大理寺交接罪犯时,有谁接近过贺兰明父子。”
抱剑的姿势微微松动,顾亭回道:“邢风。”
果然不出所料,北城赌场曝光,龙傲天被抓,淮南狗急跳墙,不惜铤而走险杀贺兰明父子灭口。
姜南溪又问:“贺兰明父子中的是什么毒?”
“中的‘鸠灭’,因为发现得及时,毒没还没有彻底进入五脏六腑,如今只是浑身僵硬,但身上逐渐开始长出绒毛,太医说活不过今晚。”
天下第一剧毒‘鸠灭’的厉害,姜南溪再清楚不过,因此道:“龙傲天才进去,贺兰明父子就出事,看来淮南要有大动作了。”说完便看到赵北岌冷着一张脸跟大理寺少卿王霁走了出来。
姜南溪上前道:“殿下,王大人里面的情况如何了?”
王霁看着姜南溪摇摇头道:“太医方才所言,贺兰父子也就这两个时辰了。”
“这么严重,一点保命的手段都没有吗?”
“用铁皮石斛吊着,但无用。”
一想到贺兰明父子就这样死了,赵北岌强忍暴躁的怒火:“淮南怕贺兰明说出不利于他们的证据,因此急于灭口,也不知道那贺兰氏父子是真迷糊,还是得了什么保证,如今什么都不肯说,只一心求死。”
想到什么,姜南溪说道:“殿下,王大人我去试试吧。”
王霁问:“你能试出什么?”
“让我去试试,万一从他们父子口中问出什么呢。”
看向一旁的小郡王,王霁问:“殿下以为呢?”
赵北岌问:“你想问什么?”
闻着远处飘来桂花的香,姜南溪道:“我就想知道,十年前淮南至京畿的运河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父亲究竟去哪了?”
听到此,赵北岌说着:“既然如此,你去吧。”
微微行礼,姜南溪道:“谢殿下。”说完走进屋内。
把所有人屏退,姜南溪走进药味和血腥味相冲的屋内,随着纱幔轻飘,她看到了躺在两侧床榻上的贺兰明父子。
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药丸给贺兰明服下,姜南溪就坐在一旁等着药效发力,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贺兰明便醒来。
见人眼珠子转动,姜南溪为自己沏了一杯茶,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冷意道:“醒了。”
骤然听到一个女声,贺兰明艰难地扭着脑袋看了过去,随后嘴唇微张,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你是谁?”
盯着贺兰明看了一会,姜南溪道:“侯爷不认得我啊。”
贺兰明戎马一生,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最大的原因便是栽在女人手里。他看着身上穿着的囚服,闻着通身的屎尿臭味,气到猛咳,可毒入肺腑,导致他浑身传来剧痛,却因为四肢麻痹僵硬,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地面。
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姜南溪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
姜南溪面无表情地看着挣扎不断的人:“我叫姜南溪苏州人,家住运河畔,我的父亲以跑船为生,十年前他死于所谓的‘河盗’之手,这事您还有印象吗?”
听到河盗两字,贺兰明双眼立即瞪大,嘴里发出呜啊呜啊的声音,用尽全力问:“你到底是谁?”
