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完蛋了

光线昏暗的电影院里,周围很安静,可能是片子本身就是十八禁,这里又是情侣厅,没人会带小孩来看,影院里没有儿童的吵闹声。

此时正演到男女主生离死别,一顿热吻,也听不到吃爆米花喝可乐的声音,于是整个影院里就只能听到屏幕里男主女亲吻时发出的各种响声。

荇野羞得满脸通红,两只手掐得都是指甲印,脚趾头蜷缩在一起动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一个尴尬的飞踢就踹到了身边的欧阳。

她刚庆幸选的是英文原音,只要闭上眼睛装死,就不用在男女主互诉情话时,再遭受一遍母语攻击,旁边情侣座的一对情侣就抱到了一起,边吻边呢喃着:“我也爱你,宝贝。”

荇野惊吓到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她赶紧偏头瞄了一眼身旁的欧阳,只见他正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屏幕,荇野迅速收回目光,贴着椅背的身子又往下蜷了蜷,恨不得立刻遁地逃走。

昏暗的情侣厅内,和欧阳肩并肩坐在一起的荇野,对着自己的灵魂连连拷问:方荇野,你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作孽不可活……

——

当时在溜冰场,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摇人的效果也渐渐显现,不断有人从别的场馆跑进来。

有人聚在门口还要买票穿溜冰鞋进冰场,幸而有欧陇一边拦着一边喊道:“你们确定真要花钱吗?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们先问问老板五分钟以后就出来给不给退钱。”

老板直接几把眼刀“唰唰唰”飞过来。

欧陇赶紧笑嘻嘻地拉过老板的手:“大哥,我这是怕给你惹麻烦,到时候我们走了给你留下一堆烂摊子,影响你们做生意。”

有人凑上前,一脸不忿地问道:“你谁啊你?”

欧陇手指欧阳,一挺胸脯:“我是他弟!”

“P,我刚还听到你喊溜冰场老板叫哥哥!”

“溜冰场是刚认的,里面那位是我亲哥。”欧陇指指自己的脸,“看不出来长得一模一样吗?”

来人仔细看了看他,声音一下子温柔了:“你真是他弟弟啊,你们是一家人出来玩的吗?”

欧陇看一眼荇野:“是啊,就一家人出来溜个冰。”

正好这时候,欧阳怕人太多场面失控不安全,已经带着荇野出了冰场。

欧陇忙着把荇野牵出来,又在一旁给他们挡住靠近的人群,眼看着两人都换好了鞋,欧陇凑到他哥耳边轻声说道:“人太多,我们兵分两路,我带我姐先跑,帮你分散一部分人群,你自己应付剩下的。”

欧陇完全没注意到,他哥一副你是傻子还是你觉得我是傻子的模样,还在继续朝他哥眨眼睛:“剩下的人应该不多,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欧阳看着欧陇拉过荇野的手,一副马上就要起跑的架势,瞳孔猛地一沉,眉心紧蹙了起来。

他把自己脑袋上的棒球帽一下子扣到荇野的头上,然后一巴掌拍掉欧陇的手,也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好,兵分两路,你自己跑。”

说完,他就牵起荇野的手腕跑了起来,荇野一个斜飞,只来得及和欧陇一个诧异的对视,两人之间就相隔了人山人海。

欧阳的帽子很大,荇野一开始还担心帽子跑飞了,拿手一护,这才发现因为自己正好戴着一层薄薄的堆堆帽,此时棒球帽扣在她的脑袋上尺寸刚刚好。

她抬头看一眼欧阳,正好欧阳也回过头看她,少年的脸上没有一丝逃跑的惊慌,他额前的刘海在空气中欢快地跳跃着,明亮的双眸满是浩瀚星辰,连带着两道浓浓的眉毛都泛着涟漪,荡漾着笑意,他的嘴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弧度,噙着的笑容令人炫目。

荇野从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过,她不由得被感染,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像乘着风,跑得很快,边跑边笑,等一口气跑到停车场,才发现车钥匙也没有,手机也没有。

荇野气喘吁吁地,和欧阳面面相觑:“东西都交给你弟保管了,也不知道他人够不够机灵,知道来停车场汇合。”

荇野的体能也不差,可现在她心跳得厉害,心脏“咚咚咚”地好像要蹦出来,她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等回想起刚刚在溜冰场的一幕,荇野又开心了,她一抬头,指着欧阳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完蛋了,搞这么大动静,李总肯定要找你。”

欧阳正靠在车门处,做着深呼吸,他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口,好像要把什么按回去。

他听到荇野的话,看着她的笑脸,缓缓地开口说道:“是,我完蛋了。”

他放下捂住胸口的手,走到荇野身边,伸手拉起她:“我完蛋了你有这么开心吗?”

