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剑道

有哪里很奇怪。

游花撑着下巴看着绿绘给自己的今天的棋谱,烛火闪烁,在身边的幽灵安静的几乎真的成为了‘幽灵’。

黑胜15目半,这是无贴目制的现在的算法,换做贴目六目半的时代,应该是胜九目。

很精彩的一局棋,学习了现代围棋的秀策和坚守着传统的秀策的对弈,后者败在前者的手中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现代围棋是个世界围棋的时代,每个人都能接触到各个国家的从古代至现代围棋发展的棋谱,随手下出的一步在这年代看来集大成的妙手棋招,都凝聚着先人的智慧和时代的磨砺。

绿将温好的茶放在桌上,热气氤氲。游花从棋谱中回神,侧过头,看到身边的人一半融入暖光,一半融入黑暗。

“是要下七番棋吗?”

她问。

绿柔柔应声。

“七局棋,你都准备来下吗?”

绿沉默了片刻,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游花不忍说出原因。

绿却自问自答了起来:“也对,毕竟我的数据值一直是恒定的,而Sai这一路走来,对弈了这么多名手,他的设定与我不同,是可增长的……他早就不是与我相近的最初的数据模板了……我们之间的区别,确实越来越明显了。”

“为什么?”Sai终于开口了。

他想,绿小姐应该明白他在问什么,这并不是质问。

“本来只是隐约的念头,但在坐在棋盘前时,看着眼前的纵横交错,那念头忽然就清晰了起来。”绿坐在游花的身边,面庞被柔黄的光笼住。“所以……所以我并没有提前告诉你。”

“这七局棋,都让绿小姐来下吧。”Sai忽然坚定道,躲在暗影里的身影飘到绿旁边,略显透明的身体蒙上一层薄光,“本来,绿小姐就有自己选择下棋的权利啊。”

真正需要借助旁人才能下棋的明明是他才对。

“我已经没有了和虎次郎的记忆,这个虎次郎也没有给我带来像小光一样的亲切感,想要和他下棋也不是为了追忆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和这个时代的秀策下棋而已,但是绿小姐不一样……”

洁白的狩衣无风飘动,他微微垂下面颊,看着案前的两人。

“绿小姐和游花小姐对我来说,是朋友,是同伴,是家人。”他似乎很担心这种话被否定,顿了顿,又道,“哪怕是我单方面这么觉得,我也不会改变这种想法。”

“而且,绿小姐下完后我也可以再来下呀。”他露出孩子气的包子脸,“难道绿小姐以后都不想让我下棋了吗?”

沉默了半天的游花默默举手:“我会坚决捍卫Sai下棋的权利。”

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气氛重归融洽,从始至终,没人去追问绿为什么一定要和秀策下棋。

*

七番棋下至第五番时,即便是如试卫馆这群不关注围棋的糙汉子们,也听闻了盛传的无名棋手藤原佐为五连胜[御城碁]本因坊秀策的事迹,对于平民而言,这种类似座头市一般出身神秘游走于民间却突然展露出夺目光彩的故事不论何时都那么受人欢迎。

然而虽然胜局已定,但七番棋的最后两局棋还是要继续下下去,因为这时,他们下棋的地点早已不是旗本武士的宅邸,而是二条城中的御殿。

能在将军面前下棋,在江户百姓的认知里,是比在天皇面前下棋更具殊荣的事。

但对于游花而言,绿留宿在二条城去下棋这种事只代表着自己要好几天都没有绿做的饭吃,只能自己在外面的市肆解决。

这一日,她结束了训练后一个人出来吃饭,忽然听到街上一片喧哗,一个腰间佩刀的青年闯入食肆,从怀里掏出大把零散的纸张,洋洋洒洒挥洒一片,然后步履不停地闯到后院,后厨有人高声叱呵,未过片刻,拎着菜刀的厨子冲到前堂:“出什么事了?刚才我看到一个贼子翻/墙跑了出去。”

老板娘柜台前撒着几张印着墨字的纸,她未用手拿,只草草看了几眼,便避之不及地将纸用手扫至地面:“又是那些什么尊王什么攘夷……莫看,莫看!小心被町役捉了去!”

