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根源查起来是谁下的药,真的是天方夜谭。
那段时日,有陛下赏赐的吃食,又有谢家李家二郎送来的吃食,若是查起来,得整个家里翻个遍,传出去,得叫人笑话死。
只是此后,家里对送进来的吃食更加谨慎了。
过了月余,谢长明胎位稳了,便是还动不得,只是谢家一众婶娘来看他。
大早上,丫鬟忙叫小姐们起身梳妆。
一众姑娘嘻嘻闹闹的上了马车,原因无他,便是可出门了,谢长明婚后还可随意走动,因的他是男子,这男妻的风流才出来没有多久,还没像闺阁女子一般已经有了上千年的规矩,还未有那些规束男妻的一系列教条出来。
三乘朴素而不失庄严的大轿使了出来,老太太和吴氏陈氏坐最前面的大轿,陈氏还带来了自个儿三岁的儿子,其次是尹氏,李氏,并上谢长明大姑谢氏,第三辆轿子就是家中唯有的三个女儿,谢若嫣谢若善和谢若水,谢长琪与谢长意在队伍前头骑马。
并一堆丫鬟婆子在后面旁边跟着,引来了不少百姓的侧目。
王玉知道他们要来,就不让谢长明麻烦,就张罗着把荷花池那边的大中心亭,给围上围幔,只像帘子一样捆上,这样又能看到新鲜的芙蕖叶子,又不是太当风,谢长明的身子是吹不得的。
进那中心的大亭子,可走长廊,也可坐船,坐船要快些。
李玉锦也来了,谢长明的四婶,谢长琪的母亲李氏是李玉锦父亲的庶妹,原本嫡庶有别,可谁叫李玉锦父亲那一辈就李氏一个女儿,讨人欢喜的很,李玉锦结识谢长明便是因的他小时候在李氏那儿养过一段时日。
众人上了船,谢若水还是那副自恃清高的样子,谢若善笑嘻嘻的,看到了一个并蒂的荷叶,拉着谢若嫣的袖子,手捻着帕子指着道:“你看,那儿的荷叶竟是并蒂的!”
“哈哈,还真是,原是只有并蒂莲,现也有了并蒂的荷叶子!”谢若嫣笑的含羞,拉了自个儿的贴身丫鬟荷华看。
这小舟上按出暗匣,还有糕点和玫瑰露,边吃边游湖,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谢若水的丫鬟秋月道:“小姐可要吃些糕点,奴婢去给小姐拿些。”
谢若水白了她一眼:“小家子气,不就是盘糕点么?和她们一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秋月把头低下去,羡慕的看向荷华紫儿与她们小姐嘻嘻笑笑宛如姐妹的样子,心里难免觉得失落,小姐怎么高热后就这般没有以前和善了。
谢若水声儿自然小,再加上老太太高兴,一众人有说有笑,自然把她的声儿盖下去了,她也不是没有在谢若嫣面前跋扈过,只是这个世界与她看过的小说不同,这里的嫡庶规矩严了些,且她发癫,谢若嫣以长姐的名义教训她,所有人都没觉得不好。
谢若嫣与谢若善都是聪明人,不喜对方应付某些事的处事方式,却也不道出来,因为一家人本为一体,对方也会尊重对方,没必要在这种蒜皮小事上争执,这一辈子,若是只像如今的“谢若水”一般作茧自缚,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谢若善咬了一口玉露团藕粉桂花糖糕,觉得好吃,便把剩下半块递给自己贴身丫鬟紫儿,紫儿看着糕点道:“谢姑娘。”
谢若嫣趁乱拿了一块儿给荷华,笑道:“这真是好吃,二哥家的糕饼,是真好吃,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
老太太笑道:“这横儿的日子我是真满意了,如今如此好!”
谢若善倚船栏,伸手去抚荷叶,手上沾了些露水,往下伸手,水清凉的打在手上,还摸到了几只以为是喂食的大鲤鱼,谢若善伸出手,往紫儿手上抓:“嘻嘻,你瞧。”
“姑娘!”紫儿与谢若善嬉闹着,谢若嫣拦住了往后倒的谢若善笑道:“妹妹可要小心。”
老太太指着几个调皮的丫头,故作严肃道:“出来了可别闹了笑话,叫你二哥哥笑话了!”
