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周,在图书馆的第N次发呆后,向渔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她是不是变小气了?以至于这种小事也能干扰到她。
总纠结应鸣生的失约。
他不是说了,有急事要处理吗?
可她又想,有急到见个面说句‘生日快乐’的程度也没有吗?
还会想,他是不是不习惯人多的场面,所以找的是借口。
她是考虑得不周到,但也是他亲口答应要来的。
无名怒火燃烧着,导致她回应鸣生消息都冷冰冰的,也不大愿意回。
再一次无视对面发来的消息,向渔直接关掉wifi。
她抬起头,端正地坐好,重新投入复习中去。
图书馆、寝室、教学楼,考试在三点中辗转而过。
回云水镇的唐晓雪跟胥雁在县城碰了头,听说向渔暑假留在南榕,齐齐打视频谴责她。
向渔软声认错:“错了错了,两位女侠刀下留情~”
镜头那边,唐晓雪抱怨道:“我们仨好久没见了。”
高中毕业后,他们三个去了不同的地方。尽管有在用心维持友情,可距离在阻挠。大家有了新的生活,结交了新的朋友。就算是在企鹅号上聊天,也不过寥寥几句。
朋友还是得经常见面才好。
向渔抱着小熊玩偶,握着熊爪子拱手,又怂又可怜,“我也很想见你们呀~”
主要是有记忆起,她的暑假年年都跟父母一起过的。而且就在上个月,爸妈在南榕买了套房,把在老家的爷奶都接过来了。一家几口人都在南榕,她回去也不现实。
胥雁知道这茬,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你以后还会回来的吧?”
“那当然,”向渔说,“云水是根,亲戚都在。过年肯定还是会回去的。”
“那就好。”
唐晓雪转而炫耀道:“我们明天要去阳光广场吃火锅、K歌、拍大头照。”
“对对,”接收到唐晓雪的眼神,胥雁帮腔道,“可惜了,某人只能看着我们玩。”
知道她们是故意馋她,向渔直呼“好想去”。她想了个隔空瘙痒的办法:“你们多拍照,我把自己P上去,假装我也在。”
“……”
向渔倒是很认真,“也不是不行嘛。”
逗乐一番,唐晓雪问:“那你这两个月打算怎么过?”
向渔:“做家教,报个兴趣班。”
胥雁:“什么兴趣班啊?”
“来了大学,发现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就我还只知道啃书,”向渔摸了摸鼻子,“所以打算多开发一下自己,学跳舞或者乐器。”
唐晓雪吐槽:“你是真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啊。”
“谁说的,”向渔诚实道,“我明天就要去附近的公园溜达。”
胥雁猜测:“不会是你上次发的只有树和草的森林公园吧?”
向渔弱弱道:“还有花。”
翌日傍晚,向渔带着爷爷奶奶出现在森林公园。都说上了年纪的人是小孩,爷爷跟奶奶进来没多会儿就因为一点小事斗起了嘴。
两个人都气鼓鼓的,向渔一只手拉一个,当起了和事佬。她开了小风扇,给奶奶吹吹,又给爷爷吹吹。
“消消气,”她安抚完奶奶,转头挤眉弄眼,暗示的嘴角都要快抽了,“爷爷要绅士点,女孩子得哄着、顺着。”
爷爷背着手,撇嘴,“都七十多了,还小女孩呢。”
奶奶回怼:“他懂个屁的绅士。”
向渔不劝了。
因为转个眼的功夫,两个人就和好了,指着满池的荷花讨论。
“隔壁老李也种了这么大片莲藕,长势喜人。”
“要我说,这块地就该填起来种玉米,种土豆。”
“要你说,整个公园都该挖了种地。”
“这话说对了。”
向渔好笑地望着他们。老小孩老小孩,老了就跟小孩一样。
公园种了许多花草树木,还有大片池塘,同样也规划了休息的亭子。夏日里,一早一晚都有人来避暑。
有老人带着收音机听广播,有围一起下围棋的,还有聊家常的。相比之下,年轻人的身影就少了一些。
逛了半圈,爷爷奶奶找了个亭子歇着。向渔在一边陪着,听各位长辈聊天。
奶奶看出孙女的无聊,于是说:“你自己去玩儿吧,我们几个老东西聊聊天。”
“那你们不要乱走,就在这等我,”向渔嘱咐道,“我逛会儿就回来。”
奶奶应:“听你的,不乱跑。”
向渔没走远,在一个花圃前徘徊。
里面种了各式月季,红橙黄绿白交错,姿态万千。
园方还贴心地在花圃里安放了张秋千,两边绳子缠了绿藤和小花。向渔晃着腿,惬意得忍不住哼小曲儿。
秋千自然地荡起来,像是有人在轻轻推着。
向渔警惕地用余光打探。
旁边确实站了个人,还是个男生。
大热天里穿着黑色长裤和深色T恤,小臂线条有力,左手腕上挂着根黑色手绳,简单得只有编织纹路。
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抬眼,应鸣生隽秀冷淡的面容映入眼帘。
几片花瓣无声落下,悠悠地卧在他黑发间。
向渔脚撑在地面,秋千停住。见着熟人都要打招呼的热情和礼貌在此刻消失,她只给人留个后脑勺。
低头看到小风扇,想到是他送的,下意识地藏起来。尽管她的原意是打开吹吹风。
应鸣生嗓音像刻意放轻过的,“我能坐下吗?”
