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长明睡醒,已经是傍晚了,他肚子很饿,因的从韩家回来前没吃饭就回来了,回来也没吃东西就睡下了。
他坐起来,身上的不是被子,而是云世忠的那件玄色大氅,云世忠体型大,这件大氅也宽,比谢长明的大很多,盖住谢长明绰绰有余。
现在头脑清醒了,也才开始回忆发生的事,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些话,还那么失态,简直蠢态百出,丢死人了。
房中桌子上有几碟糕饼,是云世忠安排的,想着谢长明未吃东西,怕他饿。
谢长明起来,觉得太冷,就把云世忠毛茸茸的大氅披起来,要什么风骨,反正他不在,暖和才是王道!
谢长明走到桌边,手轻触茶壶,还是温的,就倒了口热茶,就着糕饼吃,许是饿坏了,一连吃了好几块,差点噎着。
阿一又接了从庄子上来的账本给谢长明瞧,阿一敲门进来道:“公子,剩下的几个庄子也送来了账本。”
谢长明便只道好。
云世忠晚上吃饭时,谢长明躲他,坐在了云珠云隼中间,王玉瞧着二人不对劲,也没说什么。吃完饭,云世忠要上前去,谢长明就往后躲。谢长明只想赶紧走,不曾想,王玉留大家说话。
谢长明坐的离云世忠远远的,二人也未说过话。
王玉见云世忠离谢长明很远,忙道:“世忠,过来坐长明旁边。”
云世忠才要上前,一直一言不发的谢长明急道:“母亲,我病又发了,今儿个才去取了药,就先回去歇息了。”话罢,行完礼,便急匆匆走了。云世忠望着谢长明的眼神为之失落。
王玉看到,也道:“世忠,是闹矛盾了吗?夫妻间小打小闹没什么的,回去哄哄,长明不是个计较的。”
云世忠惊讶道:“娘,怎么看出来的?”
王玉笑道:“我是你娘老子,我会看不出你在想什么,行了,快去哄哄。”话罢,云世忠也跟着出去了。
回屋了后,谢长明把账本一小摞一小摞的抬进卧房看,因为卧房长期烧了碳,较为暖和。
看完一摞,阿一把看完的抱回书房,才又抱来一摞。
谢长明只以为今天这糕饼是阿一准备的,只说道:“今日这桌上的糕饼好吃,你是从哪家儿铺子买的,下次多买些。”
阿一道:“公子,这不是小的准备的,是云将军准备的。”
谢长明怀疑道:“是世忠吗?”
阿一道:“是啊。”
谢长明对云世忠的情感都复杂了起来,竟不知该怎么办。云世忠来了好久,只敢绕到屋子后头,往房里看。
阿一出来后又绕到屋后,站在云世忠旁,小声道:“将军,您真的没事吗?站在这外头好些时候了。”
云世忠摆摆手:“无事!”
阿一只道:“可是小的是公子的侍卫,如果将军再这样,小的得给公子禀明情况,小的早发现了却未说已是失职了。”
云世忠无耐道:“那我进去罢。”然后绕到前面,推开门进屋。
谢长明以为是阿一把账本送了进来,只道:“你都抬回去罢,我累了,要歇息了。”半天不见人出声,便是疑惑非常,才抬头看到是云世忠。
云世忠贴心的把门关上,不让风灌进来,看着谢长明,两人相顾无言,谢长明想到早上云世忠那样,下意识瑟缩了下,这一幕看的云世忠心里甚堵。
半晌,云世忠又愣愣的出去了。
谢长明心一横,觉得有他没他都一样,就洗漱睡觉了。
到了半夜,谢长明被冷醒,下意识去摸身旁,才惊觉身边云世忠不在,忽的想去找,却又想着不在正好,必然自己还得防着。
谢长明又不经意撇见角落里的一堆灯笼,心又软了起来,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的心意竟是那样,若是他不那样,自己可能早服软道歉了,恐就是一时上心冲昏了头脑罢了。
谢长明想着自己父亲原本与嫡母恩爱的很,后来嫡母人老色衰,生大哥时伤了身子,父亲还不是为了子嗣纳了这么些个小妾。嫡母还为此争风吃醋,若不是闹出了人命,怕是不会罢手。要不是嫡母也是出生大家,父亲早休了这毒妇了,现在嫡母与父亲早就离了心,现相敬如宾不过是维持两家体面罢了。
因的这些污糟事,谢长明就比较抵触一夫一妻多妾,从小就想着娶个小媳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可天不遂人愿,偏是生了这么多变故。云世忠倒是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儿,可也会喝花酒,若是说他喜欢上了自己会老实,谢长明是不信的,上头了能控制住,时间久了,又能到几时?
