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海龙看一眼季砚辰，目光又再次回到面色凝重的姑娘脸上，下一秒他居然指着向慈同身后的一位年轻人说道：“算起来她是你师姐，等下你给我好好看看！”
好好看看？
向慈诧异地看向费海龙，她反手指向自己，“师傅，您该不会让我来主持吧，我这都离开这么久了不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费海龙虎着一张脸，“我说行你就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当我是你师傅这事就由你来！”
向慈素来怕他，尤其对方拉下脸来表情格外凶狠。
额头已经冒出好些细小的汗珠，向慈想到自己如今不再殡仪馆工作，于是底气支撑着她再次推脱，“师傅，今天真不行。”
费海龙眼珠一转似乎看出什么明堂，他指着季砚辰的背影问向慈，“就算现在还不是那总可以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是不，这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费海龙语气强硬，一点不给向慈思考的余地。
僵持间季砚辰恰好转过头，见费海龙指着自己在同向慈说话，他下意识将纸对折朝两人走了过来。
师徒俩的谈话内容他其实听了个七七八八，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故作镇定地打断他们师徒俩的谈话内容。
“是有什么问题？”他的言下之意是，你们指着我是想说些什么。
“……没。”
向慈才刚开口话就被费海龙抢了过去，对方一脸淡定地将她推到身前，“这姑娘曾经是我最中意的徒弟，要不是突然给我搞辞职能力肯定胜过我。我看你们认识，不如今天的遗体告别仪式就让她来吧，肯定比我这刚收的徒弟管用。”
费海龙都这么大费周章夸她，季砚辰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奶奶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会感到高兴。
“听您安排。”
季砚辰毫无异义，这件事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向慈跟在队伍最后本想当个陪衬，这低调不成待会还得高调亮相，这么久没接触一想到那么多人的场面，向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接近遗体告别仪式，她悄悄回到了自己当初整理妆容的办公室。
费海龙的新徒弟正在那里等她，向慈见旁边放着叠整齐的工作服，她二话不说脱下牛仔外套赶紧换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妆发，临出门前又从对方手里接过口罩。
在那种令人极度悲伤的环境下，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正在说话的姑娘就是老人的遗物整理师，除了两人。
季砚辰没有因为主持人是向慈就面露任何不符合身份的情绪，反倒是另一人一整个惊讶外加诧异。
因先前与向慈有过交谈的关系，沈青山知道对方说话的声音并不像年轻女孩子那般甜腻娇羞，眼下如此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就往人群末尾看去，这一看果真证实了他的猜测。
前方的姑娘表情严肃，看人的目光里都夹杂着对逝者的崇高敬意。
从她流利的话语里，沈青山突然意识到他的好兄弟若是真的对人家动了心，估计没那么容易得逞。
向慈提心吊胆的主持完整个遗体告别仪式后，她的后背早已湿透。
微热的汗液黏在身上让她浑身不舒服，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破绽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办公室，脱下工作服抓着自己的牛仔外套就去追还未走远的队伍。
临近中午，太阳烤得人微微有些昏沉，沈青山一反常态走在最后故意想和向慈搭话。
“刚刚是你？”
沈青山见向慈穿着黑色短袖正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而原先穿着的牛仔外套正被她抱在怀里。
“嗯，我原来在这里工作过。”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似乎没料到沈青山会问这些。
见她一本正经，沈青山不由得想说些话缓解尴尬，他指着身后的房屋问向慈，“每天面对这些你不害怕？”
向慈摇摇头，刚想说话就发现季砚辰已经回过头朝他们俩望了过来。
“赶紧走吧。”
说着她先一步跟上队伍，似乎想就此摆脱沈青山的“纠缠。”
安葬奶奶的墓园跟她父母在同一处。
周围砌着整齐向上的阶梯，每层阶梯两旁都矗立着一块块整齐有序的墓碑，墓碑前也有或新鲜或枯萎的花束。
向慈安静地看着工作人员将老人的骨灰盒安置妥当，再之后她跟在季家亲戚后面鞠躬，送上白菊。
流程结束，所有亲戚都排着队往山下走去，向慈却在这个时候将季砚辰喊住，“季先生，我就不跟你们一块走了。”
“总得吃完饭再回去。”季砚辰看着向慈略显尴尬的小脸，不容置疑地开口说道：“请人办事没有不吃饭的道理。”
“我”向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终她硬着头皮朝人看去，“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逝者离去本就让人悲伤，从前她就见不惯一帮不相熟的亲戚蹭饭逗笑，如今只要遇上这事她是能避就避。
往事像跟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头，她觉得自己和季砚辰很像所以才会告诉对方实情。
季砚辰恍悟，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摆弄起来，没一会他将微信界面打开同时示意，“微信给我。”
“哦。”拒绝对方本就不够礼貌，这回向慈老老实实拿出手机，添加对方成为好友。
微信默认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向慈原本打算说告别的心思。她下意识打开一弯残月的墨色头像，然后发现季砚辰给她转了一笔巨款。
两万。
向慈一脸茫然地将手机聊天页面转向对方，不确定地问道：“这个‘深海浩劫’是你？”
“收了。”季砚辰没否定，指着她的手机说道。
向慈摇摇头将手机放回口袋，“我的价格没这么高。”
“应得的。”
“不不不，能力有限您不必付这么多。”
“那该给多少？”
“两千，回头你付两千就行。”向慈边上台阶边同对方告别，“我先走了，我爸妈的墓地也在这里。”
没给季砚辰思考的时间，向慈快速转身离开。
季砚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重新给对方转账，这次他特意留意了下对方的微信头像。
海面升起一轮红日，橙红透过云层将万丈光芒撒向大海，在镀金黄的岸边，姑娘背对着镜头正朝着天空比着胜利的手势。
晴空万里。
她的微信名。
从网名到头像，莫名有些反差。
心头掠起阵阵波澜，季砚辰突然想到费海龙调侃她的那些话。
老男人的春天，哦不，是夏天快要到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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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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