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莫名听起来怪怪的，许吟涓眨眨眼说道：“那你详细说说我的工作内容吧。”
祁樾说：“你的拍摄主要集中在衣服、护肤品化妆品、包香水之类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推广，我相信联系你的人也很多，比如商铺推广景点推广。”
许吟涓点头，“有的。”
“嗯，到时候你只管拍摄就行了，”祁樾说，“明广还是暗广公司都会帮你打点好，个人日常之类的你自己可以随心发，公司都不会干涉。”
又聊了一会儿，许吟涓了解的也就更全面了一些。
祁樾所说的都是以她的利益为前提，可对于他的立场来说她怎么想怎么都是个赔本买卖。
她这合同签完不就是相当于自己不费力气找了个大团队，不仅给她拉资源、规划，还帮她拍摄助理化妆造型一应俱全，最后九成的钱还都是她拿。
现在大多公司都是五五分账，有的甚至要抽走六成。
结果祁樾不仅分她九成，后面还要给她创办个人品牌。
感觉他跟赚吆喝没啥区别，甚至极有可能还要倒贴。
她觉得互相都有利益关系才能公平稳定。
这样不合理。
难道这就是生意人所说的投资？他是不怕赔本的吗？万一她进来之后根本没人因为她来他公司呢？
自己好像还没火到那个程度，她的流量都是爆发式的，粉丝根基还不牢固，多数都是看戏的。
要是没人来的话他是不是就要变脸然后给她安排一些不良的合作类似于上家公司那种医托之类的？
现在人签约都是看个人利益谁看公司有谁，她又不是财神爷谁都想往上凑。
就跟他拿米时说的一样，她现在也觉得自己拿人手短，这种好事纯属做梦。
她弄不懂祁樾到底想搞什么，想起上一个公司，她不免有点犯疑心病，“你还有其他条件吗？”
祁樾不解道：“什么？”
许吟涓不知道咋说，只能举例刚刚面试的事含沙射影起来，“比如，你的哪个老板朋友要认识我之类的。”
她说的隐晦不明，但是祁樾的脸却似乎是立马黑了。
“……”
其实说出口的时候她就立马有点后悔了，祁樾这样的人没必要做这种事。
事实证明她真的没什么情商，有些话放肚子里就行了非要问出来。
这下好了，全尬住了。
但是她思维模式就是这样，悲观又发散。把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向做打算，那之后发生什么结果她就都可以应付得来了。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心理有点病态，但是却没法控制。
尤其是，无数次都如她提前想的那般应验了之后，她更改不了了。
再加上配了一张“直抒胸臆”的嘴，简直是天选社交杀手。
许吟涓说，“我没别的意思。”
祁樾扯了下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我是有多信不过。”
“……”
不过许吟涓最大的好处就是诚恳，她立马解释道：“主要是你太赔本了，我难免会多想，我的热度也就是最近才起来的，粉丝又没有很强的粘性，我觉得你拿我做招牌有点不明智。”
祁樾没接她的话，“你来这之前还去哪了？”
许吟涓不明所以，她抿了抿嘴唇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老板朋友要认识你这类话……”祁樾说，“谁跟你说的？”
“……”
许吟涓觉得他有点过分敏锐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了解她还是因为他了解这个圈子。
她本来可以随便编点啥搪塞过去的，可是因为刚刚自己恶意揣测他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一时竟忘了，只能生硬地转移起话题来，“什么时候签约？”
祁樾盯着她，像是要看出点什么似的，“转移话题？”
“……”
她都表现的很不想说了，他到底为什么还要问。
许吟涓抬了一下眉毛，反正已经被他发现了也懒得跟他答非所问干脆破罐子破摔，“你要帮我报仇吗？”
祁樾眨眨眼，“可以啊。”
他的语气转变，听起来倒是像她求他帮忙报仇一样。
“谢了，”许吟涓说，“不过超过一米二的我请不起。”
“……”
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笔，抬着下巴似乎是在审视她。
她试图开玩笑缓解气氛，“赶紧签合同吧，让我挣点钱请个一米五的。”
祁樾给的条件她没理由拒绝，防备虽然也还是有但是也都是她道德层面的，就是觉得自己占便宜了良心难安罢了。
去其他地方肯定没有这种待遇，而且也没有祁樾值得信任。
自己单干可能直接翻到沟里，风险值不亚于现在。
所以她打算暂时关闭点良心和未时签约。
祁樾情绪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拟好的合同放到她眼前，“在后面的乙方签字。”
许吟涓按照他说的认真写起来。
祁樾盯着她柔亮的发顶，又问道：“到底谁跟你说的？”
“……”
她抬起头看他，觉得有点无言。
祁樾其实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对她很好的人，以前她就能从他身上体会到一种极强的保护与偏袒。
高中的时候她人缘其实并不好，因为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又不怎么会处理关系所以她没什么朋友。
林然高中三年都没跟她分到一个班，她离开了熟悉的人，所以整个高中她都没怎么有过很要好的朋友。
高一的时候课时相对而言不怎么紧张，所以搞小团体的很多，她不喜欢拉帮结派，对别人的事也不怎么关心，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没有“派别”的人。
而这种没有“派别”，仿佛是她们的眼中钉，像是试图把所有人拉成跟她们一样的才肯罢休。
许吟涓这种基本就是各方闲着没事围攻的对象。
那个时候祁樾和她的座位只隔了一个过道，所以两个人自然而然走的很近。
班里人就开始七嘴八舌传他们俩的关系。