在船头引路的丫鬟道:“小的怎会笑话小姐们,我们家太太也是说了,要太太小姐们来了才热闹,怎好叫太太小姐们拘束了,只管撒野便是。”
这话逗的老太太笑嘻嘻,陈氏怀里的儿子宝儿也是与几个姑姑嬉笑的欢快。
李玉锦与谢长意谢长琪坐在后面一个小些的船上,三人吃着糕点,喝着桃花酿。只有谢长琪笑的真心,其余二人各有各的心思。
谢长明有孕,坐船还是不稳妥,云世忠千叮咛万嘱咐只叫阿一扶他走路去,走长廊慢是要慢一点,可是稳妥了些。
谢若水与谢若善都是有抱负的,在朝廷开了女子的科举后,便叫家中莫要相看儿郎了,都去科举去了,家中也应允。
到了亭子那儿,与其说是亭子,却大的像个院子,里面三进三出,有屏风隔开的小塌供小恬,也有吃饭的大长桌,大长桌面向外面那一面是没有设座的,因的往那边看去,就是安排好的戏台子,因的围上了围幔,也可说几处像个穿堂。
谢长明怕来时已晚,做个主人家的,还比客人还晚,那还真是没礼,便早早到了。
众人坐在吃饭的大长桌上,之后,丫鬟们有序的上了些许糕点,茶水。
李玉锦因的稚子之时便与谢家妹妹兄弟们一起长大,便也说不上是什么外男,坐在一众人当中,到不突兀。
云珠云隼也在,云珠坐在谢若嫣旁,云隼坐在谢长琪旁边。云隼云珠与谢家人因为谢长明的干系,便是早熟识了,如今知道他们要来,更是喜不自胜,谢家老太太坐在主位,王玉就坐在她左边,柳惜文只坐在谢长明旁边,因的她不熟识谢家人。
谢家一种姑姑婶子坐在一旁,往后去就是三个小姐。几个男人与谢长明坐在另一边,柳惜文坐在末尾,倒数第二个便是谢长明。
众人便是一边吃着糕饼酒酿,听戏。
离戏台有一段距离的,都是水中荷叶,那戏台不远也不进,便是恰到好处,那荷叶搁在中间,便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的谢老太太和宝儿是目不转睛,王玉瞧着甚好,一场戏完,便与贴身婆子刘妈妈道:“今儿个高兴,这戏也好,赏。”刘妈妈就下去拿王玉准备好的赏钱转过几个弯的短廊发下去了。
谢若水瞧见这古色古香的排场,自然是惊讶,可是自恃清高端着架子,还笑话谢若嫣谢若善的新奇模样。实际上,她们那不是新奇,只是心里头高兴,好不容易出来玩,为何要板着脸呢?
不一会儿子,还端上来了新鲜的桃花酿,众人听完一场又一场戏,嘴里叫好,面色也红润了起来。
只有谢长明只喝热米酒,茶也滴口未沾。
戏听了几场,便是午饭了。
丫鬟们一个个端着食盒上来,陈氏只顾着伺候宝儿吃饭,这布菜的事自然到了谢老太太身边嬷嬷的身上。
王玉原本怕浪费,可谢长明说可赐给下人,得了人情又不浪费,排面还是要有的,王玉也觉得如今不同了,确实不能如以前一般。
吃了一会,大家都敛菜赏给自个儿的丫鬟小厮,只有谢若水不为所动,秋月看着紫儿荷华,羡慕的只不着痕迹的咽口水。
谢若水自然注意到了,只面无表情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道:“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不就是些鲍鱼山参吗?平时少了你的吃了?”便又目视前方,不看身后的秋月了。
紫儿荷华与云珠的丫鬟方天画戟四人瞧见,都悄悄把筷子夹了几口吃食给秋月,嘴上还用食指比了嘘,秋月感激的看向她们。
谢若嫣瞧见,拿了个没用过的小碟,夹了几筷子,道:“荷华,这也好吃。”示意荷华拿给秋月,秋月心里对谢若嫣更多了些许喜欢,自谢若水像是变了一个人来,秋月受到其它小姐的照拂更多,心已经慢慢偏向了谢若嫣与谢若善。
而谢若水还在心里嘲笑着:大家族的小姐丫鬟,还真是废物,只想着吃,这种烂鱼臭虾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谢长明这边瞧见,只觉得谢若水这个废物,连人心都不知道收买,还想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真是天真。
吃完撤下,又上了小食糕点,一家人嘘寒问暖。
“长明也是有孕了,我这心里也高兴,我带了些燕窝莲子,这些都是好的,补补,生个大胖小子!”谢老太太笑着。
谢长明微微颔首低眉:“谢祖母。”
李玉锦一直用稀碎的眼神看着谢长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被谢长意挡住视线,心里伤心更甚。
小狗迟迟想亲近谢长明,云隼却是好好说着:“迟迟,嫂嫂怀孕了,他不能与你玩耍!”
小狗也是通人性,就在云珠云隼间徘徊着。
谢若善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了,玩心大,见着小狗,把它抱了起来,摸着:“嫣姐姐,这小狗好乖啊,还毛茸茸的!”
尹氏只训道:“若善!”谢若善愣住,舍不得的把小狗放下。
王玉忙打圆场:“这小狗驱过虫了,昨日才沐浴了,不脏,也不咬人。”
尹氏这才罢休,谢若嫣才与谢若善云珠一同与小狗玩耍。
王玉才笑道:“长明这孩子是天赐的缘分,本是我家没买过生子药,可不巧他误食了,这才有的,孩子也是顽强,本是流掉的机会多着,偏他活下来了,这不是天赐的是什么?”
陈氏才道:“原是这般,小叔这真是好运了,我带来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些酸味儿的干果,我有孕时嘴巴里苦涩,也没有甚味道,也爱吃这些。”
谢长明笑的开心:“嫂嫂有心了,虽不是什么珍贵的,却是我正需要的,嫂嫂如此心细,又与哥哥本是一体的结发夫妻,看来,哥哥也与嫂嫂一般疼爱我。”
谢长意心里一颤,是在讽刺啊,可这些只有谢长意才听的懂。
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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