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卿雪遇袭

慕予还是让君卿雪松了口,只要侯安平侯同意他与他们一道去寻神遗残卷,她便同意允他前行。

没想到的是侯爷答应的很爽快,让君卿雪一度认为慕予是不是他随处捡来的。

当晚,慕予便来顾茗轩蹭吃蹭喝,于是君卿雪看着慕予大快朵颐吃着肉菜,手执木箸也不由得慢了下来。再看看自己碗里的淡的出鸟的清汤,不由得将目光怨愤的投向墨尘。

她喜欢吃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墨尘无视某人的目光,起身去了小厨房,“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慕予凑过来:“卿雪,念卿兄现在管你管的这么严吗?”

君卿雪默默扒着饭,药老的一句“少食油腻荤腥。”让墨尘记了一年,本想过了三年他就忘了,可再看到一桌子清一色的素菜她嘴角一抽。她小声嘀咕,“谁要他管。”

慕予道:“欸,话不能这样讲。咱们上学宫那会儿,可没见念卿君关照过谁,再看看你,十指不沾阳春水身子不好又跟小娘子一样娇气,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药老说了多少次要你喝药你还嫌苦不喝。”

“念卿君一来,老实了。”

“从此,宫主便把照顾你的任务交给他了。”

“要我说啊,有人管着虽然烦,但是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好像也不赖,你说是也不是。”慕予趁机又往嘴里塞了几块肉,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频频盯着她。

君卿雪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愤愤将脸转到一边,正好撞上了墨尘漆黑深邃看不清情绪的瞳眸以及——手里的药碗。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可想起慕予说的那番话,她又觉得,这种感觉的确不错。

“喝了。”墨尘将药碗递至她身前,接过后准备要喝,一道幽然尖锐的笛声乍然在耳边响起,好似万般蚂蚁就要爬进耳!

君卿雪瞳孔猛地一缩,垂首按头,额上青筋凸起。手上的药碗被打翻在地,碎片溅的到处都是,划破了她苍白的肌肤留下数道血淋淋的伤口,痛感好像要贯穿四肢百骸,引发久违的病痛,浑身冒着冷汗,身子在颤抖瑟缩着。

“你怎么了?!”两人连忙凑到她跟前,慕予神情焦灼,墨尘单膝碰在地上,仰头想要看清她脸上的神情,蹙起的眉头久久不能收平。大概是两人的声音闯入了脑海,君卿雪强忍刺痛,咬紧龈牙,一句话说的极其费劲。

“......笛声......听......不到吗?”

什么笛声?!

慕予怔怔看向墨尘,只见墨尘稍起身与君卿雪视线齐平,将头贴上她的额门,金色法文在两人间升起。

不同于在阴山村的那次,这次金纹要更加繁复,更具压迫和戾气!

慕予在旁护法,眼下这种情况绝不能让墨尘被打扰。风声中带了急迫,扇窗被吹得咯咯作响。

大半夜的顾茗轩本就没什么人,眼下全吓的跑光了。

风声越来越近,好像就要贴近耳朵,慕予神色一凛,在两人身上落下防护符后紧听着空气中传来的波动。

就在方才,他感应到了杀气!

数把突刺从四面投来,向着君卿雪和墨尘的方向袭去,慕予通通将其打落却一个不慎其中一把突刺裹挟着冷风堪堪擦过慕予的脸,留下不深不浅的血痕。

“该死,有种出来跟小爷我打呀,见不得光的老鼠!”慕予朝四面甩去灵符,试图探查来人气息,那人隐匿气息的术法高深,慕予一下还奈他不得,“靠,真以为小爷吃素的呢!”

慕予一脚踹飞了就近的凳子,两指闭拢在虚空快速书写符文,一气呵成,旋即推向某处,那人再也无法躲藏,仓皇现身。

但灯光被风吹散了很多,室内更暗了,慕予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见他想逃,战意燃起,他冲动之下定要去追,但隐约听到墨尘沉声道“回来。”

墨尘在此守着君卿雪,那贼人就在眼前,说什么他也不会放过的!

慕予疾风追了出去,墨尘撤去防护符,离开君卿雪的额面,匆匆抱着意识不清的她回了房间放在榻上。

墨尘神色凝重,方才他与她共享了神识,她的神识被人入侵。

只能有一种解释,她一早就被人种下了烙印,且现在的他无法察觉。否则,在阴山村那次他就发现了。

那烙印呢,烙印会在她身上什么地方。

来者不善,她的病情因那诡异的笛声开始恶化了。

这无疑对她是非常不利的。

这是一场针对君卿雪的阴谋。

君卿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震碎了,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方才那首病夜曲要了她大半条命。她好像现身于一处山峦之中,周围全是没了脸的人,不......是鬼。

他们附在人族血肉里,叫嚣着要找她偿命,尖锐的鬼叫要震碎她的耳膜,目之所及是突兀冒起的鬼火和泛着黑气的怨魂。

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幽冥。

一行血泪划过面庞,她不知何时落下泪来,心底跟着一片仓皇无助。

我怎么会这样?!

