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惠对她的场贩老师、她在西班牙的唯一人脉的靠谱程度，持微妙的观望态度。
说答应了吧，没有收取定金，是全凭人品的口头hold。
说没有答应...对方又确实白纸黑字向她保证一定会有——白色的电子屏幕怎么不算纸，黑色的标准字体也算是字，对吧？
而且联系的频次也一如既往，看上去完全没有突然失踪跑路的风险...话说没收钱还能有什么风险。
最多是希望落空而已。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但意外发现了同推，好处还是有的。
比如说她自此拥有了一个愿意替她解说足球比赛的考究党...可惜藤原惠对足球的兴趣寥寥。
偶尔突发奇想看个比赛还被气得要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这周的jump已经看完，今天的游戏日常任务也顺利刷完，没有新番，也没有新联名活动。
闲着无聊的女孩子自然而然点开最近一段时间才关注的体育频道，最近搜索历史的第一条赫然显示着[糸师冴sae]。
重复搜索，按照发布时间排序，最新的物料是昨天作为替补上场的比赛剪辑视频。
*
【megumin】：早知道就不看了！[发怒]
劈里啪啦的动静，是她的指甲在手机键盘上疯狂敲击的声音。
【megumin】：这个人脑子没问题吧？！
【megumin】：就非得传给别人，不能自己进？？？
接连不断的消息轰炸对面，多到要占据整个对话框的问号彰显着她的愤怒，都快要透出屏幕了。
【megumin】不是？关键连门都没摸到啊？这合理吗？？？
【megumin】：气死我了。
【megumin】：我宣布我要退坑五分钟。
【megumin】：你说话啊不许给我装死！
多亏了对面人的教导，藤原惠也能从不显眼的状态栏确认对方从一开始就处于在线状态。
【s】：可他是中场。
由十一个人组成的队伍，只关注糸师冴一人的女孩子还不能很好地分清楚各个位置的作用。
【megumin】：中场又怎么了？
盛怒之下，她才不管这些，只顾着输出自己的观点。
【megumin】：有谁规定中场要把脚下的球拱手相让的。
【megumin】：那我让他给我签一百个名他也会照做吗？
这和他的签名有什么关系？况且...一百个签名，她是要贴满墙还是要做成宣传单。
糸师冴扶额。
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才会让对面的女孩子做出这样啼笑皆非的类比。他原本就混乱的思绪被她彻底打乱。
【megumin】：说啊，说他会送我一百个签名。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对面的、她的场贩老师，连一张签名还没有给她寄过来。
话题差点被扯远，藤原惠回过神。
【megumin】：倒是拿出点之前怼天怼地的气势啊。
是在说谁？
他，还是糸师冴？
这一瞬，手机这头正在看着消息的少年莫名生出这样的疑问。
【megumin】：快点说话！
【megumin】：我知道了，你也觉得很无语所以说不出话来对吧。
糸师冴有很多话想说，只是【s】或许无法表达。
手指停在她已经换掉的头像，现在变成了一个粉色的草莓奶油蛋糕。
他第一次尝试解释。
【s】：因为中场的职责，就是尽可能为前锋创造进球的机会。
对她解释，还是在叩问着自己的内心？他开始分不清。
【megumin】：不许找补，请你拿出事业粉的严谨态度！
所谓事业粉的严谨态度，就是要好好督促他的事业。圈内的通用话术，怎么可能会圈内人不知道。
他又不是刚入圈子——之前都黑化了，肯定是爱得深沉的老粉啊。
藤原惠当然不会费力气科普。
但实际上，只顾着足球的少年什么也不知道。
【megumin】：清醒一点好吗，请变回之前那个谁都看不惯的毒舌酷哥。
这都是些什么？糸师冴停下脚步。
“sae，怎么了？”
他的室友见他停住脚步，以为他还是杀回去向昨天没能进球的队友开战，于是小心翼翼拦住他。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先冷静...别冲动、别冲动。”
他懂的，sae就是那个——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对吧。
“哈？”
在别人眼中，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收起手机，糸师冴懒得理他，径直走去食堂，下午还有练习，他没必要跟室友浪费时间。
像是心电感应，手机那头的人默契地给出回答。
【megumin】：算了，你连人设都在向他靠齐，说不定他的想法也和你差不多。
但对他一点用处没有。因为【s】和【sae】本就是一人。
【megumin】：我真是服了，他眼光不行，你也好不到哪去。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开始闪过暗夜里微弱的屏幕。
“相信我的眼光。”
是她曾说过的话。
【megumin】：退一万步来说，反正都是射不进，还不如自己来。
【megumin】：到底是为什么？
藤原惠发出灵魂质疑。
【megumin】：糸师冴怎么会是“怕舆论压力所以让队友承担责任”的人。
说这种话的媒体能不能看看他之前采访的视频啊，连霓虹足协都敢说的人。
越想越气、真是越想越气！
回忆着比赛视频里解说员添油加醋的讲解，以及胡乱跟风的营销号。气打一处来的女孩子义愤填膺。
毫不偏袒把木仓头又指向她那不成器的自推。
【megumin】：那个角度，明明就是有空位让他进球。
“......”