“许吟涓可真行啊，这才一个学期就勾搭上祁樾了。”
“人家长得好看呗，而且她这种故作清高的样子男人最喜欢了。”
“我看长得也就那样吧，还一堆人吹她校花呢，也没见她用什么名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小姐。”
“是啊，也不知道成天在装什么。”
“估计是指望攀上祁樾飞黄腾达吧。”
……
同性之间的恶意一直以来都是最强的，有的时候她也不理解女生之间的这种现象。
但是，世界就是这样，酸的臭的都有，就是没点好的。
都正常。
许吟涓这时忽然从转角出来，对着这几个人说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几个女生似乎是没想到会碰到她，一时间竟愣住了。
许吟涓说，“我惹你们了？”
其中一个有点恼羞成怒，“我们说实话也不行？本来就是这样的，你敢说你没勾搭祁樾？”
勾搭这个词真的很刺耳，许吟涓刚要出声，“别他妈把这个词放在我名前面。”
祁樾从一旁过来挡在许吟涓前面，盯着面前的几个女生，“还有，以后看见许吟涓给我绕道走，”他眯了下眼，“我可没什么素质，再让我看见你们在她面前叽歪这些，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我保准动手。”
……
回忆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以一种什么心理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经物是人非，他不可能还是出于对她的偏袒才问出这个问题。
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吧，她想。
毕竟她也算他的员工了。
许吟涓低下头瞎扯道：“没人跟我说过，是我偶然听见别人说的。”
许吟涓把合同往他面前推了推，“签好了，要按手印吗？”
祁樾似乎还在分析她话里的真假，过了几秒才把抽屉拉开取出了红色印泥。
许吟涓按好之后，准备离开，“那工作安排好了你联系我。”
刚要起身，祁樾发出了一声嗤笑。
“联系你？”祁樾说，“咱俩有联系方式？”
“……”
是的。
他俩没有联系方式，因为祁樾被她拉到黑名单去了。
那时在她拒绝他的表白之后，祁樾还是会经常找她。
像无法死心似的。
她依稀记得祁樾的最后一条消息：【你是不是真的很烦我。】
她没回。
第二天，她就把他拉黑了，微信电话一个没留。
像是多说一句都觉得多余似的，就这么让他在黑名单里呆了快六年。
……
许吟涓拿出手机拨弄了一会，终于找到黑名单的位置，但是她拉黑的人挺多的，翻了半天也没翻到他，是改名了还是怎样，她低语了一句：“怎么找不到……”
“……”
祁樾沉默了一会儿，朝她伸出手心，“给我。”
许吟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他了。
祁樾滑了一阵儿，把自己从她的黑名单里拖出来了。
他把手机还给她，“好了。”
许吟涓看了一眼立马添加成功的页面，那就是说他还是没有删她……
她磨砺了一下手机边缘把它放到兜里，“那你到时候联系我就可以，”她站起身，“我走了。”
祁樾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垂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
签完合同立马冰冷如山了，她合理怀疑他之前说的那些好处会不会都是为了哄她签约的。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许吟涓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
祁樾在她离开后把椅子转到了落地窗前，低头往下看。
很快视野内出现了一个身姿曼妙的黑色身影。
这个身影好像一直都特别喜欢黑色，这么多年来一点儿不曾变过。
黑色身影等了一会儿坐上了出租车，最后消失在这条街上。
-
许吟涓去健身房运动了几个小时，就回家休息了，因为昨天没睡好所以她很早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她才看到祁樾的消息。
消息是昨晚九点四十分发的。
祁樾：【明天下午来公司开会。】
许吟涓：【几点？】
祁樾大概还没醒，许吟涓迷迷瞪瞪地等了一会也不见他回复，这才看了眼时间。
一看竟然才五点半。
好吧，确实是她起的太早了。
……
祁樾是在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回复她的。
他发的是条语音，可能是刚起床所以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哑。
祁樾：“一点半过来找我，我把你一起捎过去。”
有顺风车可以坐，许吟涓自然感激不尽，点了下屏幕刚把“好的，谢谢。”输到一半，祁樾又发了一条。
祁樾语气揶揄，“是不是在偷着乐？有我这么善良的老板。”
“……”
她默默把发到一半的字删掉。
……
收拾了一下，许吟涓在一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准时去敲祁樾的门。
“笃笃。”
祁樾很快开了门，开门的瞬间还正往自己身上套T恤。
T恤穿到一半，正好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全部盖到了腰间。
可能只有一秒但是还是清清楚楚地落到了她的眼中。
许吟涓那时正专注地盯着他家的大门，结果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的腹肌……
还有腰间那隐隐约约的人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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