荇野那一脸得逞的笑还残留在脸上:“说实话其实内心也愧疚。”

她看着欧阳,一张脸几乎全藏在帽子里,但丝毫藏不住她一脸的明媚,她继续说道:“但架不住看你吃瘪时的开心。”

欧阳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一脸正色地说道:“方荇野,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荇野目瞪口呆:“啊?”

荇野一方面被他的话吓到,一方面也被他郑重其事的神情吓住了。

欧阳看着她惊呆的模样,想了想又说道:“中午我请你吃饭,晚上这顿你请我吧。”

他凑上前一步,满眼真诚,脸上带着恳切:“好吗?方荇野,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对着他那双眼睛,荇野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尤其中午她确实吃了别人一顿饭,她低下头:“好吧……”

那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没再说话,有一种奇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荇野觉得很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两个人别别扭扭地在停车场等了估计有一刻钟,欧陇还没来,可时不时已经有经过的人,在往他们这边看。

欧阳给荇野整理了一下帽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走:“不等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荇野边走边看着被他拉起的手腕,一瞬间电光火石,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她脑子里“砰”的一声炸开了:欧阳莫不是想和她闹绯闻?

荇野被自己的想法炸得满脑子放空,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一脸呆滞傀儡一般被欧阳牵着走,等到了地方,她才发现是电影院。

她听见欧阳对着售票员说:“要两张马上开演的电影票,影片随意,最好是小厅,VIP厅。”

然后她就和欧阳进到了这里,肩并肩坐在情侣座,看着大屏幕两个外国人亲得难解难分,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宝贝我也爱你,亲亲么么哒”!

荇野突然觉得,欧阳这不是九阴真经了,他应该是日月神教的!

小人问荇野:“野子就你这状态,这瓜娃子是不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你下了三尸脑神丹!”

荇野太郁闷了。

可郁闷没一会儿,荇野就被剧情深深吸引住,被男女主不被世俗所容、不被时间所容的爱情故事感动。

身边的那对情侣又抱在一起,女生低声抽泣着,男生小声安慰着。

荇野转头一看,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离荇野很近,微微侧坐,睡姿舒展而优雅。他睡得很安静,很香很沉,呼吸轻柔而均匀。

他的脑袋靠在椅背上,脸朝向荇野,大屏幕上忽明忽暗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神情放松,一点也没有白天的那种距离感,他的嘴角有一抹浅浅的微笑,配上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整个人显得很柔软。

荇野暗自奇怪:这人是天天晚上跑出去做贼吗?怎么今天看着电影又睡着了。

荇野往欧阳身边挪了挪,脑袋调整到和他同等高度。

她窝在座位里,侧着脸,仗着他睡着了,大着胆子看他。

这一刻,她看不见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

可她看见他剑眉入鬓,鼻子高挺,嘴唇有很好看的弧度。

昏暗的光线下,两个人距离很近。

荇野眼见着欧阳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她还来不及做任何举动,就看见欧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如水直落到她的眼睛里,

再坠进她的心间,

她的心一沉。

两人眼神交汇着,谁也没有避开谁,

在屏幕微弱的光线下,两个人都肆无忌惮,

久久地,互相凝视着……

荇野终于知道,什么叫眉分八彩利剑,目若九天朗星。

——

小剧场:

欧陇愤愤不平:“你们下次再敢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就去广播站找你们!”

欧阳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一副你有毛病,你去找,你爱去哪找去哪找。

欧陇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我就在广播站外放:‘亲爱的欧阳粑粑和方荇野麻麻,你们的宝宝正在广播站等你们,请听到广播后立即过来。’”

他临走还不忘冲着他哥补上一句:“反正我不要脸!”

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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