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星空下,宽大的无边际泳池外,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这个只有12栋独立小别墅的海岛奢华酒店被人包下场来。
私人海滩上,灯光迷离、火把炙热,宾客们依着宴会的人鱼主题,或戴面具,或披鲛纱,演一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戏码。
泳池内有专门雇来的美人穿着宽大鱼尾在游动,大厅里管弦乐队飘来悠扬乐声,一切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黄粱大梦。
时月喝得微醺,一张口就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槟味道。
她仰着头,一手搭在男子宽厚的肩膀上,一只手越过那个轻薄的银色面具,抚摸他头上深蓝色的卷发。
这是正常人类会有的发色吗?
时月盯着他深邃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
“我是哪里人?”银色面具下的人嗓音低哑,轻声笑了笑,手往太平洋的方向斜斜一指:“往那里一直游,一直游,就可以到我长大的地方。”
男子抬手的时候,结实的肌肉在丝绸衬衫下微微滑动,传递到时月的手臂内侧肌肤上,仿佛是一个小小的邀约。
她喉咙滑动了一下,目光顺着男子略敞开的衬衫领口往下滑,隐隐约约看到腹肌线条的起伏。
这就是好闺蜜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送她的“礼物”?
闺蜜说,阿月,这五年来你实在太苦了,如今苦尽甘来,当然要送份礼物庆祝一下。
在礁石后面的那栋木屋别墅里,时月拆开了这份“礼物”。
椰影阑珊,月光溶溶,衬衫下的腹肌果然如想象中完美。
时月的手指抚着微微起伏的线条,一路往下,头顶上的呼吸声渐渐急促。
不远处的海浪轻拍沙滩,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水声,如同吟唱古老悠长的歌谣。
偶尔,一阵更大的浪涌过来,水花溅起,与礁石撞击后发出清脆回响,又缓缓归于平静。
时月心满意足,沉沉睡去之前想,也许他真的是人鱼,否则体力怎么这么的好。
夜半,时月被急促的电话吵醒时,身边人不知去了那里。
“阿月,快跑,我偷听到时芒和隋雨灿说雇了杀手杀你,就在岛上!”
时月一惊。
与此同时,别墅的阳台上传来动静,被海风高高扬起的纱帘后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她还未反应过来,那逆着月光的人影已奔到眼前,手持寒刃刺下。
时月只觉心口一凉,眼前一片猩红。
“啊!”
时月从床上坐起,满身是汗,心脏剧烈跳动。
宽大的卧室一片静谧,只有床头的时钟滴答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
月光透过半掩的纱帘,淡淡地照在胡桃木书桌上。
桌上摆着装订精美的婚礼计划书,和一叠金光闪烁的婚礼请帖,婚贴上时月抿嘴甜蜜笑着,偎依在隋雨灿的怀中。
时月怔愣了许久,这是她结婚之前的公寓。
这一切不是梦,她重生了。
床头的翻屏时钟轻微地咔嚓一声。午夜过半,日期翻了一页。
这是五年前,时月已与隋雨灿订婚半年,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办婚礼。
而明日,正是时月的逐云集团与未婚夫的岛耀集团,首次合作开发巨无霸项目的启动会。
这一天,正是时月后半生悲剧的开始。
时月的父亲时毅喜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小的五金店做起,一手创办了逐云集团,并将其壮大到成为东安省数一数二的跨行业龙头。
后来,时毅喜病故,逐云集团的重担便落在了独生女时月头上。
时月那时刚毕业没多久,就要掌舵如此庞大的商业巨舰,本就吃力。更何况,还有跟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叔伯们在旁边虎视眈眈。
时家早年救过隋家于危难之中,两家由此订了娃娃亲。此时,隋雨灿站了出来,对她百般呵护,表示两个集团联姻,彼此扶持,定可更上一层楼。
时月答应了。
她以为隋雨灿至少是一个很好的并肩作战的伙伴,可以帮她一起,守住父亲的基业。
谁知,正是这个人,把自己一切都吃没了。
其实她早该料到的。
就在两家集团联姻合作的首个项目启动会前半个小时,时月发现了隋雨灿出轨,但为了两家脸面,她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私下给他机会解释。
隋雨灿痛心疾首地表示自己是被引诱的,并发誓赌咒不会再犯。
时月半信半疑,犹豫着要不要退婚时,双方长辈纷纷劝说,又以两家已签下的巨无霸项目为由,劝她不要意气用事。
为了顾全大局,她忍了。
婚后,两人也曾有过一段蜜月期。
隋雨灿以怕她太累为名,对两个集团合作的项目的事项全部抢过来做。
“你只要收获就行,耕作我来。”
时月应付集团里各种明争暗斗焦头烂额,基于对丈夫的信任,她也渐渐撒开手不管。
谁知道不到一年,她 “收获”的却是一份检察机关告知书。
原来隋雨灿在巨无霸项目中,勾结内鬼,挪用资金、通过关联公司转移利润、进行贿赂,这一切都是打着她的名号,甚至很多合同用了她的私章。
时月于是稀里糊涂地被拘进去了足足三十多天天。
