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感觉在闻到饭菜香后就自动销声匿迹了,怎么召唤都出不来。
小男孩是真能吃啊,进食频次比鸡啄米的还多,且是个“雨露均沾”的人,不挑,也不顾及什么“不越位挑菜”的规矩。
他就不一样了,东嫌一样,西拨出去一样,只把泛甜的、软糯糯的东西折腾干净。
“嘶!”他爹急了,“你怎么这么能吃!”
小男孩头也没抬:“长身体呢。”
他回想了一下,好像这人确实比他高很多……
小男孩吃完嘴里的肉才抬头,上下打量了他爹几眼,挑衅意味十足地开口:“以后肯定比你高。”
“嘿!”他爹面上尽是不悦,呼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小男孩笑着回答:“又没说你矮,整什么圣贤下马威。”
他爹像是弄丢了他温润的笑容,鼻孔大开大合地出着气,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他仰慕地看向小男孩,道:“你好厉害。”
小男孩“腼腆”了一下:“相对的。”
脑子还算灵光的他,一下子反应出什么意思,还没开始笑,他爹就抓狂了:“你这孩子,真是……桀骜不驯!”
小男孩又夹了一筷子肉,往嘴里塞,嚼完之后,道:“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他爹轻轻将筷子放下,“你要是栽在我手上。炸出去的毛,三天就给你理顺了!”
他看向他爹,连眨了几下眼,在心里着急忙慌地在说着:爹,别逞强,别犯傻啊……顺刺猬,扎自己啊!
小男孩挑了挑眉毛,还稚嫩的脸庞里隐隐透出英气,“您这嘴,挺花心萝卜的。”
才评价完“一嘴只对对子”,他立马懂起意思,笑得前仰后合。
他爹却别扭地“曲解”意思,看他的反应,完整的心路历程应该是:
——嘴会花心吗?不会。
——人会花心吗?会。
——嘴是人体内的一部分。
——“居然说我花心萝卜!!”
他爹急了,当即反驳道:“屁大点孩子,别乱说话,我这一生,专一到只有一颗心,哦,不,是专一到只能住进一家人。”
小男孩瘪起嘴,问了句题外话:“您要参加科举吗?”
“要啊。”怒火没烧完,就中途淋了雨,他爹疑惑但听话地回答着。
“题目多读几遍吧,不然落榜都落得稀里糊涂。”
听完,他爹怒火中烧,但说不回去,只能干巴巴地瞪人几眼。
不过,在气势上矮了一截后,就蔫儿了,转移目光开始一顿刨饭,半天没有回音。
他嘻嘻哈哈地笑着,用筷子捻起一团糍粑,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小男孩偷偷摸摸地跑到了门口,站了良久,一副想走又不想的样子,脸上神色跟动作一样:很迷茫——至少是短短几个时辰里最“新奇”的表情。
他爹悄悄顶他一肘子,“去,把他领回来。”
“为什么?”
他爹没说什么,“牙侩”属性又爆发了,“领不回来,你也别回来!”
……夜里蛮冷的,毕竟入冬已久。
小男孩坐在门槛上,背挺得笔直,跟石板子比划出来的一样,背影中,带着淡淡的落寞。
他坐过去,说,“我爹让你进去,不然我也回不去了。”
小男孩皱了下眉:“小心引狼入室啊。”
第一次见人这么形容自己,他回得有些忐忑,脑中闪过一帧帧诗词字句,道:“更像是羊入虎口?”
小男孩像是被逗笑了,脸嘟子上缀着两“坨”白净净的肉,笑得很乖。
他被迷了眼般,牵着人往屋里走,还分享了书,虽然小男孩执拗地不看诗词歌赋,还倔强地爬老高去揪顶处那本看着都深奥的兵书。
摔下来都不喊痛,盘坐在地,读得像是魂儿给飘走了——沉浸到身外无人。
他爹进来后,拿着书开始读,也没管他迸发的好奇心。
之后几天,小男孩被他爹“强行”拖着上街,跟着乱对对子。
他字写得慢,那两人嘴上功夫都不差,又因为无事分心,劈里啪啦一顿狂“出出”,他累得手指要断了。
……后面的记忆,不如初次见面时深刻,只记得全是欢笑声。
貌似他还跟着练了几招小“功夫”,专门用来抓鸡。
不过鸡没抓到,吃了一嘴毛。
而一个多月后,小男孩走了,走得很突然,说是“不告而别”又过分了,毕竟,那孩子留了一封飘逸的纸条,上面写道——“做你的状元郎,吃你的软糯糖!”
没有什么传统信纸上的“后会有期”,甚至于连署名都没有。
…凌清轻勾唇,在微凉的月光包浮下,会心一笑。
“阿浊!”一声惊呼,月色结成的淡膜被“啪”地震碎…
刘洺应是偷溜出来的,嘴上还沾着糖粉,面色焦灼,“大人出事了!”
瞬间被拉回现实,凌清看了眼他的表情,坐直,“怎么了?”
“大人好像醉了!我让关五给扛着的,应该马上到了。”刘洺擦掉额头上的汗,“我听宋老头说,你会医术,你看看呢?”
凌清微微皱眉:“喝醉是正常的。”
“啊?”刘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惊疑道:“喝酒还能醉?”
“……您不醉?”
刘洺疯狂点头:“嗯,喝酒和喝水一样,除了爽快没什么感觉。在离北时,都是以桶喝的,现在,还收敛了不少。”
正欲说句“厉害”,扛着人的关五就骤然打破了对话。
“没见过睡得这么死的大人!”刘洺叹了一句后,便伸了个头出去,催着车夫赶车。
车晃动起来,凌清看着被扶坐起来、紧阖双眼的人,竟品出些与平日不同的调儿。
忙收回脱缰的思绪,他上前一步,凑近些,便闻到陆妄鼻息间隐隐荡出的酒气,微顿,手指把上脉的同时,从怀子取下瓶子,“扔”给刘洺,“喂两粒儿。”
“啊?”刘洺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见“阿浊”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好。”凌清收回手,将糖纸拨开,给自己塞了一小块,甜味散开时,他放松下来,道:“他警惕意识挺强的。”
“所以,不是醉了?”
“嗯。”
“我就说嘛。”刘洺目光一深,忙道:“他妈又下黑手?!”
“又”…凌清微皱眉,没问,将一旁的吃食尽数递给他,“大人没事。”
“当然,他的本事,上天入地都用不完。”刘洺吹捧了一把,才把内心的怒气尽数稀释掉,转而垂涎欲滴地看着吃食。
“……”凌清很想说句“过了”,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待口中的甜腻只余下尾调时,问道:“刘大人,能告假吗?”
毫不意外地,刘洺老练地说道:“什么时候?”
“八月十八,两天后。”
“我这关比较好过。”刘洺塞完月饼,笑道:“等大人醒了,我帮你说说好话。”
凌清有些“受宠若惊”,笑着回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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