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整,四人顺利在山脚下碰了面。
看到游拓,楚稚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他指着车窗外的男人,看向林垂檐:“哥没有告诉我,他也会来。”
林垂檐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们都是朋友……他也知道一些东西,我……”
楚稚酒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胸,“怪不得你准备了好几顶帐篷。”
林垂檐:“人多力量大嘛……”
说话时,游拓已经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厚实的冲锋衣,不远处的车上也装满了各种物资和设备,都是之前林垂檐让他带的。尽管他也不清楚林垂檐说是要露营,为什么需要带那么多东西。
他敲了敲车窗,冲林垂檐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林垂檐下车,和他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能想起我。”
游拓的目光在林垂檐身上来回打量,“天知道我收到你消息时有多兴奋。”
林垂檐淡淡一笑,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站着的杜栩。
杜栩走了过来,“林老师。”
林垂檐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杜栩和他是在场唯二真正经历过末世又重生的人,也是唯一知晓这次露营“真相”并能够体会到他复杂情绪的人。
“走吧,你坐那辆车,我们先沿着公路上到半山腰,然后再徒步。”
林垂檐低头看了眼夜光手表,“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能到山里,到时候就麻烦我们的杜小导游了。”
杜栩挺了挺胸,脸又红了。
“不麻烦的。”他说。
两辆越野一同在夜色下朝着山里驶去,身后城市的灯火彻底被抛到了天边,和渺远的星光融为一体。
接下来的路途中楚稚酒一直没有说话。但林垂檐依旧能够从他粗暴的挂挡提速、猛踩油门的动作中感受到他心情的不爽。他就知道这小祖宗不好哄。
“阿酒……你慢点。”
林垂檐把脑袋靠在靠背上,轻声说。汽车的前车灯映亮了前方的大片路面,路边的电缆杆飞速地向后退,连成了模糊的一片。在夜晚的山路上这么开,实在是太危险了。
楚稚酒置若罔闻,甚至又踩了一脚油门。
林垂檐终于忍不住了。汽车在用近乎漂移一般的速度旋过了一个大弯后,林垂檐的后背因为离心力重重地掀起又落下。他恼怒地伸手抓住楚稚酒的手臂,“你慢点!”
他知道楚稚酒一方面是想要甩掉游拓他们,一方面又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楚稚酒瞥了副驾驶上的人一眼,眼神冰冷。
林垂檐神情痛苦,手指软软地扣在楚稚酒肩膀上,“慢一点,我难受。”
“……”
速度终于降了下来,盘山公路也快要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崎岖坎坷的山间小道。
这里的信号已经开始时好时坏,车停下后,林垂檐扭头没有看到游拓的车影,就给他们发了消息和定位,然后推开车门,有些踉跄地走到路边。
“呕——”他蹲着几乎把胃袋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拿矿泉水漱了漱口,头晕目眩地正准备站起身,身旁却多出了一道黑影。
他一惊,身子也朝旁边一歪,刚刚好落入一个蓄谋已久的怀抱。
楚稚酒的力道很大,禁锢一般从背后将他拥在怀里。青年的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呼吸擦过他敏感的耳垂。
“哥,我生气了。”
林垂檐的脑子嗡嗡直响。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我没有答应你不带其他人一起走……”
“不是这个。”楚稚酒的声音在夜风里响起,凉凉地掠过耳畔。“你抱他了,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还和他走那么近。”
林垂檐皱起了眉。“那只是个朋友间的拥抱。”
“但你们的关系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林垂檐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
楚稚酒:“还是说哥就喜欢这样?对他也是,对我也是。”
手臂越收越紧,他被带着朝车边走去,下意识地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下一瞬间,他就被翻过身重重地抵在了车上。
“抱一下无所谓,亲一下无所谓,和谁在一切也无所谓……我还不知道,哥原来就是这么随便的人。”楚稚酒冷笑道。
“哥心里估计觉得很得意吧,无论你说什么都有人无条件相信,只要招一招手就有人上赶着跪在你脚边,把心都捧出来去爱你,可你却只是想要拿来作践,是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垂檐气得嘴唇发白。
楚稚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脸,声音很轻,却宛如萃了毒液的蛇牙狠狠地扎进了林垂檐的心脏。
“你就只有在床上才会说一点真心话,早知道就应该把你锁在屋里艹死你,你才能不出去勾引别人。”
咚。
咚。
咚咚咚。
眼前一片眩晕,楚稚酒的脸变得模糊起来。有好长时间林垂檐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愤怒、失望、痛苦、悔恨等情绪掺杂在一起,好比滚烫的岩浆灌注进了脑子。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他的眼神有种脆弱的茫然,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错乱了。
楚稚酒下颌动了动,余光瞥见另外一辆越野正转过最后一道弯,朝这边驶来。他按在林垂檐肩膀上的力道松了松,然而林垂檐却一动不动。
楚稚酒拽住他的身体,将他拉离车身,紧接着顺势一口咬住怀里人白嫩的耳尖,用犬牙磨了磨。
“你答应我的。”他的声音像是恶魔在呢喃,一遍遍重复着。“和他们保持距离,否则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林垂檐在他怀里挣扎着抬起头,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惊恐。
楚稚酒唇边含着一抹微笑,他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林垂檐的侧脸,“我也不想伤害你,所以哥一定要乖,知道吗?”