人心总是瞬息万变,善意与敌意都来的措不及防,能伤害你的只有能接近你的人。
或许那时云世忠说的是真心话,云世忠那真心又会存续道几时,且自己不会生孩子的,单凭这个,谢长明就觉得若是给了他回应,就是绝对长久不了,谢长明不会去猜他怎么想,不让自己失望的法子,那就是不对任何人抱任何希望。
谢长明敛了神色,罢,罢,罢,云世忠家中人既都待自己好,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罢了。现下也在后悔,为何与云世忠吵架时,偏要说那心里话,云世忠会不会猜忌自己呢?若是会,那自己可能就要实行计划了。之前为的是云家人都是好相与的,多留一段时日也无妨,现下若是被猜忌了,总归是,他心里会隔应,若是山雨欲来时,及时脱身就好。
小狗很乖,是王玉从交好的夫人那儿讨回来的,是那夫人家母狗死前生下的独狗。小狗会去花园菜地里上厕所,也很通人性,天冷了谢长明所幸让它进屋里在炉火子旁睡。
今日谢长明醒来,却瞟见小狗也醒着,只直直盯着自己,瞧见谢长明看见自己后,小狗叫唤着跑像谢长明,好似知道他心情不好一般,讨好的叫唤着。
谢长明看着小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小时候哥哥也太小,还是需要被照顾的孩子,更别提多关照自己了,那时自己还不是与大哥在一个院子,而是在一个偏僻清冷的院子,只有一只娘亲生前养的一条狗一只狸奴陪着自己。父亲不喜,嫡母不问,小时候下人看人下菜碟,被克扣吃食,是阿一与大狸猫把自己养大的。
阿一会轻功,身形小,去厨房给自己偷吃食,大狸猫总是脱回来一条比它还大几倍的大青鱼回来扔在自己面前,示意自己吃,这时候阿一总是刮了鱼鳞,把里面的肝脏给狗子吃了,把肉生火烤了,再撒上从厨房偷来的粗盐,就吃了。狗子就负责背锅,厨房少了什么,或被看出点子端倪,女使婆子们就只责怪狗子,可又因为狗子太凶,下人们也怕被知道自己苛待主子,这些事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大点了,哥哥执意要把自己接回去一个院子生活,这才吃的饱,可不久叫大狸的狸花猫和叫吃吃的狗子年龄够大,也和娘亲一样变成天上的玉李了。
大狸和吃吃陪伴了他八年之久,他不知道为什么还记得那么小时候的事情,许是那时的遭遇很开心罢,可当他满心欢喜的与几个表弟分享时,却被嘲笑,他哭着去找哥哥,哥哥才道他是被恶仆欺主了,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苛待了。
后来是因为父亲的小妾们一个个都没有生养,后被查出患了后天的隐疾,家中只有谢长意和谢长明两个孩子,还都是男孩,谢长明这才被重视起来,可后来太医讲谢长明的心疾致使不能人道,体弱也不能长时间功课,科举不了,这下又被冷落了,好在家中哥哥护着,外祖又找来给了田地铺子,这才好过些。
谢长明摸着小狗,又联想到当时他要让小狗在屋子里睡,云世忠虽然嘴上说脏死了,却又遂了自己的意,随后看着小狗:“迟迟,你说我该怎么在弛弛觉得我没接受他好意的条件下,去道歉我说的腌臜话啊。”
云世忠就睡在隔壁书房里,他听见狗叫,就出来看什么情况,就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谢长明的喃喃自语,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不该冲昏头早说了那些话。
谢长明坐了一会儿,发呆了一会儿,没多久裹好被子就睡下了。云世忠一直在门外守着,待谢长明睡下了,才回了书房里,他瞧着书案上的任职文书,不知该怎样,若是就走了,与谢长明未解开这事的心结,去边关任职个两三年,他是不是就会把自个儿淡忘了,他说过假死去过他的好日子,是不是会趁这两三年内做这事,自己又舍不得让他去边关吃苦,烦的不行。
云世忠在小塌上,面向小塌挨着墙的那一面,因的卧房里的床也是挨着这床的,两人只隔着一面墙,谢长明虽睡下了却还是醒着的,两人都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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