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垂檐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谁。更别说鼻间嗅到的全是楚稚酒独一无二的气息,栀子酒一般清甜迷醉。
“怎么今天回来了?明天早上没课吗?”林垂檐一边开门,一边宠溺地问。
“哥你又忘了,明天周五,我一天都没课。”
楚稚酒进门,甩掉运动鞋,趿拉着林垂檐的拖鞋,径直去了厨房。
“哥你没做饭啊?”
“你没看见我刚从外面回来?哪有时间做饭。”林垂檐把风衣搭在衣架上,挽起袖子,“你想吃什么?”
“算了哥,你的厨艺还不如我。”
林垂檐走进厨房,看见楚稚酒已经自己穿上了围裙。
“哥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能搞定。”青年背对着他,修剪整齐的发梢下是白皙的脖颈,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薄毛衣的袖子被撸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
林垂檐没说话,也没离开,只是站在门口,默不作声。
楚稚酒毫无所察般,动作利落地给鸭肉焯水,然后转身去切柠檬,看见林垂檐还站在那里,就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哥你是不放心我,怕我给你下毒吗?”
林垂檐弯了弯唇角,“那倒不是。”
就是想看着你。他心里默默说。
上次末日,他在临死前也没有见到楚稚酒最后一面。这次重生,他重生到了一个半月前。灾难发生时已经是树木葱郁的仲夏,而此时还是暮春。
上一次的经历让林垂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发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一切。
末日并不像他之前设想的一样仅仅是毫无逻辑的万物崩坏,而像是有一只巨手在操纵着灾难的发生。
为什么偏偏海里升起了三座火山,从未见过的怪物会在凌晨突然出现?为什么它们一上陆就率先攻击住宅区的楼房,还选在绝大多数人都在沉睡的时刻?为什么婴儿面山羊怪会利用孩童的哭声吸引他过去?又是为什么平日里难以遇到的鬼打墙偏偏在他想要带走楚稚酒上山时出现?
它们不是单打独斗,它们是一个有秩序的军团,目的是摧毁人类文明的一切。
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末世逃生,便是和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巨手”作对,和不可逆转的命运抗争。林垂檐的掌心冒汗,站在原地。
楚稚酒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他拿着一只柠檬,一边切片一边问,“对了,你明天还去学校吗?”
林垂檐回过神,收拾起情绪。
“不去了。”他说,“我辞职了。”
“辞职?”楚稚酒动作顿了一秒,又马上继续。“为什么?”
“不为什么,想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林垂檐的目光落到楚稚酒柔软的发丝上,忽然问,“你和韩岩……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林垂檐设想过很多次楚稚酒的反应,却没想到他只是蹙了蹙眉,然后淡淡道,“他就是我室友和朋友啊,你怎么知道他?”
林垂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紧接着问,“只是室友吗?”
楚稚酒莫名其妙,掀开锅盖,把切好的柠檬片丢进去,“不然呢?”
“那你喜欢他吗?”
“他人挺好的。”楚稚酒想了想,说,“会帮我买早餐,还会喊我起床。”
林垂檐松了口气,看来在一个月前,楚稚酒和韩岩还没确定关系,但已经差不多有了点感情基础。
“如果你做出什么选择,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支持你的。”林垂檐说。
楚稚酒“啊?”了一声,尾音上扬,似乎是更加困惑了。
“哥你今天有些奇怪……不对,你最近一直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垂檐总不能告诉他说自己是从一个月前重生来的吧,于是装作没听见,转身去了客厅。
楚稚酒的厨艺确实很不错,他做了一锅柠檬鸭,闷了腊肉煲仔饭,还清炒了两个小菜,煲了菇菌汤。
吃完饭楚稚酒又抢着收拾了东西,等他再回到客厅里时已经八点多了。
“我来的路上买了点鲜花饼,你一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林垂檐在卧室里整理衣柜,听见他出来了,扬声道。
楚稚酒没吭声。
林垂檐从屋里出来,看着他低眉耷目地杵在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伸手推了推他,“回去的话,还是趁早走,不然路上不安全。”
“哥。”楚稚酒忽然闷声打断他,“你要赶我走吗?”
他说话时抬起头,看着林垂檐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林垂檐大脑短路的片刻,半晌迟钝地发出个单音节:“啊?”
楚稚酒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哥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一会就过来,所以你着急赶我走。”
林垂檐哭笑不得,“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那你今天下午是和谁一起喝了咖啡?”
这都能发现?