想到父亲的死在他眼里跟死了一只蚂蚁没有什么不同,姜南溪便忍不住内心的疯狂,大笑道:“看来您杀人太多,记不清杀过了谁。”说着狠狠扼住贺兰明的脖子将人提起,“你们贺兰家被抄家灭族都是我算计的,我就是要你们贺兰家给我父亲,给那些被贺兰靖糟蹋的女子陪葬。”说完将人狠狠甩下。
被重摔在地咳出污血,贺兰明带着满脸的怒火跟不甘:“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姜南溪大笑出声,“贺兰明你以为荣亲王还会救你,以及救你们贺兰氏全族吗?你已经是淮南弃子,他们只想杀了你。”
躺在地上,贺兰明对自己手里的那份证据十分自信:“荣亲王必须救我,他敢舍弃贺兰氏,十年前他命我带领禁军伪装河盗杀人的罪证就会出现在内阁,证据一旦曝光,不管他荣亲王有什么免死金牌,背后有什么世家支持,他都必死无疑。”
居高临下地看着人,姜南溪浅笑:“你仗着手里拿捏着荣亲王买凶杀人的证据,又清楚死替的存在,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淮南会帮你贺兰氏选出合适的替身,等到流放那日你们来个偷天换日,让那些死替替你们去流放去死,但你知不知道,用来给你们选死替的北城地下赌场被小郡王一窝端了,你们贺兰家的死替没了。”
说完,看到贺兰明的神色由原来的嚣张变成不敢置信,姜南溪继续笑道,“你以为荣亲王世子入京是来救你的,实则人家是来杀你的。不管你手上有什么证据,只要你人一死,权势滔天的荣亲王只需来个死无对证,谁还能动他。”
听到这,贺兰明欲挥臂振呼:“不可能,我对王爷忠心耿耿数十年,他绝不会杀我。”
“他都收买司狱对你下‘鸠灭’之毒,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贺兰明以为自己在荣亲王心里很重要,实则你在他心里连户部的一条狗都不如,否则贺兰家跟程家对峙时,那个青梦之为什么不护着你们贺兰家,而是护着那程元朗。”说着,见他脸色逐渐苍白,姜南溪继续瓦解他内心的防御。
“贺兰明,你以为程元朗真的是被贬到衢州的吗?实则人家是明贬暗升,他是去衢州管北境跟西北马道,只要盯住马道,西北十三万铁骑跟北境十七万兵马全都在荣亲王眼皮底下。衢州的重要度,可比你这个只会花户部的钱,却近不了皇帝身,又不能染指皇宫防御的禁军重要多了。你承认吧,你就是荣亲王的弃子,你已经不中用了。”
听完姜南溪的话,贺兰明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一般,随后越想越心灰意冷,面无表情地盯着屋顶,最后不知气极了还是想到自己如今的结局,整个人不断抽搐,嘴鼻、耳朵不断流出鲜血。
最后以扭曲的姿势看向姜南溪问:“激将法对我无用,我不会背叛王爷。”
姜南溪也不认为只是简单的激将就能让贺兰明倒戈,因此她有真正诛心的手腕。
坐回茶椅上,姜南溪平静道:“贺兰靖流连忘返的浮春楼有一个舞姬怀孕了,那孩子如今是你们贺兰家唯一的血脉。”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枚玉坠和带着婴儿脚印的白纸。
贺兰明看到熟悉的玉坠和婴儿脚印的刹那,瞬间激动不已:“少拿孩子骗我,我不会上当。”
摇晃着手里的玉坠,姜南溪道:“贺兰靖年前在浮春楼常点一位叫做明秀的舞姬过夜,在出了贺兰靖命根子被毁的事情后,你们将贺兰靖身边的女子调查得一干二净,这位明秀你们自然也查了,只是明秀月事一向不准,她怀孕不自知还接客,因此你们就不再怀疑她。如今她生了个男孩,孩子的大腿上有你们贺兰家独有的心形的胎记,眉眼看上去挺像贺兰靖的。”
听到这,贺兰明便问:“你把孩子如何了?”
微微一笑,姜南溪道:“我只能保证孩子现在还活着,至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说完掏出匕首要将玉坠砍断。
见此贺兰明立即道:“你敢杀了那孩子,我绝不饶你。”
锋利的刀刃落在玉坠上,姜南溪道:“贺兰明你要清楚一件事情,孩子在我手上,他的死活我说了算。”
“你到底想怎么样?”
“告诉我荣亲王命你带领禁军伪装成河盗杀人的证据在哪?否则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那个孩子。”
想到孩子,贺兰明开始犹豫不决。
在他摇摆不定之时,姜南溪继续道:“那孩子长得很白净,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也很乖,不吵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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