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朋友的母亲突然病逝,父亲便一蹶不振。不出去工作,也不赚钱。就这样日日待在家里,以自己的孩子太小需要他照顾为由,每天除了给一家人做饭什么也不干,坐吃山空。
父亲不让那位朋友再去上太学,若朋友去了就,他便在门外大闹,搞得很不安宁。朋友被迫回家,家里没钱,十几岁的他只能被迫去干些小活计,但这生活的落差让他非常无所适从。
有一天他与父亲争执,父亲一失手把他推倒在地,他摔断了尾骨。他们没钱看病,只能躺在床上,父亲就嫌他是故意不出门也不干活,要和全家对着干。
月盈带着月清明最后一次看他的时候,他很多天没出门。头发蓬乱,脸因为久不见阳光而变得异常苍白,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出来。他和月清明聊天诉说这些日子的经历,语气平静不哭不闹,逻辑清晰缜密。
他父亲在后面骂:“他早就痊愈了!就是故意装病,偷懒不愿意养活家里人!”还骂朋友是疯子,在家里随地大小便,他还得帮他收拾那些污秽之物。
屋子里堆满不知从哪捡来的别人不要的垃圾,几乎无处下脚。那两个弟妹缩在家里脏乱的角落中,问什么也不说话。
月盈只能放下一些果蔬走了。
本来好好的一家就因为女人的离世,男人的堕落而毁灭。这之后再也没见过这家人。
月清明想,月盈一定也是章邺人生的支柱。柱子一旦塌了,家虽不会塌,但是章邺却会被压垮。
这一年的中秋,王府摆了好几张桌子在殿外,府中所有人都坐在一起赏月、吃饭。
这次膳房改良了月饼配方,糖的比例放低了很多。月盈忍不住吃了好几个小月饼,章邺看见了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夫人,怀着孕吃太多甜食也不好,当心身体!”
“哦……”也只有章邺说这话月盈会听了。
雨墨心情也很好,他们这一桌还多放了几屉小汤包。包子、月饼、蘸醋的碗碟、盘子、连同天上的月亮,都是圆的。他边吃,边看一眼主桌。
月清明和章邺月盈在说话,他眉目舒展,眉宇之间尽是毫不设防的温和气质。雨墨很少见到月清明有这么放松的时候,看着他开心,雨墨便也跟着开心,嘴角上扬起一个小小弧度。
月清明注意到雨墨的目光,就轻轻歪了下脑袋,对雨墨粲然一笑。
这时左耳朵旁突然杀出一句:“我们耶谟人才不过这破节。”
直接让雨墨的笑容瞬间完全消失。
“搞气氛这事还是你最会了。”殷长河边吃螃蟹边对白砚调侃。然后挑了只螃蟹放到雨墨盘子里,“接着吃。”
“谢谢长河。”
“不谢!”说完又拿一只递给白砚:“来来来也给你一个。”
白砚嫌弃地“嗯”一声,但过了一会还是伸手准备剥螃蟹……
手还没碰到螃蟹腿,他“啊!”一声惊叫。
宛如笋冒尖一般,从雨墨和白砚中间突然钻出来一个黑影。
旁边的人听到白砚这叫声纷纷转头张望,一看原来是阿泥,便都露出一脸了然神情,又迅速恢复到吃喝谈笑的状态。
阿泥扒着桌沿,死盯着那桌菜,眼神像饿了三天一样。其实王府一顿也没饿着她。
阿泥看了一会,雨墨就俯身用耶谟语问她想吃什么,她缓慢无比地摇摇头,也不说话,只还是眼睛直勾勾,呆愣蹲在原地。
为了避她,白砚的身子已经偏离到快要与地面平行。嘴里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滚……开……”
就在这时,阿泥左手又以雷电之势用爪子抓走了白砚盘子里的螃蟹,装进自己的小布袋里,火速跑走。
滚是滚了,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白砚发愣了片刻便开始喘气,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要被气死了。
王府给人发了节日津贴,饭后有人回去休息,有人到城里去玩。
月清明无心玩乐,吃完饭就回了偏殿。他们三个还没回来,院子中唯有幽幽虫鸣。
中秋月圆,他突然想看看月亮,看看雨墨老是喜欢看的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抬起头凝望,那月亮高远,却又明亮。但不是一成不变的光芒,在玉盘之中还藏有暗色的区域,让那光亮不再均匀纯粹。
人动,月亮也动,有的人穷尽一生都在追月亮。
就是循着那月光,雨墨找到了月清明。
他脚下不停,一边走,一边微微仰着头,看着那圆月。
来到偏殿门前,看到房檐上的灯笼散发出明亮红光,照着月清明一袭矜贵的白衣,如温润的美玉一般漂亮。
“殿下。”
月清明的视线从月亮转移到雨墨身上。
如果不去窥探他身上的秘密,雨墨在旁人看来就是这样一个长相清秀,性格恭敬而沉默寡言的青年。
月清明问他:“吃好了?想不想去城中转转?”
“殿下去,属下就去。”
“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都听殿下的。”
“……”
月清明无奈,走到他面前,拿合上的折扇敲了三下雨墨的头:“你要自己选,你自己想去,还是不想去。”
雨墨心下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月清明是想让自己去,还是不想让自己去。他怕自己一旦说错,会惹得月清明不开心。他表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得不开心,那是因为殿下人很好,绝不会让别人觉得扫兴。
可是雨墨只想真的让他开心。
“属下……”
肯定又是那句“都听殿下的”。
月清明笑着摇头,及时打断他:“算了,你就跟着我吧,好吗?”
也不想再为难他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