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山

在江云升的记忆中,进入孤儿院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在经过体检确认他大概率会进化之后,无休止的训练便笼罩了他的生活,幼小的他被迫训练体能,被迫学习杀手的技能,那些训练似乎一点点磨掉他内心的良善和躯体的健康,他身上的伤痕一天天增加,心中的善意也一天天退去。他知道,这座孤儿院就如同丛林一般弱肉强食,进化可能性高的接受训练,进化可能性低的沦为奴隶,忍受其他孩子的欺凌和管理者的虐打。他有些麻木,直到那个孩子出现在他眼前——他好像叫沈延清吧…江云升想到这个孩子,这个和自己同一批次,但进化可能性几乎为0的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找到了几本书,为自己赋予了“沈延清”这个名字,在上训或下训的路上,江云升总能看见被欺凌的沈延清,他总是默默走过,麻木地接受丛林的法则。比起那人满身的伤痕,更抢眼的是他纯净的眼神,江云升曾看过许多孩子的眼神,谄媚的、阴暗的、愤怒的,唯独没有见过这样澄明的眼神,自己的背影映在那人纯蓝的眼眸中,麻木地离去。他想,究意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直到一天,在课上表现不佳的他满身伤痕,坐在围墙边,一只小猫走了过来,它白白的,胖胖的,并不像是流浪猫,紧随其后的是小小的脚步声:“小白?你在这吗?”沈延清探出了头,他身上布满淤青和擦伤,小心翼翼地抱起猫想走。江云升拉住了他:“陪我聊会儿吧。”他一直不解为何沈延清饱受欺凌但眼眸里却仍然清澈,为何仍然会为流浪猫付出爱心,他不懂,他麻木的心不懂。所以在白惨惨的月色下,他问:“疼吗?”“啊…这些伤嘛?还好…”孩子紧张而稚嫩的声音响起:“那你呢?不疼吗?”“习惯了。”他回答“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因为…我想保持我的清澈和善良。”他转过头,对这个答案很是惊讶。他看到沈延清眼里灼亮的月光,在孩童碧蓝的眼眸中如同停落在大海上的一页白帆。“…这样吗?”他自言自语,忽而一笑,江云升想,他懂了,只有不被同化,坚守内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吧,他想,我会变得强大,守护他的清澈,守护所有备受苦难者的清澈,他们静静地依靠着彼此,度过一个温暖的夜。

江云升仍记得那天皎白的月光映在那孩子眼眸中,显出他垂首看猫的神情那样温柔,他端坐于月亮之前,仰着头笑问他要不要一起养猫。圆月就明晃晃地立在那人背后,月光吞噬了他的神情,但江云升知道,他一定就那样笑着,一如饱经欺凌后仍露出的笑容那样,江云升扭过头去,不敢看他,心中麻木的那部分似乎被泡在月光酿作的海里,浮浮沉沉地一点点松动开来,他哑声说了句,“好”。

时光在无数个日夜中流转,每天晚上和沈延清偷溜到墙角的裂缝处喂猫成了江云升最期待的事,他们躲开众人的视线,远离不息运作的丛林法则,在阴暗的墙角叫几声“小白”,那猫儿便钻了过来,围着他们又嗅又舔,江云升在模糊的夜色中眼睛追寻着那抹唯一的洁白,看着它只靠着沈延清的腿,有些不平地上手摸摸,却被小白一拳打了回来,沈延清抬头和他对视,而后两人都窃窃地笑了起来。他们就这么靠在那个墙角,慰问彼此的伤痛,纵然狼狈、纵然伤痕累累,但在彼此身边,不过一笑而过。

直到那个傍晚,江云升在训练场上有些走神,想着一会儿怎样讨好小白能让自己摸一下,却不想教官单独把他叫了出去,他一步步地踏进里堂,看到了那只白猫后下意识瞪大了眼,周围的人看到他的反应立马对了眼神。他被几个人强按在椅子上,看着其他人虐待那只白猫,他挣扎着,嘶吼着,又一次次被按下去,他不管不顾地抓着禁锢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但在残阳下鲜红的血迹是那么明显,越过泪水扎进他心里。往日光亮的白色皮毛染上了血污不复光彩,他疯了似地捡起早已了无气息的猫儿,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再抬起眼,红色的眼眸里满是冷冽的杀意,夕阳立于他身后,爆发出沉落前最后一缕耀眼的光芒。

