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慧彻底绝望了。当晚,她吞下了那颗钩吻草丹。钩吻又称断肠草,一片叶子即可致命。
好在学徒大谬及时发现,将她送医,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此刻,躺在病榻上的林巧慧说话都吃力,“嬴姐,我、我想过,要把那个蛟贼李泽文给、给毒死……可是没有用……”林巧慧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根本没有用……杀了一个李泽文,还有千千万万个蛟贼会用这一招来对付我们……他们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多了不起……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你说的对,生意场上的事,不是靠杀人能够解决的。”嬴避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但也绝不该拿自己的命去抵。世间万难总有解决办法。”
林巧慧在嬴避的安抚下放松了一些,她合上眼睛,语声接近梦呓:“最近我总做噩梦……梦到东南方向有一个像大山那么大的乌贼,有几百只触手,好长好长,长满了吸盘,黑乎乎地朝我挥舞……”
嬴避一怔:“那可能就是饕餮的本体,它以金钱为锁链,吸食人的生命力,你决不要让它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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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避探望完林巧慧,刚走出小院,就看到自己女儿向自己招手:“娘!我们有办法了!”
月灼举着个大螺壳兴冲冲道:“你看,这是月夕发明的法器猴耳螺,可以听见别人心里的声音,刚刚又经过了婋婆婆的改进,可以重放出听到的声音。我们拿这个去找李泽文,就可以留下证据了!”
嬴避闻言,精神一振:“好,你们去找李泽文,我去议事亭。”
兵分两路,月灼三人走向文记酒坊。
李泽文正躺在自家酒坊的后院,翘着二郎腿翻账本。今年这才八月,酒坊的利润已经过了七十万钱了。这都要多亏他“创新性的”经营方式。不过今年好像工人病死率格外高,下次招工的时候得注意了,不能招体格太差的。
前几日那个跳楼的男工人家里闹过来,找他要丧葬费和赔偿,真是笑死人,关他什么事?他是扣掉了他一笔巨额奖金,但是那个人自己跳下去的嘛。又不是在工坊里跳的。再说了,工人的天职就是干活,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这难道还有错了?他身为一个老板,不也一样累死累活?他花了那么大工夫,仔细研究了临湘城关于商贸的所有律法,绞尽脑汁规避掉所有风险,这世上有几个和他一样勤奋的?
想到临湘城邦律法,李泽文叹了口气,这群凰族人是真不知道做生意哪,竟然把所有发大财的路都定为犯罪。她们真是活该穷一辈子。
李泽文啧啧嘴,又开始思考下半年文记酒坊的安排。最近几家分店生意都好,还得再招人。但也不能招太多,工钱花销不能太大。只招十个的话,那么新人起码要工作七个时辰,他得想个名头,把律法规定的两个时辰以外的五个时辰包装一下,改叫什么好呢……就叫培训吧。免费学习培训,怎么能算是加班呢。
一阵脚步声响起,李泽文抬起眼皮,瞥见一群荷枪实盾的女人冲进了他的院子里,他顿时跳了起来:“你们谁啊。”
为首的女人沉声道:“临湘城邦议事亭下属游檄,你是李泽文吧?你因为违反城邦律法被捕了。”
又来了。李泽文无聊地翻了个白眼:“我犯了哪条法?你们有证据吗?”
为首的女人拿出猴耳螺,清清楚楚地放出方才李泽文心底的声音。
“最近几家分店生意都好,还得再招人……新人起码要工作七个时辰……我要把律法规定的两个时辰以外的五个时辰包装一下……就叫培训吧。免费学习培训,怎么能算是加班呢……我是扣掉了他一笔巨额奖金……”
“你涉嫌违规经营和间接谋害她人生命罪,跟我走一趟吧。”
“你们这是仸法!不作数的!”李泽文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奋力反抗围上来的女游檄,但根本打不过。酒坊里的一些主要头目也全被抓起来了。
“统统送去教改营里改造。直到你们学会诚实劳动、诚信经营,才能被放出来。”
“还不如杀了我呢。”
“那倒不会,我们还是具备基本的人道的。不过我们城邦的预算是有限的,也不能为了改造邪恶又贪婪的坏人花费太多城邦财政。所以你们的改造也是有期限的——并不算长。如果过了期限之后你们仍然没有达到标准,就将被永久驱逐出境。胆敢返还者,判处死刑。”
听说真的有被杀风险,李泽文又闭嘴了。
“那这酒坊怎么办?我不在,谁来打理它?”他转而问道。
“放心吧,判决之后,文记酒坊会作为罪犯资产被充为城邦财产,城邦会派人处理的。”
李泽文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趴在地上像个奴才一样频频磕头,涕泪俱下:“我错了大人!我愿意悔过,愿意给所有工人道歉,别动我的钱,饶我一条生路吧大人!”
他就这样一路嚎叫着,被拖远了。
“嬴大人。”游檄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劳请你多多向外来工女普及我们的城邦律法,一天两个时辰,一月十六天,一点不能超。让她们不要再轻易被贼人诱骗去损耗自己的身体。”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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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灼一行人揣手站在文记酒坊门口,看着李泽文的狼狈下场全都乐不可支。月灼难掩得色:“娘,怎么样,我这次表现好吧?”
“非常好。”嬴避颌首。
月灼立刻顺杆往上爬:“我想去紫霞宫跟她们去葛城。”
嬴避有些嗔怪地瞥她一眼,顿了顿,还是松口道:“给你半个月。”
月灼单腿蹦起,往她娘身上扑上去:“娘亲最好了!”
几人走进林巧慧的小院,将李泽文的下场和她一一讲了。
“太感谢了,嬴姐,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啊。”林巧慧听得畅快淋漓,又是感激不尽。
她坚持要起身,在屋子里翻来翻去,最后翻出来一颗药丹塞进嬴避手里:“我家产卖光了,不剩什么贵重东西了。好在早些年倒卖药材,从名医手里收藏下这颗药丹,通筋络有奇效,最适合治腿。送给你女儿,对她的膝盖很有用。”
“我女儿腿怎么了?”嬴避不解。
“难道你没看出来?”林巧慧有些诧异,“那她掩饰得很好啊。她的腿应该是断过,刚接起来不久,经络还是堵死的。”
站在嬴避身后的月灼一口气没抽上来差点噎死……林阿姨,听我说谢谢你。
嬴避转过头,冲着月灼:“你腿怎么了?让我看看。”
月灼不情不愿地撩起裤腿,露出了膝盖伤口,申辩道:“都已经好全了,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跳都能跳起来呢。”
嬴避只看得一眼,便觉心如刀割。她女儿修长的腿上,围着膝盖竟有一道血红色的伤疤,宛如粗壮蜿蜒的红蚯蚓。
月灼不得不捂住耳朵,躲避她娘的高声尖叫。“你还想去葛城?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给我老老实实把腿养好再出门!”
特别鸣谢no one对文中林巧慧线的优化建议。
一个关于酒坊学徒大谬的小彩蛋:我!小学徒大谬!深知我老板不为赚钱,只为求精!不管多少人开高薪挖我我都不走!!!永远守护我的最好的师妇慧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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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四章·临湘城·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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