游花手里捏着一张纸,这是她见这张纸即将飘入自己的面汤时下意识地抓住的。在后厨厨子跑过来,老板娘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内容看的七七八八。

“……神国日本,天皇有神明加护……蛮夷性鄙、状貌如妖……神国绝不能与藩国、蛮夷同等……神国子民绝不能被他们压迫和威胁……”

这种话在文化阶层看来简直是胡言乱语,但对于煽动一些贫民却似乎有着不错的效用,游花看到有三两人看着这些纸,已露出怒容。

日本的神明论早已根植在百姓的心中,这篇文章以神明之论拔高读者对天皇的认同,再以种种恶态描述外国人,掀起对其的仇视,‘尊王’和‘攘夷’结合的思想,在这寥寥几句之中已充分展现。

将落在桌上的纸方正叠好,游花放置在老板娘拿来的水桶中,看着纸落水中软塌塌地半沉半浮。

未多时,有一队町役赶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佩刀的胖子,他仔细盘问着老板娘当时闯入店铺里的那人的相貌,再之后得知那些檄文都被收起来扔水桶浸泡成废纸后,并未说什么,游花多看了两眼那町役末尾一个高瘦俊美,沉默寡言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过于年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刀是佩在腰部的右侧。

这说明他是左利手。

这个年代,左利手的人被视作不详的象征。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人瞥来一眼,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宛如刀剐,让游花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待到那目光收回时,她低头看了眼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汤面,起身离开。

晚上空荡荡的庭院让人有些寂寞。

虽然现在的水平还不够,但是,稍微想尝试一下这个世界的竞技场了……

依旧是被濛濛白光罩住的一方天地,木质地板平铺脚下,四方延伸至白雾的尽头,游花低头看到自己未穿鞋履,只紧裹白色的足袋,身上是红色的直垂,腰左侧则是牢牢系着她从商城兑换的打刀[肥前忠广]和小太刀[数珠丸]。

不同于以往常见的黑白分组,这次的分组是红与黑。

站在对面的青年容貌平平,他从脑海中讲解规则的困惑中回神,看到游花时,露出惊讶的神情:“女性……?”

细看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认错了性别,他挠头露出尴尬的笑,黑色的三角袖扫过面颊,他方意识到自身的黑色直垂服饰,一双新奇的眼眸不断打量,意外地是个好奇心和孩子气都很重的人。

即便现在是男性的身体,但是因为自身的审美,面颊轮廓更偏向柔和,平常刻意深色的着装时倒不显什么,如今的一身红色似乎让人更容易注意如同女性般的白皙肤色和柔和的面颊轮廓,更何况松挽扎起的长发又添了几分女气,被误会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是示现流的浅野,名字就不说了吧。”笑起来有些吸引人的青年毫不正式地介绍着自己,左手松松地搭在腰间的刀柄上,“在梦里与人真刀对决什么的,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啊……不会醒来后像浦岛太郎一样吧,啊,那还真是稍微有点期待呢,百年后的日本~”

虽然是玩笑般的话,但游花却莫名觉得眼前的人是真实地在期待着的……啊,这么看来,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但是回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的由来,游花索性放弃。

脑海里规则十分清晰。

以一方失去反抗能力或一方主动开口认输后判定的胜负规则。并不是生死斗,但与生死斗区别并不大,因为这是真刀对决。

用真刀让一方失去反抗能力……这样的方式,能采取的只有砍伤或砍死了吧。

示现流……绿在之前每晚的练习时,会在一旁说一些流派,偶尔也会演示一些剑招,她因此对剑道的流派稍微有了粗浅的了解,示现流似乎是萨摩潘的一个剑术流派,与天然理心流一样,是完全的实战流派。

特色的话,应该是难以抗衡的力斩,据说示现流的高手,一刀能将人的头颅劈开,就算斩击被挡住,也会因为这难以匹敌的力道而被连着自己的刀一起斩到己身,示现流,是专攻杀人的流派,[斩杀]便是该流派的主旨……

“现在的我,还没有说出自己流派的资格。”游花淡淡道,这是众所周知的剑道规矩,没有达到道场[免许]的资格认定前,在外与人私斗,是不允许报师承流派的。

“诶?”浅野讶异地眨眨眼,“也就是说,现在只是生徒……什么嘛,完全是不合心意的梦嘛~”

这样说着,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游花注意到这是一把比打刀稍长的太刀。

太刀一般一般不专精居合,但亦有拔刀术,示现流的拔刀有个很显著的特点,便是刀身会顺势向右肩扬起,然后狠狠劈下。

天然理心流是有居合的刀法的,打刀在拔刀方面有一定的优势,游花看过其他人习练居合,但自身并未冒进地忽视基本功偷偷提前练习。

所以她只是普通的拔刀。

刀身从鞘中划出的声音顺滑流畅,稳定的不可思议。

存稿箱:上章把话说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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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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