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再次现身时,落在山崖下关押囚犯的监狱入口。
岚栖云扫了一眼四周,山崖三面监狱,山崖两侧全是牢笼,有的摇摇欲坠悬崖半空;有的成排地面;有的半陷在水坑泥底。往前是一条漆黑的通道,山崖入口吹来冷冽的风,吹进去就再也没有吹出来过,那监狱深不见底。山崖中腐臭的尸味在风中像幽魂飘来荡去,秃鹫落到囚笼上,铁链发出锁魂般的声音,凄厉的鸟叫声响彻山崖,平添煞气。
岚栖云身着一件青紫色的丝绸衣裳,外面套了一件镶金纹的蕈紫色纱衣。手腕上的蝴蝶铃铛发出急躁的叮铛声,铃铛里有一只“怕死虫”,靠着安全的环境活着,只要有危险,怕死虫就会在铃铛里疯狂震动。岚栖云轻抚铃铛,铃铛在岚栖云手中安静下来。
岚栖云转身,看到站在高处的亦无善,亦无善穿了一件黑色宽袍,宽袍上绣着金丝兽纹,胸口大敞开,露出厚实的胸膛,黑色的长卷发随风飘盈,红血丝爬满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就这样站在石梯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岚栖云。
岚栖云发出嘲讽:“阿修罗王第一次见我,就带我来监狱,你未免唐突了。”
山崖的风扑打在亦无善的衣袍上,脖子与肩膀上的肌肉紧实有力,胸膛肌肉绰约可见。亦无善说:“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岚栖云仰望亦无善,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兴趣。
亦无善没理会他,接着说:“天道光阴之神转世,天道的光阴逐渐恢复正常。若是空间之神死了,天道会如何?”
岚栖云轻抚手背上发出铃声的手链,神色不屑一顾:“你好歹是阿修罗道的王,既然会觉得天道的时空是掌握在我和贻光的手中,连释天帝都不会这么想。你的脑子怎会长得如此简单,是当上了鳏夫,脑子一起去陪葬了?”
亦无善看岚栖云眼光逐渐离奇,虽然作为阿修罗道的王他杀伐果断,但从岚栖云挑衅可以看出,他的修养中的忍耐值还是颇有王者风范的。亦无善说:“既然你死了没有任何影响,不如呆在这里,这里适合埋你的尸体。”
岚栖云听这话是想动手了,怕死虫响了两次,亦无善动了杀心。岚栖云捋顺长发,从怀里掏出银杏白珍珠簪子挽起头发。他爱惜自己的头和头发,亦无善要是敢伤他一根头发,他就用簪子扎死亦无善。
亦无善的视线落在簪子上,他又看着岚栖云,评价道:“野猪戴花。”
岚栖云属实没想到亦无善还能还嘴,他吃惊地瞪着一双紫眸看亦无善:“你的眼疾还没好呢。”
岚栖云原地消失,刹那现身亦无善身旁,匕首正对着亦无善的脖颈。亦无善侧头看了一眼岚栖云,学着岚栖云一样原地消失。
亦无善的身影凌空出现,他完好无损,并且嘴碎:“我看你是贻光的朋友,对你网开一面。别敬酒……”
岚栖云打断他的话:“可去你的吧!你个老鳏夫喝茶都不喝酒,还让我喝,我喝你的血。”他身影蓦然消失,化出几个分身,手中的匕首刺向亦无善。
亦无善再次凭空消失:“你的空间神力对我无用,若是……”
岚栖云站在他面前,接过他的话说:“若是贻光在,我俩合力创造一个新的时空,兴许能拖你一时半会儿?”