“之前的同学。”林垂檐无奈地揉了揉楚稚酒的脑袋。“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来嘛,多大点事。”
“好!”林垂檐仿佛看见对面青年原本黯淡的一双眼睛唰地一声就亮了。他笑着摇摇头,没想到阿酒竟然越大越粘人,不过也好,他们住一起更方便他随时观察楚稚酒的情绪,也更方便他保护他。
林垂檐租的公寓有两个房间,然而另一个较小的房间被他改成了书房,一时半会也弄不到第二张床,于是他就理所应当地在主卧的大床上又添了一床薄被。
楚稚酒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弯腰给自己叠出一个小被窝,带着弧度的腰线在光影的衬托下格外美好。
“洗完澡就早点睡。”林垂檐道。
“嗯,知道啦。”楚稚酒目光流转,“哥你去洗澡吧,我洗完了。”
林垂檐没说什么,拿起浴袍就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床边照例放着两杯热好的牛奶。他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
晚上十一点钟,两人准时上床睡觉。
灯暗了下去,很快,林垂檐那边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而另一边,楚稚酒却毫无睡意。他侧过身,单手支着下颌,偏头看着身旁的人。白天在他脸上常看到的表情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一毫也不曾残留。
他真是拥有一副顶好的皮囊,皮肤冷白,微微上挑的一双桃花眼,左眼眼下生着一颗针扎般大小的红色小痣,窄挺的鼻梁和收尖的下颌又使得他侧脸的轮廓极其深刻锋利,此刻完全卸掉了伪装,便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森寒气场,这让他身上有种异常的、冰冷与妩媚杂糅的气质。
楚稚酒盯着毫无防备的林垂檐片刻,忽然翻身,整个人压在了林垂檐身上,一双眼睛如同宝石般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哥……你睡着了吗?”
回应他的是林垂檐浅淡安详的呼吸声。他的侧脸在月光下很是好看,连睫毛的一丝无意识的轻颤都格外动人。
“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都没有防备……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呢?”
楚稚酒呢喃着,修长的手指插入林垂檐的发间,然后顺着他的鬓角慢慢往下滑。耳际、脖颈、锁骨、胸肌……越往下,楚稚酒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最后他的手停在林垂檐的腰际,来回摩梭着,如果在灯光下,那片细腻柔韧的肌肤一定被抚摸揉捏得发红。
楚稚酒的头垂在林垂檐身侧,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间全是男人清冷的气息。这让他全身的肌肉都不由得紧绷起来,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
片刻后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决心了什么。紧接着他一只手撑在床边,将人牢牢地困在身下,另一只手卡住林垂檐的下巴,抬起上半身,就这样端详了身下人片刻,随即俯身撕咬般吻上了林垂檐的嘴唇。
.
第二天林垂檐醒来时,脸色煞白。
他又做噩梦了,不过这次的噩梦,来自于记忆深处难以启齿的恐惧。
依稀记得那是一年中的深秋,枯黄的落叶几乎将小道埋葬。傍晚的时候残阳如血,而他刚和小伙伴在别墅区的后山上野餐回来。
繁忙的高中生活让他很少有这样放松而惬意的生活,于是那天他就多喝了几杯,完全忽视掉了自己酒量差的事实。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双眼被黑布条死死蒙住,被关进了鲜少有人知道的窄小的后院储物屋里。
这里平时都是放一些花匠用来除草修理枝叶的工具,极少有人来。林垂檐脑子里生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有人要整他。
或许是看不惯他的同学,又或许是这大家庭里的某一个和他辈分相仿的亲戚,总而言之,他不知道那人要做什么,但也并没有很害怕。如果是谋财害命的绑匪,肯定早就把他转移出去,然后给薇薇安发邮件了。
然而当时尚且稚嫩的林垂檐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会让他半辈子都生活在恐惧当中。
在几个小时后,夜幕完全降临了,又渴又饿的林垂檐终于听到小屋传来人的脚步声,窸窸窣窣。
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只是一个人,林垂檐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并因此感到了几分庆幸。
“喂!你是谁?我有哪里得罪过你吗?”他问。嗓子因为长时间被绑在这里没有水喝而有些干涩。
那人沉默着不说话,但林垂檐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十分激烈,毫不夸张地说,像是一头即将失去控制的野兽。
林垂檐忍不住说:“我觉得你最好把我放开,然后我们谈谈……”
他还没说完,那人就伸手,用一块布堵住了他的嘴,然后伸手扯掉了他眼上的布条。但夜色实在是太浓,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他依旧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紧接着那人将他翻了个身,按在了铺了一层竹席的折叠床上,然后一把撕开了他的单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