他就这么抱着那具尸体,以手刨土,将它埋葬于院子一角的大杨树下,风一阵一阵地吹过,带走他的汗水与泪水,杨树叶哗啦啦地响,搅动着夜色的海,他靠着树干,仿佛听到了树下他们的小白猫的心跳。远处传来少年的足音,他睁眼,又回到贯常的模样。少年背后是巨大的弦月,他问:“升哥,你有见到小白吗?”只那一瞬,江云升差点就落下泪来,他抬手摸摸沈延清的头,说道:“可能是在野外玩得太出神了吧,怎了回来找我们了”他是多么希望那只白猫真如他所说般跑得越远越好,他垂下头,指甲早已陷入掌心中,他没有看见沈延清望向他的眼神,悲寂,却又释然。他扼住内心的痛苦,仰起头指着月亮道:“看那朵云,像不像小白坐在月亮上”少年跟着看了过去,满是欢欣地说着像,他看着少年的背影,默默许下守护的誓言。

后来的两年,他们一起照顾着小白,一起生活,为彼此处理伤口。沈延清是江云升心底唯一的净土,江云升是沈延清可以依靠的大山。到了进化的时刻,江云升下训时听到教导员办公室的声音:“不可能,洗延清怎么可能会进化,江云升又怎么不会进化???”而后是一位老者的声音:“那孩子基因型特殊,我替家主来要他,他以后对实验大有用处。”江云升消化着有些难以理解的话语,感到事情不妙,他要带沈延清逃出去!

他搜集了孤儿院非法买卖儿童的证据,打点好了门卫,想着逃出去后举报这家孤儿院。在一个看不见月色的晚上,他和沈延清逃了出去,一路奔跑…前方的山路似乎没有尽头,他想,哪怕有一辆车也好,让我们逃出去吧,胸腔似乎在燃烧,但他们不能停下。迎面来了一辆车,他不顾一切地挥手,恳求他们带他和沈延清出去。但上车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却回到了主管刑罚的小黑屋里,他转过头,发现沈延清也在。他喊道:“都是我干的,是我拉着他逃跑的,不要罚他!!!”之后便是漫长无尽的疼痛和玻璃后沈延清的喊声,他越过持鞭的教导员看向深色玻璃后沈延清的身影。他想:阿清啊…不要哭,想想我告诉过你的.在敌人面前要坚强一点,接着眼前就被血色淹没…沈延清看着眼前渐渐凋零的身影,泪水无意识地涌出,他身后站着一位黑衣男子,他说:“成为杀手的第一课,学会冷漠。”他挣扎着,叫喊着,他想着,升哥之前经受的原来是这样的痛苦吗。在泪水朦胧间看见扭曲的灯光下,两人交谈的身影.“苗子没事就好。”“是是是,夏先生,下次不会出现这种错误了,那…江云升?”“留他一条命吧.别影响苗子的成长就好”声音远去了…

沈延清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那刻:江云升抬起被血笼盖的头,朝着他笑。

江云升再次看见他,是他离开的那天,江云升打倒了守卫,独自攀上墙头.他看见沈延清脸上的伤和不再明亮的眼睛。他想,那片月光终究还是从阿清的眼里溜走了,我没能…兑现诺言。眼前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没能发现,沈延清看向了这里,那眼眸里是他真正想留住的月色。几天的杀手训练磨平了沈延清的棱角,他不会服输,但也无法挣脱。他厌恶这里的一切,除了他的升哥。财阀许诺给他纸醉金迷的生活,许诺送他上学,他同意了。但从那时起,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孩子,他把单纯的自己封存,投入物欲的尘世,他想:只有经历过、学习过,才能更为强大、更能知道如何破解他们,他仍是他。

不久后,洗延清被捆在了研究台上,在撕裂般的疼痛中,他面不改色,额上冷汗直流却不曾开口,他记得升哥的话,不要在敌人面前软弱。他被抬入一个黑色的房间,后脑接入导管,在意识模糊之前,他听到“夏先生”说“把无用的东西都去除吧。”

醒来后,沈延清仍记得血色模糊的少年身影,记得月光下的初遇,记得许许多多他的话语,却独不记得他的脸,他是谁。沈延清睁开双眼,眼边还有一滴残余的泪,他想:升哥…是谁?

这个是oc的故事,可能写的不好,多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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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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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万里
连载中梧桐叶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