亦无善沉默,他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岚栖云笑出了声:“合着你在这里刁难我,趁机勾起你想念贻光的心绪,好歹毒的鳏夫!”两人过招后,岚栖云大概知道实力差距无法逾越,他向来不逞英雄:“我可不会成全你这老鳏夫的阴谋。”
亦无善道:“你以为你来了能随便离开。”
岚栖云看着匕首里亦无善的身影,自信地说:“我说能就能,我不仅有本事,还要让你这个老鳏夫后悔没让我早点离开。”
亦无善身为阿修罗道的王,就连天道的神看了他,都得敬上十分。谁敢骂他是鳏夫,还不停地骂,还用脏话骂。他实在很难忍受舍贻光有这样的朋友,舍贻光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温柔谦和,从不说脏话,更不会骂人,哪怕是忍无可忍了,也不过小声地嘟哝几句混蛋。
岚栖云不解气又骂了一句:“心理变态的老鳏夫。”
亦无善的修养在此时已为数不多,他决定以舍贻光的鳏夫为由,杀了眼前喋喋不休的岚栖云。
亦无善振拂衣袖,岚栖云周围出现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黑洞,岚栖云轻蔑一笑,钻进黑洞中,身影闪现在阿修罗身旁,匕首再次抵触在阿修罗脖颈。阿修罗眼里出现诧异神色,岚栖云匕首扎向亦无善的心脏,而亦无善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隐遁了身形。
岚栖云和亦无善俩人都拥有空间的力量,眼下都想让对方死,出手极为迅速。
亦无善无视空间和光阴神力,岚栖云只能凭空间的细微震动猜测亦无善在哪儿,他举着匕首对半空说:“亦无善,你杀不了我。”
亦无善的身影果然浮现在半空,他看着岚栖云,觉得自己有点轻敌,竟然被眼前这人两次触及要害。
“能从黑洞中寻觅到我用过的力量的痕迹。”亦无善抿唇,似有赞赏:“小看你了。不过我说要留你在这儿,你只能留下。”
岚栖云周围浮现黑漆漆的洞,夹带着风中腐臭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向围攻岚栖云。岚栖云第一次感受到阿修罗的力量,就是眼前这老鳏夫不过出招两次,就可以置他于死地。他不敢轻敌,当即心口如一,紫色的空间如同盾牌抵挡住黑洞。趁这时,岚栖云进入空间里藏匿起来。
亦无善使出的黑洞力量对紫色盾牌横冲直撞,通过空间,他感觉到岚栖云在极速游走,仿佛在那黑色火焰上跳舞似的,忽而又消失了。
亦无善身经多战,很少有人能从他的黑洞中逃出生天的。眼下的岚栖云不仅能逃过,甚至能钻进黑洞,通过他使出的力量的痕迹,找到自己。亦无善心想:有这般实力,能随时找到我,绝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亦无善随即闪现在半空,挡住岚栖云想偷袭他的举动,岚栖云凭借灵巧,一脚蹬在亦无善胸膛上,翻身而下。亦无善化作黑影,缠住岚栖云,岚栖云周身散发出紫色光盾,护住自己,趁机逃亡地面,双脚刚碰触地面,已经被亦无善掐住了脖子。
岚栖云没有挣扎,看着亦无善胸膛上的脚印,伸出手把亦无善露出胸膛的衣袍拢起来,嘲讽:“鳏夫,你用美人计之前,不照镜子?”
两人站在一起,一人黑袍气势磅礴方寸不乱,一人身着紫袍飘飘出尘,双眼仿佛一对紫色水晶,散发妍丽的色彩。
亦无善皱眉,为什么岚栖云都摸到他的衣袍了,他才反应过来用力地掐岚栖云的脖子。想了想还是觉得岚栖云有病,总是干出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绝对不是自己醉茶的原因。
岚栖云呼吸受阻,瞪着亦无善,嘴硬道:“现在就要掐死我?”
亦无善是能让人使唤的吗?当即掐着岚栖云的脖子,把人往自己怀里扯,面色从容道:“掐死你不够隆重,你适合留在这里过年。”
岚栖云无视亦无善的威胁,双手撑着亦无善的肩膀,随即膝盖直冲亦无善的裆部。
“嗯……”亦无善闷哼一声,手一松,岚栖云趁此一掌拍向亦无善的心脏。
两人分开后,亦无善有点震撼地看着岚栖云:“你……”他从来没想像过,他那端庄温柔,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的贻光,怎么会和这种人是朋友?他真想骂句脏话。眼前这人好歹也是个神,怎么尽使些阴招儿。
岚栖云觉得此地不能久留,等亦无善用上全力,他根本无法脱身。随即他打开空间,人影刚消失,就被雄浑的黑风扫出来,一头摔进尖锐的岩石堆上。没等岚栖云反应过来,亦无善自空间出来,二话不说,手中的黑色火焰化作一把长刀,刀刃刺向岚栖云,岚栖云迅速避开刀刃的角度,依然被刀刃刺中了左肩。
肩膀被刀刺中,身上还有岩石刺伤,刚刚亦无善那一掌可没有手下留情,岚栖云嫣红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他趴在岩石里,抬头望着亦无善,举起右手拆下发簪,递给亦无善:“给你。”浓密的黑紫色头发如泼墨般散开,看起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亦无善抽出刀,岚栖云吃痛哼了一声,鲜血涌出他却没有多余的手去处理。亦无善弯下背,一手去拿簪子,簪子另一头是岚栖云被岩石擦伤的修长的手指。
岚栖云看着亦无善,平静地说:“下次见面我要你整条狗命。”
意外在此出现,以簪子为中心出现一个紫色的空洞,洞口迅速向亦无善的方向扩张,亦无善的手指被灼伤,他迅速抽回手,退后半步的同时举刀刺向岚栖云。
岚栖云的身影消失在紫色空洞中,他的声音传出来:“我说到做到。下次见到我,我就把你的尸体烧了。”
亦无善黑色的瞳孔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神色,似乎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情绪。亦无善收回刀,感觉到整座山崖已经没有岚栖云的气息后,看着自己灼烧后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指,轻声说:“你这本事想杀我,还得多费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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