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带你回家

月清明意识到,原来雨墨和白砚的眼睛很像。只是白砚的更深一些,没有光照看不出来,而雨墨的更浅一些。

啧,怎么又想起白砚来了……

实际上他现在还处于一种应激状态,不想相信和亲近任何人,即便是前世一次也未曾忤逆过他的雨墨。

鹅毛般的大雪一阵一阵地下,月清明离开了那里之后,自己找了片空地里练习剑法。

月清明在幼时就被训练禁卫军的老师亲授过剑术,那位老师曾是中原有名的剑术大师,所以教出来的月清明的剑法也不差,出剑凌厉而优雅。

并且月清明常年不间断的练习,甚至使他自己的剑法武功都在他的三名侍卫之上。只是现在力气和体格都还不够,剑招剑式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他很喜欢练剑,因为在招与势的流动中,他游刃有余。这会让自己很快进入一种心流。

他沉浸在挥舞剑气的世界,心中反复思虑着各种事情。风凛凛吹起他鸦青色的衣裳,几下出剑就斩断了片片雪花。披风已经卸下,冷风吹得他鼻尖、手上指节发红,眼眶也有些干涩。直到一片深红飘忽忽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停了下来,用剑锋稳稳接住一片落下的梅花。

时间差不多了,月盈最后会带着雨墨回来。

他的母亲月盈是个爱心极其泛滥的人,自月清明记事以来,月盈就经常收养流浪狗、流浪猫。

在北疆的将军府、京城的王府,都有专人照看那些小玩意儿。到时候了,月盈还会让大夫给它们做阉割手术,以防止繁殖泛滥的情况。

后来,就发展成了收养一些流浪小孩。为了不让王府爆满,月清明记得过几年父亲会向圣上申请开设收容院,专门安置各种流浪儿。

这时的雨墨和其他乞儿没什么不同,为了填饱肚子,他几乎天天都会出现在月盈的施粥队伍里。月盈自然也知道他老是被其他孩子欺负的事。

今天那孩子被打得格外严重,但领粥队伍太长,她无法立即抽出身来。看到月清明去了才暗暗舒了口气。

罢粥后,月盈特地让自己的侍女安虞把雨墨叫过来,对他说要给他盛一碗粥。

小雨墨虽然委屈想哭,但还是强忍泪水。对月盈诚实地说:“可是,今天已经盛过了。”虽然,在打架的时候全部撒光了。

月盈心里有些吃惊,这孩子虽然是个流浪乞儿,却有几分骨气呢。

而小雨墨的想法很简单:今天领过了,今天就不能再领第二次了,因为这是规矩。想要再喝,就得等到明天。夫人是善人,所以不能用欺瞒回报她的好意。他只能承认今天的份额已被自己用光的事实。

但是总之,小小的他引起了月盈强烈的同情。

于是她蹲在小雨墨面前,取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小雨墨的身上。披风的下摆拖在了雪地上,小雨墨想把披风掂起来,又怕自己的手太脏,他不知所措。

“夫人……”

那天傍晚天黑得很早,月盈把一切忙完后归家,月清明果然看到她身边跟着小雨墨。

身后是嬷嬷和月盈的侍女安虞。

月盈说:“这孩子全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

“真是,瞅瞅这身上的伤,太让人心疼了。”一旁的嬷嬷附和着。

小雨墨腿变得有点一瘸一拐,脸上青紫也多了几处。想来是月清明把人赶跑以后,那些泼孩又回来欺负他了。

小雨墨由着月盈牵着,他们进门时带来一股药物的清凉甘醇气味,想来是雨墨刚被上过了伤药,没喊疼,才被仆人们那么感叹了一番:

“真是乖孩子,痛了也没叫没喊。”

“好可怜呀……”

在一片关心的唏嘘中,雨墨有些害羞和无所适从,眼神流转,这才注视到屋子里坐着月清明。

他慢慢将身体立得板正了些,好像身上也不疼了一样,小手却攥着破烂的衣角,眼睛还是盯着脚尖不敢直视。月清明好笑地想,这小子现在还不会隐藏情绪和动作呢。

小雨墨此时还太过瘦小,月清明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还得压下眸子才看得清楚他的脸庞。

那是故人。他们其实已经认识很久了。久到比父母陪伴的时间还要长。

现在月清明认识雨墨,但是雨墨此时并不认识他。一个如白纸一样的流浪孩子,自己却要带着上辈子所有的经历和记忆面对他,这一事实让他心情复杂,无法自处。

月清明此时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看了一半的书卷。十几岁的少年已经出落得非常英俊漂亮,过路行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看几眼的那种出挑——他动作雅致而自在地起身向母亲问了安,便离开了厅堂要回自己屋子,没有问一声这小小孩的事。

雨墨感到一阵凛冽的香气扑来又倏忽消逝。

离开前,月清明听到月盈吩咐安虞,说要给小雨墨收拾一片地方住下来。

窗外的朔风呼呼猎猎,七彩玻璃罩下的油灯灯火让房间里笼罩着一层昏黄的柔光,月清明坐定在自己桌前。

雨墨留在了这里,而再过几日,就是章邺大胜而归的日子。

上一世的少年月清明其实是很害怕的,连年的被压制和战败,已使大章国上下都无甚信心。当时大家都在想别说什么胜利,章邺能够平安回来已是足够。

然而月盈不那么想,她是一个积极的乐天派,事情没到头上从来也不顾虑太多。她总是拉着月清明说,我们再担心也无用,我多做好事、善事,你父亲便能多些好运气。

没想到章邺还真打了场胜仗回来。

“好人就有好报。”

官场、人情、利益……这世界的很多事都太复杂,即便已与父亲一起见识过了那么多的推杯换盏,母亲仍是这样单纯简单。但是即使月清明从不相信如此纯善的信条,月盈的观念仍然在他心里悄然埋下了种子,并在最深处生根发芽。

导致他一厢情愿,相信他用心浇灌的种子会开出最甘甜的果实,可是最终那却结出了怎样的果子?使他毒入骨髓,万劫不复,乃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想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用,或只是□□关系,就不会变成那种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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