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被拦在离俞园不远的廊桥边,太子看着面前带人拦住自己的谢理,疏冷地道:“谢护法为何总挡道?”

“是你不该来。”听到身后有人没忍住笑了一声,谢理很快反应过来,“你在骂我?!”

“不敢不敢。”太子一脸无害,“谢护法的讲究真多,比国师还多。我这么和国师说话,他只会说,因为他心宽体胖,肚里能撑船。”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听到身后有更多的人笑出声,谢理脸上挂不住了,冷声呵道:“笑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听他这么问,太子下立刻说出了三连“不知道”。

才憋住笑的众人又笑出声了,就连走到一旁的云舒,也忍俊不禁地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转动着腕上红绳穿着的圆珠。

“你再装疯卖傻……”

见谢理抬起胳膊仿佛要对自己不客气,太子目光不经意般扫过人群,委屈地垂眸,“论疯,我不及你,论傻,我恐怕也不及你。”

闻言,谢理怒极,“不要以为你是太子,我就真不会对你动手!在大夏,还没有人敢对我这么无礼!就是圣上,对我师父,也要礼让三分!”

看太子没有反驳的意思,只安静地看着自己,仿佛高高在上俯视生灵的高岭之花,刚有些得意的谢理心里浮起阵阵烦躁,抬手一摆,对身后的人道:“把他赶出去!”

“我看谁敢!”谢理话音刚落,云舒不悦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云舒在小海的搀扶下走到谢理面前,“我今日才知道,谢师兄好大的口气和气派!比我爹还要威风三分!”

她这话一出,刚才在一旁嬉笑的人都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恨不得学了原地消失的神通,马上用!

“少冲,你怎么来了?”显然没想到一直昏睡着的云舒会出现,谢理面上不太好看,“你身子弱,不该出来。”

见他避重就轻,云舒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抽向他。一转身,她看向太子,话却是对偏着脸的谢理说的,“想叫我在院里好好养身体,就不该拦住我的客人。”

示意小海放开自己,她朝太子伸手,“手疼。”

微一愣,太子扶住她的手腕,“这是体力活,你应该叫我来。”

话音一落,他另一手给了谢理一巴掌,把人脸打正了之余,无辜地道:“是圆圆叫我打的。”

无语地睨他一眼,云舒默认了。

“云少冲!”咬着牙,谢理低声提醒,“注意你的身份。”

闻言,云舒瞥一眼脸色铁青的谢理,笑了,“原来师兄还知道身份啊?我差点以为师兄牛鼻子翘上了天,老子天下第一呢!连太子都敢欺负了。”

“别人的事,我不管,但太子的事……在场的人都记着,太子是我的人,我见不得他被欺负!以后,谁再欺负他,那就是踩到我的头上!”说完这句,她不给谢理再开口的机会,对太子道:“我有些乏了,扶我回去。”

眼看他们就要离开,谢理急步上前想要说点什么,小海和大迎并肩拦住他。

小海道:“谢二少爷,姑娘先前的气还没消,这会儿又置了气。少爷还是避一避吧。”

经她提醒,谢理可算想起了先前为了救颜阙时应下的上九天揽月的活,脸色更难看了。

面瘫着一张脸,大迎多看谢理一眼,没忍住,又看一眼……回到俞园后,她好奇地问小海,“小海姐姐,你看到谢二少爷那脸色了吧?”

不等小海接话,她又道:“明天就是姑娘生辰了,一定什么也没准备好,就是说几句漂亮话想哄咱们姑娘饶了颜大姑娘。咱们姑娘怎么就不能一巴掌拍死他呢?”

依旧没理她,小海担忧地看向紧闭的门。

屋里,云舒坐在惯坐的罗汉榻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乖巧微笑的太子,“在谢理面前还挺会说的,怎么在我面前,就这副样子,像只要死不活的小绵羊?”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若是再说不知道,你就真不必再进俞园了。”

“这个答案,自然是有的。”笑着摇头,太子理所当然地道,“我说过,因为你对我好。这个理由是真的。”

不置可否地打量他一圈,云舒叹一声,“生在皇家的人,竟会用这样这样可笑的理由……”

“也只是对你用,你心思纯良,不对你用真心,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发现、厌弃。对你来说,真诚,才是最珍贵的。”

听到这里,云舒不由得正视太子,“所以,你是步步为营?”