向渔象征性地挪开了点,看也不看他,“秋千又不是我家的。”
秋千一沉,留下的狭窄空间使男生贴着她,长裤的布料蹭到女孩光滑的腿。
向渔腿一缩,站起来要走。
足尖一动,却被横过来的腿给拦住。
黑灰色的板鞋抵住小一号的白色洞洞鞋。
藏起来的小风扇被抽走,一阵凉风自后颈吹来,垂落的碎发飘起。
园中静悄悄的,只有花影在颤动。
应鸣生抬头仰视着她,“消消气。”
他的眼型是凶冷挂的,单眼皮薄薄的,平时又冷着脸,面瘫又难惹。向渔从来没想到过,会在这样一双眼里看到忐忑和笨拙的讨好。
像是做错事的大型烈犬小心翼翼地蹲在主人身边,因为不会说话,只好睁着黑黝黝的眼睛。
不知怎的,向渔被一股无形力量控住。却还是不肯看他,故意偏头,“我哪里有生气。”
“生日快乐。”
他递过来一个小礼袋。
向渔哼了声,好不情愿地接过。但返回着坐到秋千上,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应鸣生自觉笨,实在笨。
那天落荒而逃后,向渔态度冷了下来。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哄人的技巧。
辗转难眠的夜里,他盯着聊天框,刚打好的字又删,删掉又写,却没有一次使用过“发送”键。
不长的聊天记录被他翻又翻,甚至还发蠢地抄写过,都快背下来了。
她放假后,他就更找不到她了。
他只能像个变.态一样每分每秒地偷窥着她的动态,病态地分析每一张图片。
他要见到她,然后跟她求和。
现在她收了礼物,是不是代表她愿意原谅他。
应鸣生绷着的唇线如释重负般松了松。
时隔数日,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你怎么在这边?”
应鸣生拽了下衣领,“路过。”
向渔不信,眼神质疑,“这也能路过?”
彷佛布料很粗糙,他又抓了抓领口,“来这边找货,听人说这里很凉快。”
向渔想不通两者的关联。
应鸣生补充道:“有时候开车热得受不了,可以来歇会儿。”
向渔勉强信了,冲着他摇晃礼盒,“我可以这会儿就打开吗?”
“当然。”
掀起盖子,盒里躺着一条手链。粉蓝色编绳中央串着她的卡通版生肖,左右两边打着漂亮的结,各挂上“如意”和“鱼”吊坠。
向渔愣住了。
她学金融的,也关注黄金价格。这三颗吊坠,应该不便宜。
她有物归原主的意向,应鸣生赶忙强调:“网店我经营得还不错。”
他好像总在申明:他在赚钱了,他有钱。向渔收起顾虑,说:“谢谢…”
脑筋一转,她学着爸爸在生意场上的说辞,爽朗道:“谢谢应老板,祝老板生意兴隆、鸿运当头!”
应鸣生被逗笑。
他长相就不温柔,笑起来也没多温和,但向渔不觉得违和。她取下手绳想戴上,奈何单手不好操作。
“我帮你。”
向渔松开手,看他低头给自己扣上手绳。他很小心,保持着距离,却还是不免碰到。
他手指关节有点突出,带着薄茧蹭过皮肤。手背有几道划痕,都还没结痂。
他独自在外面闯荡,一定很辛苦。
一股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心里酸酸涨涨的。
手链扣好了。
女孩子手腕细,皮肤白,手链套上去格外养眼合适。
应鸣生扬起一个小小的笑弧,“向渔,生日快乐。”
“事事如意,如鱼得水,”向渔神色认真,“希望你也是。”
应鸣生眼眸藏着太多东西,令向渔心慌意乱。她瞄到他头上的花瓣,急中生智地指着他,“有东西,拍一拍吧。”
应鸣生还没回过神来,随意掸了掸头发,压根没弄下来。
向渔说:“你低头,我帮你。”
应鸣生怔了怔,有些僵硬地垂下脖子。
她的手指穿梭在发顶,力道很轻。然后,花瓣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雨。
-
临睡前,应鸣生收到了向渔的消息。
【她】:你是不是戴着一条黑色手绳。
应鸣生看向手腕,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复:【是我之前编的。】
【她】:你还会编这个啊?那我这条是不是你编的?
【应鸣生】:会。是。
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手机边缘,等待着那头的回复。
【她】:那你能帮我编一条黑色的吗?黑色不落俗套,单戴也好看。
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应鸣生挑眉,心情愉悦:【好。】
【她】:下次你顺路带给我吧。
【应鸣生】:下周三。
【她】:嗯嗯,那晚安~
【应鸣生】:晚安。
应鸣生的目光在聊天框上流连忘返,他没察觉到,唇角填满了笑意。
他干劲十足,下床找出没用完的绳子,在灯下细细地编织起来。
而另一边的向渔抱着手机傻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异常,却又控制不住地在空中胡乱蹬了几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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