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云清淮寻死

“多大的人了,怎么和云遥一样喜欢黏着人呢?”云清淮被头顶冒出的几根碎发挠的痒痒,脖子往后仰起,笑骂着拍了拍魏绍嘉的后背,“起来,压着我了。”

这座贵妃榻能容纳两个成人,当初是西凉进贡的,她本不喜欢这些御赐的东西,但无奈身子实在笨拙,没走几步就想着躺下来,干脆就从库房搬出来。

魏璟霆吃光了自己碗中的饭,擦了擦嘴,小腿一蹬就想要爬上去,结果被魏绍嘉一掌推了下来:“七弟乖,贵妃榻可挤了,你上来我们就睡不下了。”

“可是!可是!”

魏璟霆急得小手乱挥,话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惹得两人哈哈大笑,最后还是云清淮看不下去,让魏绍嘉把他抱在膝盖上。

“云遥这两年个子窜的格外高,刚出生那会儿还不足月,奶娘轮流用牛乳和米汤喂他,才勉强活了下来。”云清淮回忆着往事,神色泰然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当时太医院的人都觉得他活不过一岁,毕竟是个没有母乳的早产儿。”

魏绍嘉摸着那团肉脸,想象到那时怀里的这个肉团子可能只有两三斤那么点,不由得心口一紧,这和当时的她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他从那么小一点养到这么大,往后的日子这么长,他会长多少呢?”

魏绍嘉听着顿觉有些不对劲,今日云清淮说的话怎么云里雾里的,像是在回忆往事,可她怎么听着有股道别的味道?

“七弟还小,往后估计长的比我还要高呢。”

“是啊,往后的日子这么长。”云清淮叹了口气,幽幽地侧过身不再去看两人。

正厅里敞开着门,夕阳西下那一道赤红的霞光从外折射进里屋,照在两人紧紧相依的身上,如一团烈火将她们包围了起来。

算了,就这么躺着吧。

云清淮也懒得赶她了,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眯上眼,用过晚膳后扑面而来的困意占据了她的大脑,没一会儿功夫就靠在踏上睡着了。

铃瑶蹑手蹑脚走进来,轻声细语道:“五殿下,娘娘过会儿要沐浴了,您先回去吧。”

“五姐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不再陪云遥玩一会儿嘛。”魏璟霆嘟着嘴,胖胖的身子扑进魏绍嘉怀里,企图抓着她腰间的玉牌不让她走。

“云遥乖啊,五姐明日再来找你好么?”魏绍嘉蹲下身摸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

魏璟霆晃着脑袋:“那为什么今日不留下来,侧殿还有空房啊。”

“七殿下!七殿下您也该回去了,今日功课还没温习吧,奴婢陪您回去背一遍。”铃瑶上前抱起他,“五殿下慢走。”

魏绍嘉点点头,离开时回首再望了一眼熟睡的云清淮,转身放心离开。

……

过了一个时辰,若轩殿忽然传出一阵纷纷扰扰的吵闹声。

“不好了,娘娘晕过去了!”

“快叫太医!快去叫许太医过来!”

“母妃你快醒醒啊,你别吓儿臣啊。”

“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奴婢求您了。”

寻芽听着这声不太对劲,见若轩殿进进出出不少宫女,就连铃瑶也跑了出去,霎时察觉事情的不对,赶忙闯进主殿摇醒正在打坐的魏绍嘉。

“五殿下不好了!若轩殿出事了。”

魏绍嘉眼一睁,几乎是同时穿鞋穿衣,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赶到若轩殿时,铃瑶已经带着许太医赶了过来:“五殿下!我们娘娘在沐浴时昏倒了,如今呛了水,怎么叫都叫不醒。”

“带本宫去看看。”魏绍嘉脸色一僵,下意识望向寻芽,主仆两人脸色暗沉,像是想到一块去了。

昏迷的云清淮脸色惨白,发丝还沾着水,湿漉漉的贴在头枕边上,明明人还活着,却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到底怎么回事?”魏绍嘉冷眼望着一群吓得不知所措的宫婢,“你们这群做奴才的就是这么做事的?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还能出事?”

被训斥一番后,稍有胆大的宫婢站了出来,哆哆嗦嗦迎着魏绍嘉吃人的目光,害怕道:“回五殿下,奴婢、奴婢是今日烧水的丫鬟二乔,娘娘她......她进了水房后,就没再出声,进去之前也是警告了奴才们她不叫人绝不进去打扰,这才、才导致娘娘呛水。”

“你们心也是真大,人进去多久了你们也不看一眼,若是真呛死了怎么办!”魏绍嘉也是急红了眼,身后隔着纱帐就是许太医,她也毫不忌讳地在外人面前将事态最严重的一面说出来。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怎么就呛水了!奴婢罪该万死!”