在这三十多天里,时月从最初的迷惘、彷徨,到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抽丝剥茧复盘反思。
最后,她发现了端倪。
这种事情隋雨灿一个人不可能完成。
而能在关键合同上做手脚不被发现的,只有她最信任的堂姐——时芒。
时芒是时月的大伯即集团二股东时毅财的女儿,国政毕业的法律精英。
跟她一样,毕业以后便在家族集团做事。
两人都在名校学习过现代企业管理教育,两人在发展理念、处事方式上很投契。
她还拒绝了家里安排的联姻,宁愿吵架、被威胁没有一分钱嫁妆,也要嫁给一个没有背景的大学同学。
时月很是欣赏她的这份勇气与锋芒,引为知己,将集团法务大权都交给她。
时月想通一切后,恨得浑身颤抖,想不到她最信任的丈夫与最欣赏的堂姐,竟联手把她送进了拘留所。
可惜,她觉悟太晚了。
等她出来时,虽然最终事实还是证明了她的清白,但集团已经变天了。
集团股价大跌,基于她对集团的不利影响、以及对她管理能力的怀疑,董事会里二叔、三叔和几个机构股东一致决议将她赶出董事会,取消一切管理职务。
同时,几人将巨无霸项目的巨额亏损都归咎在她身上,以弥补损失为由,将她的股权夺走了大半。
而此前她毫无征兆地突然被拘留,导致集团管理出现真空,几位股东几乎将管理层换了一遍,她昔日的得力部下全军覆没。
至此,她失去了对集团的掌控权。
她愤怒对峙、发誓要清查,可惜斗不过内外勾结,这桩糊涂案竟不了了之。
时月愤而起诉离婚。
但显然隋雨灿早有准备。
之前一早就哄着她签了很多合作投资合同,这些项目的亏损,在离婚分财产时,都成了对她不利的分配砝码。
而他自己,竟在结婚前便将自己岛耀集团的股份交还给自己老爸,可见他的狼子野心,在婚前已有计划。
在离婚时,时月在岛耀集团一分未得,而她在逐云集团剩余的股份,被隋雨灿强抢大半。
时月狼狈至极,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幸而她凭自己的坚韧扛了下来,养了大半年,重新振作。
一方面暗中联系昔日的部下,收集证据,试图拆穿两人的阴谋。
另一方面,收拾心情,重新创业,自信依靠自己的投资眼光,不依靠父辈的祖业也能创造辉煌。
她的确做到了。
虽然过程异常艰辛。
她的发展收到了隋雨灿和几位叔叔的联手打压,生怕她东山再起威胁到自己。
逐云集团和岛耀集团联手,在东安省的影响力大得难以想象。
时月的公司在资金来源、供应商和渠道商三个方向都受到了巨大压力,新公司几度频临破产清算。
但她都咬牙撑住了,尽量避开两大集团的传统行业,转而投身科技领域。
三年后,她投资的科技公司一款成果得到了国外多家公司的青睐,眼看就要得到一笔巨大的天使投资款。
同时,一直暗中收集的隋雨灿和时芒勾结的证据也有了眉目,眼看就可以收网了。
一直默默看着她努力的闺蜜,感叹她苦尽甘来,就在她飞到国外准备签天使投资合同时,说要给她送一份礼物。
“离婚后你一直一个人,太干了,是时候滋补滋补了。”
“我托朋友给你订了一个最贵的,包你满意。”
宴会上见到主动靠近的蓝发“人鱼”时,她的确挺满意的。
自己的公司马上就要获得巨额投资了,她允许自己放松一下。
想着回国以后就提交隋雨灿和时芒的犯罪证据,她就更高兴了。
可惜就在这苦尽甘来的关键时刻,她被人噶了。
定是隋雨灿和时芒知道了她收集两人证据,狗急跳墙,趁她来了东南亚,找人动手。
在国内的闺蜜给她紧急示警,可惜还是太晚了。
时月就这样,在泥潭中疲惫挣扎许久,就要见到黎明的曙光前,不甘地倒下了。
连杀手的样子都没看清。
杀手究竟是不是那个蓝发“人鱼”?
也许闺蜜说送她的礼物,根本不是这一个。
毕竟以他的清冷气质、略显生涩的技术,总感觉不像是做“那个”的。
何况时月睡觉一向浅眠,如果有人从外面闯进来,她应会察觉。
她醒来时,蓝发“人鱼”不在身边,屋里却多了个同样高大的杀手。
难道这杀手奉命接近她,夜晚接到雇主的命令才动手?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她含恨而亡,手里仅剩的股份,都要落到二叔三叔和杀人凶手时芒手里。
至此,父亲留下的基业,全部被吃绝。
甚至,自己辛辛苦苦创业的科技成果,都要被这些豺狼亲戚据为己有。
想到这里,时月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掐死隋雨灿和时芒两人。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让自己再陷入如此的困境中。
时月猛地将桌上的婚礼物料全部扫到地上,撕下一张空白的纸,开始在上面筹划自己的复仇计划。
她脸上一片平静,眼里却有淡淡的疯感。
隋雨灿、时芒、时毅财……
这些人,她要一个个,全部报复回去。
她要守住父亲的基业,要清除集团里的蛀虫,要让隋雨灿、时芒付出血的代价!
她要风风光光地活下去。
偌大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关键时间、事件和计划。
一丝天光从窗外照入,她竟写了整整一晚。
但她丝毫不觉得疲惫。
毕竟,翻盘的计划,让人热血翻滚,恨不得马上执行,好见到仇人痛哭流涕、绝望爬行的丑态。
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她就出门了。
今天正是隋雨灿和小三在她的婚房里胡天胡地的好日子。
既然他喜欢这么刺激的,那她就成全他,带着两大集团的一群高管,去开个眼、抓个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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