怎么感觉她现在比对面更像是事业粉了。
很不对劲，她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这场几乎是她单方面的输出终于有了结束的迹象。
【megumin】：总之，希望他下次拿出采访的气势来。
【megumin】：他、糸师冴的球，也不是什么垃圾都会传！
【megumin】：就像这样的，你明白嘛！
藤原惠试图用热血的结尾唤起对面人之前的热情，只是定睛一看，对方的状态已经是离线状态了。
“搞什么。”
一个两个的，都让她这么生气，她恶狠狠地锤了一拳柔软的枕头。
*
所以，当她看到球场上奔跑着的黄濑凉太非常干脆利落射进球门时，想到的却是昨晚看的那场比赛。
眼前是闪亮又耀眼的前锋，但她的视线习惯性地移向她更加熟悉的中场位置。
刚才抓住时机完美组织这场进攻的中场球员，已经向队友跑去，用着夸张的姿势庆祝着成功进球。
好吧，情况不一样，她也做不出什么比较来。
“小心！”
来自另一支队伍的球以过快的速度直奔她而来。
“......”
不是，她一直以为这样的剧情不会出现在三次元啊。
眨了眨眼，脑海中却闪过无数二次元经典画面——
好好走在路上的女孩子总是会在各类球场迎来意外，然后邂逅闪亮登场的男主角什么的。
拜托，就非得让女主角结结实实挨这一下——用她的狼狈来衬托、一个连足球都踢不好的“男主角”？
果然，糸师冴的观点还是太超前了一点。霓虹的足球没救了。
背着包的女孩子稍稍侧身，游刃有余地避开飞向她的球——一个除了踢得远以外没有任何优点的球。
黑白球在她上一秒站着的位置砸出“砰”的一声。
没有什么弹性的、深色的橘红跑道上，孤零零的球在勉强弹了两下之后就归于静止的状态。
她的视线扫过已然不动的球——
人呢？
踢球的时候一头的劲，怎么现在没有一个人来认领。
她都想好怎么嘲讽了...当然，这一点也是师从某酷哥。
“同学——”
不远处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向她热情招手：“能帮忙把球送过来吗？”
这人谁啊？没搞错吧？
踢球水平不行，脑子还坏掉了，眼睛好像也有点问题。
太失败了！明明是以糸师冴为目标的，怎么感觉她连十分之一的精髓都没有学到。
藤原惠对自己的发挥很不满意。
不做点什么的话——让她就这样默默无闻、憋闷地走开的话，她半夜睡醒也会从床上坐起，痛批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反击。
是无声的对峙。
跑道边缘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双手环臂，刚刚挥手示意的男生也像是被胶水黏住了鞋底，表情也逐渐尴尬起来。
“等下，我去吧。”
打破这古怪气氛的，是面前少年毫无阴霾的、闪亮的笑容，还有随之引发的、操场看台的女孩子们适时的应援。
“哦，那就拜托你了，黄濑。”
生川和夫，也就是把这一球铲出界外的部员摸了摸后脑勺。
“不，其实我是想去捡球的。”
他靠近，想要吐槽两句，却没发现有着璀璨笑容的金发少年不动神色避开。
“但是，藤原同学她，那么漂亮的脸，脸色却那么可怕，”他搓了搓手臂，“这不是球还没有碰到她嘛，明明就好好的。”
“‘藤原’，原来是前辈认识的人吗？”
“帝光应该没有人不认识这个‘藤原’吧——”
毕竟每天都和那个“赤司”同出同进，据说是京都大家族的小姐。
以为找到人可以八卦两句，生川和夫的表情微妙。他回头，试图从后辈的脸上找到认同。
“这样，我还没听过呢，”金发少年的笑容依旧，眼底却是一片漠然，“不过大概是因为生川前辈水平太差，所以才会惹女孩子生气吧。”
话题急转而下，让人始料不及。
“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被人气与实力并重的后辈无情指出自己的不足，生川和夫恼羞成怒。他扬起手，体格更加高大的少年不费力气拦住他的手腕。
“不仅足球的水平一般，做人的水平也够呛呢。”
用着轻快的尾音，但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手腕痛感越来越清晰，像是要断了一样。身体、身体完全动不了，和刚才他无所谓懒散地站在原地不同。
此刻，黄濑凉太还在笑，他却无法控制般生出冰冷而恐惧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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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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