“倒也不是,只是真心才是最无法可破的算计,不是吗?”反问她,太子一脸无害纯良地道,“还记得我们在坤和宫的约定吗?”

扬眉,云舒看着他没接话。

略一顿,他继续往下说:“我说过,我会自己脱身,这是我的诚意。脱身之后,我会来找你。如果你也能给我你的诚意,再往后,我将再无事瞒你。你我,并肩作战,赤诚相待,可好?”

“你这二十年,经历十数次暗杀,三十余次意外,大病小病五百余次,最长的一次病了一年……还能活到现在,被有的人当成呆傻可欺之人,被有的人寄以厚望,被有的人放任自由……”讥诮地笑笑,云舒意有所指,“我很好奇,你当真有真心?敢与人赤诚相待?”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看着太子温和无害的眉眼,想到听大迎提到的他孤冷的模样,云舒道:“若你当真有真心,让我一世安食,我可送你登龙梯。”

皱着眉思量片刻,太子无奈叹气,“真心自然是有,你的条件我也能答应,毕竟,保你无虞本就是我生来的责任。可我要如何做,你才肯相信我也是寻常的人,**凡胎,有真心一颗?”

“话到此处,我若是不给个答案,有些不妥。”站起身,云舒走到他面前,仰头问他,“生死相连,同生共死,你可敢?”

“我……甚是怕死。”

闻得此言,云舒心道一声“果然”。正要准备客,又听到他含笑道:“但圆圆若是死了,我又如何活下去呢?”

怔住,云舒不由得想到梦里他血战未歇的模样……竟觉得他的话甚是可信,“你跟我来。”

听到外面传来谢理和国师的声音,她拉着他,从后门离开俞园,直奔天门楼。

半途中眼见颜阙朝自己跑来,云舒对太子道:“拦住她。”

“好。”看一眼他们去的方向,太子低垂着眸,藏着眼中志在必得的幽光,“去。”

脚步未停,云舒偏头看他一眼,不吃惊他藏着这些,却惊讶他现在就让她知道了。

只这一眼的时间,她再看向前方时,已经没了颜阙的身影,太子的声音适时传来,“放心,时候未到,不会伤她性命。”

抿了抿唇,云舒加快脚步,心中疑惑:太子到底藏了多少山水?

天门楼外两个守卫看到云舒急匆匆的样子,谁也不敢拦,待他们进去了,两个人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和小国师一起进去的,是谢师兄吧?”

“是的吧。”

一问一答间,就将此事做了定论,复又规矩地站在门外。

天门楼里的两人盘膝坐在一张方桌对面,云舒喘着粗气看着正垂眸认真看契约的太子。

等自己呼吸缓和过来,她道:“这里面的符文,我也没学过,你当真能看懂?”

指着上面的图案,太子道:“这画,有点意思,像是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用这根圆管连着心。”

顺着他的思路去看一眼,云舒默了默,道:“左臂取血,滴入他们的心口处。”

见太子毫不质疑地依言而行,云舒提醒他,“这是上古的符文,不知开国皇帝和国师是从哪里得来的,可签不可解。每一任都签定了这个契约,所以,一朝皇帝一朝国师,大夏史上从未有过例外。李凛,你想清楚,真签了这个,我们两个,就把生死绑在了一起,我身体这么差……”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脑中电光火石间,疑惑丛生:若是这样,为什么梦里她的父亲那样惨死,皇帝却依旧健在,生生把太子囚禁了三年?

不待她细想,太子已经拿刀在他们中指指尖各划了一道口子,认真地看着两人滴入符文中的血。

待看到从血分别流入中间的管中汇合相融,而后浸入符文中消失不见,但契约边缘的一排数字上多了一个上古文字“八”,他笑道:“成了。”

还沉浸在破了伤口的疼痛中,云舒没听清他,皱眉问道:“什么?”

藏住眼里的精光,太子抬头温和笑道:“日后,我的命和江山就交给你了。我的国师大人。”

抬头看着目光明亮欢喜的太子,她不知为什么自己对这一天的这一句话印象最深。

她想说:“我们是相互交付。”只是……在他这种藏着暗锋的目光下,她一字未说。

后来,她明白了太子这句话的意思,才知皇族人当真没有纯良可言,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步步为营,处处算计,能活成他这样的人,切开来的心当真是黑的,可再到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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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纪
连载中月尾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