林垂檐瞳孔微微颤抖。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
楚稚酒微笑着盯着他。
他的笑容第一次让林垂檐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陌生。他奋力地推开楚稚酒,转身朝车里走去。
游拓的车早就停在了不远处。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映入了男人的眼帘。楚稚酒扭头,冲游拓露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然后转身钻进了车里。
他们最后找了一片山坳作为暂时的驻扎地。连接好照明灯,他们开始拆物资。林垂檐刻意避开楚稚酒,自顾自地搭起帐篷,杜栩和他一起,搭着搭着,他忽然发现帐篷似乎少了一只。他又数了一遍,还是只有三个。
他明明记得自己带了至少五只。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搞的鬼。林垂檐认命地将帐篷搭好,这时游拓也已经架好了烧烤架,铺好了野餐布。烤串的香味飘散开来,林垂檐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
他还是没搭理楚稚酒,几人坐在一起,他可以挑了个距离楚稚酒最远的地方。楚稚酒也罕见地沉默着,一罐一罐地喝着啤酒。
游拓十分记仇,还没忘之前楚稚酒的嚣张气焰。他刻意提起他跟林垂檐一同经历过的校园生活,聊着中学时发生过的趣事。夜渐渐地深了,将近凌晨两点,几人都生出了朦胧的困意,游拓和杜栩先回帐篷里睡了。明明暗暗的火光里,林垂檐和楚稚酒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等到记忆里的那声巨响。林垂檐望着夜空中璀璨的星子,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坠入梦乡前,他似乎听到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扣住他的腰,将他向后拉去。
火堆燃了一夜。林垂檐睡过去后,楚稚酒把他抱回了帐篷,脱掉了他的外套,紧挨着他躺下。第二天,林垂檐是在楚稚酒的怀里醒来的。
楚稚酒没穿上衣,肌肉轮廓分明线条优美,光裸的手臂紧紧地扣着林垂檐的后腰,将他按在怀里,林垂檐的脸就贴在他的胸前。他不适地伸手想要推开他,楚稚酒却瞬间就睁开了眼。
“你放开我。”林垂檐哑声道。
楚稚酒的眼神由茫然渐渐变得委屈起来。他松开手,看着林垂檐坐起身,开始在帐篷里找外套。他也跟着坐了起来,小声叫了一声林垂檐的名字。
林垂檐没搭理他,他又叫了一声“哥”。
“……”林垂檐终于找到了被丢到帐篷一角的外套,穿上,他转身盯着楚稚酒,“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说出口,他又被楚稚酒可怜兮兮的眼神给刺了一下。他这会儿又跟昨天晚上生气的时候判若两人,单看他如今的这幅样子,让人完全难以相信他会说出那些话来。
楚稚酒捏着被角,低着头,只敢瞄着林垂檐的脸色,小声说,“你是我的,对吗?”
林垂檐淡淡:“我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他还在生气。
楚稚酒:“那你答应的和我在一起,还算数吗?”
“看情况。”林垂檐冷着脸。“我答应你会尝试,但如果你让我失望,我或许真的不会再原谅你了。”
说出这句话时,林垂檐莫名地感觉心脏一阵刺痛。被人用那般的言语侮辱,尤其是说话者还是他一心想要疼爱的人,他还是一阵阵地难受。
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他自认问心无愧,从没有哪里对不起楚稚酒,为何要被他如此作践?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又冷硬了几分。他转身掀开帘子朝外走去,身后楚稚酒低低道:“对不起。”
他像是没听见一般,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帐篷外虽然说不上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但比想象中的好太多。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昨天晚上末日并没有到来,只在凌晨时分下了场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林垂檐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日期了。怎么回事?末日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他想起上一次的经历,终于能够肯定,那场浩劫其实并不是固定在七月八号这一天凌晨发生,而是会出现提前或者延后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研究并组织浩劫的到来。
想到这儿,林垂檐激动起来。他去了游拓的帐篷,借着聊天之机他再次提出了“断肢”爆发的可能性。
“按理说是不可能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现象。”游拓的回答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
“迄今为止也几乎没有人能找到或者的‘断肢’,更别提具有智慧的那种。即便是人工培育,也需要耗费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而这类研究在目前是禁止展开的。”
林垂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抬起头,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那如果说,我小时候,见到过类似的怪物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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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八次重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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