不,我没有杀过人!

我真的没有杀人,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相信我!!

君卿雪看着一个又一个恶狼般要扑上来的怨魂,眉目一压,气势凌厉,身法诡谲几近瞬移,她踏空踩碎数颗头骨,鬼火四射染绿了大片山峦,兹拉兹拉的声响灌进耳朵。

黑暗中映射出她的半张恍若杀神的脸。这一刻,君卿雪有如死神收割着激进又疯了的怨魂。巧妙又极快的身法硬是让他们碰不到半点衣角。

鬼火灼烧处出现大片腐蚀,土地的温度都一寸寸攀升,逐渐变得滚烫!!

君卿雪双手结印,瞳眸附上霜寒和冰冷,发出幽暗的蓝光。

她好像换了一个人,转眼间,法阵结成,瞬间将方圆三里的怨魂冻结冰封,寒霜飘荡于虚空,空气中的燥热迅速褪去,含着稀薄的水汽,凝固静止时间。带着绝对的力量,磅礴的寒气还在向四周夸张蔓延,意图侵向怨魂以外的其他生灵。

“粉碎。”

无情且冰冷的声音在暗夜中掷地,她迅速收拢手掌,紧握成拳,怨魂悉数都碎成了冰渣,寒气久久不能散去。

眩晕袭来,君卿雪感到了不适。

脑子疼。

准确来说是识海。

可紧接着,她便感觉身体温暖轻盈,沉重在消失,识海的破碎正在一点点被温和的力量修复,这股力量她很熟悉。

她迷蒙睁开眼,却被一双大手遮住。

“光还刺眼。”

房间内灯火通明,方才墨尘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森森寒意,在帮她修复识海的同时拂袖挥亮了屋内的油灯。

她翘长的睫羽扫过他掌心,带着一点痒。他慢慢挪开手,对上她的视线。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君卿雪摇了摇头,面色乖巧。“我好多了。”

“你的身上......可有什么印记吗?”墨尘想了想,难言又道,“你的病情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仰头看房梁,嘴边自嘲:“我身上没有你说的印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种下了烙印。”

“对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族中长老曾断言我活不过十八岁,我以为我应还有一年光景,若非秋裳出事,我定不会耗费心力去寻神寂之地。可现如今,我好像不能坚持这么久了。”

墨尘抿紧了嘴,一向平静的脸泛起了细微的波澜:“我带你回学宫,找药老救你。”

“你我都知道,药老也救不了我。”

“况且,我也是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据说上一个得了我这病的人死的时候还是豆蔻年华,我能一路活到现在,岂非不是我赚了。”君卿雪坐直了身,嘴角牵起与往常无异的笑容,看向他。

这人总是习惯用开玩笑的方式帮人纾困,奈何她诚恳真切的态度让他狠不下心将人直接绑去救命。她的病不知其缘起,更不说用何解,好像她身边的人都说此疾无解,遇上不懂分寸的人会说句“短命鬼嘛”。见得多了,渐渐地,她那原本泛着亮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雾,似乎也以为自己真的活不长了。

他只道:“你还活一日我便有责任照顾你,即使你不愿意。”

“我会找到救你的办法,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君卿雪心下倏然一暖,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说了。

“好啊,我等你。”

门外传出不小的动静,“咚咚咚”得被敲个没完没了,慕予的大嗓门随之将至,“念卿君,卿雪!我回来啦!”

难怪醒来一直不见慕予那厮,原来是出去了。

“卿雪,你好点了吗,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慕予挠了挠头,憨笑着。

“可惜还是让那贼人跑了,不然小爷我一定要让他跪下来哭爹喊娘!”他神情转变极快,换上一副忿忿不满的姿态,引起了君卿雪的注意。

“你说贼人,有发生了什么吗?还有,你的脸怎么回事?”

慕予将情况告知了君卿雪,还不忘添油加醋得夸大自己的功绩,完全错过墨尘那张冷到冰点的脸。

“来者不善,许是为了阻止我们抢夺神遗残卷,明日我们便出发去扶桑山。”

他们找寻神遗古卷的事情可能已经暴露,盯着古卷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而她......必须尽快凑齐古卷,打开神寂之地。

慕予的神情雀跃,从堪称完美的表情中找不到一丝不合理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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