“五殿下。”铃瑶端着一盆衣物进来,上面还躺着一把金灿灿的匕首,“这是在水房发现的。”

“都给本宫滚出去受罚,打满五十杖才滚进来。”

一行人跌跌撞撞爬了出去,留下屋内三人静默无声。

铃瑶寻思半天,才开口道:“其实娘娘懂水性。”

“什么意思?”魏绍嘉不解地看着她,“是她自己?”

“五殿下聪慧,知道奴婢想说什么。”

铃瑶话已点到这儿,魏绍嘉也自然明白了。

云清淮今日此举就是奔着必死无疑的后果去的,江州人从小生活在水边,小时候下水捉鱼是常态,如此的生活环境,云清淮怎么可能会在水房里呛水。

除非她想死。

魏绍嘉脸色一冷,冷冽的目光透过纱帐投向床榻上的人,那还未隆起的腹部孕育着她的希望,就算人死,这个孩子也必须得完整的留下来。

这时许太医掀开纱帐,连连叹着气朝魏绍嘉摇头:“胸腔内的水老夫已经让她吐出来了,可是庄妃娘娘毫无求生的念想,醒不醒的过来还是得靠她自己啊。”

“有劳许太医了。”

“老夫再去煎上一副驱寒的药,喝了之后就看她造化了。”

魏绍嘉点头:“好,辛苦许太医了。”

“你也去和她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唤醒她的意识。”

魏绍嘉掀开纱帐,走到床榻前,坐下后缓缓握住那双冰冷的手:“云娘娘,你这次过了,你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七弟还这么小,你死了之后,他该怎么办?后宫中没有皇子的妃子唯有良妃,她那个女儿蛮横无理,仗着父皇的宠爱将她看不上眼的弟弟妹妹欺凌的连狗都不如,七弟若是去了她那儿,还能活吗?”

她静静地望着那双昔日里时常透着光,如今却紧紧闭上的双眼,泠泠道:“贤妃的八皇子患有心疾,七弟也可能去她那里,但贤妃背后是萧贵妃,萧贵妃又有六弟,横竖都是虎穴,掉进去连点渣都不剩,你说你要是真死了,贤妃和良妃,父皇会选择哪位作为七弟的养母呢?”

云清淮的眼皮微弱动弹了两下,但身体却毫无反应。

“若是德妃收养呢?可安阳王已经很大了,她连养我都不上心,怎么会对一个死去的宠妃儿子上心呢?七弟本就自小封王,在旁人眼中占尽了好处,你一死,无人再护着他,他或许会跟襄王一样吧。”

襄王是先帝第五子,母妃只是个不起眼的才人,当年大周朝在孝武帝时期兵力羸弱,国库告急再加上西凉进攻频繁,孝武帝没有法子,便让年仅八岁的襄王作为质子前往西凉,换大周和平。

后来大周向西凉发出战书,这场仗一打就是六年,十四岁的襄王呆在帝国的土地上,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待到大周朝的军队打了胜仗来接他时,浑身上下唯有那双眼睛是完整的,手臂、腿上还有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血坑。

他被西凉祭司用来练蛊,被癖好奇怪的世家子弟当玩宠,堂堂皇子就这样度过了惨绝人寰的六年。

虽被接回大周封了安定襄王,赐封地赏黄金万两,可他仍是受不了蛊虫的摧残,十八岁悬梁自尽在自己的王府中。

“你说,按照父皇的性子,六弟会不会也被当作质子送去西凉呢?”魏绍嘉低下头,小心地抚摸着云清淮紧皱的眉头,“襄王死时肉身只有十二岁男孩这么重,他该有多绝望啊,一人孤零零的在西凉。”

云清淮眼皮再次动了动,魏绍嘉眼尖地捕捉到这一情形,决定再添一把猛料。

“还有你腹中未出世的孩子。”魏绍嘉的掌心缓缓移到她腹部,小心轻柔地打着圈,“父皇最看重这个孩子,倘若这个孩子位列第十,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他都会封您为贵妃,到时七弟的处境便又安全了一分,朝中大臣谁敢让贵妃的儿子去做质子?”

“若是西凉再犯进我大周国土,岂不是那馨美人的儿子遭殃?”

魏绍嘉讲到这,隐约感受到手中的温度渐渐升高。

“你听进去了是吗?”她有些意外,没想到魏璟霆竟真的是云清淮最牵挂的人,“你若是听进去了就用手指点点我!”

微弱的动作在她的掌心动了动,魏绍嘉激动不已,冲着门外喊道:“许太医!许太医!她醒了!她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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