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聚在二楼,反倒便宜了向渔和应鸣生,各种游乐设施玩个遍。
打地鼠、开赛车、投篮、保龄球……应鸣生早过了对这些电玩有兴趣的年纪,也看得出来,向渔不常光临。
简单的打地鼠,开局手忙脚乱。又较真地来第二轮、第三轮…然后发起挑战。他站在一边,低着头看她。
女孩黑发别在耳后,姣好侧颜满是专注。游戏结束,屏幕上的分数已然破掉他刚才打出的记录。
她故意等着夸奖的模样骄矜又可爱,“不经意”间透露出胜利的诀窍,“算下概率的小游戏,洒洒水啦。”
从前他只知道向渔学习成绩很好,这个细节让他真切体会到向渔有多么擅长用脑。
她好聪明。
于是应鸣生的赞扬里不只有宠溺,多了一层仰慕。
等到投篮,应鸣生随手投了几个,全都命中。他拿起一颗球,流畅地炫了个技,惹得对球类一窍不通的向渔脱口而出,“哇,怎么做到的?”
应鸣生放慢动作,再来了一遍。初中和樊阳一帮人打球时,那些人总在女生路过时装几下。要是哪个女生眼神停留了几秒,他们嘴都要歪了,却还要装淡定。
彼时皱眉的他如今才与他们共情,他转头投球勉强掩盖住暗爽。又捡起一个,“试试?”
向渔反问:“你信不信我百发百中。”
“信。”
他回答这么快,向渔忍不住笑,“你对我好有信心哦。”
应鸣生也笑,笑里是毫不犹豫的理所当然。
向渔就是最好的,做什么都能做好、都能做成。
直白的欣赏和崇拜,不光男人,女人也同样受用。向渔轻飘飘的,心脏又怦怦跳。
“你来……”
应鸣生把位置退给她,“玩”字的音阻断在她钻进怀里的一瞬。
她面朝他站着,神秘地卖着关子:“我从来没摸过篮球,你知道我为什么有信心百发百中吗?”
应鸣生顺着回:“为什么?”
“你拉着我的手投不就好啦。”
应鸣生失笑。
向渔背过他,“来吧,我可是有信心的。”
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他拉着她的手,一举往外抛出,球在空中划出弧线。
忽的,她的脸被捏住,轻轻往侧托,应鸣生吻下来。
球“哐”的一声进篮。
和他冷酷的外表相悖,他的唇是柔软的,吻是缠绵的。他的手指从脸颊滑下去,像恋恋不舍。
他看她时总是很专注,漆黑的瞳仁像是漩涡,柔柔地搅人心神。向渔想,这是她心动的第一万零一次。
应鸣生正儿八经教她投起篮来,并贴着她讲一些小技巧。一来一去的重复里,两个人欢声笑语,头靠着头,肢体接触自然亲密。
闹了会儿,向渔举起手,跟个乖乖听课的学生,“应老师,我想去个洗手间。”
应老师就陪着小鱼同学去洗手间了,虽然小鱼同学说过不用跟着。
路过两张台球桌,指示牌指示洗手间就在不远处。向渔让他在这儿等会儿,也不至于在洗手间门口干站着。
她走后,应鸣生拿起一根球杆,想找下手感。瞄方向时,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
午后阳光摇曳,玻璃门倒影出上学路上的少女。她一边走一边照“镜子”,看了几秒,像是很满意自己,扬起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甩着马尾大步向前。
她不知道视线盲角处坐着个男生。他脸冷冷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做出这么傻气的动作。却又莫名其妙地学她扬起嘴角,正好被樊阳撞见。
那个大嗓门一嚷,“我靠,应哥你干嘛笑这么变.态,搞得人毛骨悚然。”
原来被向渔吸引是比记忆中更早的事。
应鸣生舔舔牙,试探的球杆蓄势待发。
“介意打一局吗?”
邓松庭文质彬彬地挽起衬衫衣袖,镜片泛着冷光。
甜到舔牙的动作变成冷厉的顶腮帮,应鸣生扫过居高临下的邓松庭,收起杆直起腰,吐出两个字。
“奉陪。”
到底是在社会中磨砺过的人,向渔这位男朋友情绪管理得十分到位。那种不把人放眼里的淡定让邓松庭有些暴躁,他面上不显,选了个玩法,“就中八。”
应鸣生惜字如金,“比球。”
这不是正规比赛,直接定先后也行,不过邓松庭不多费口舌。
双方各自击打放在“丁字区”的白色母球,邓松庭获得优先权。球按规则摆好,他以侧面开球,球散开,开了个好头。
他伸手示意应鸣生来,但对方压根不理会,支起手架就利落击球。
邓松庭保持微笑,走位找点。他缓缓开口,“认识向渔是在一次比赛。她和大一级的人组队参赛,她人漂亮又活泼,大家都拿她当团宠。”
“但她总是最积极好学的那个。”
在场的唯一听众仍然波澜不惊,衬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邓松庭不再耐着性子讲故事,开门见山,“金融圈讲能力也讲背景,向渔有能力有野心,人脉和资源能够助她上青云。”
应鸣生神情不辨,“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向渔。”
邓松庭眉毛微挑,换了个温和的词,“我只是认为你们不合适。”
应鸣生掀起嘴角,极淡地说,“你搞错了重点。”
邓松庭一副请赐教的虚心模样,应鸣生多看一眼都觉得虚伪。他压下身,声音低却清晰,“重点在于,决定权和选择权在向渔手上。没人有资格干涉。”
他手臂一动,黑球进洞,比赛结束。
邓松庭愣了下。
“失陪。”应鸣生不想再和他浪费一秒,转身找向渔去。
*
全国大学金融创意比赛在下月举行,向渔参加过并且拿了个不错的名次。在洗手间碰到了同学,问起这个事儿,就聊了几分钟。她叭叭地解释迟迟没回的原因,末了,她伸着头去看应鸣生,“你没等很久吧?”
应鸣生:“没,玩了场台球。”
向渔安心了,想起什么似的,“你知道吗,初中我老怕台球厅里的人了,感觉都是不良少年。”
云水镇确实不发达,台球厅就一个。设备也简陋,都是些不着四六的半吊子去,乌烟瘴气的。好学生都会绕路走,应鸣生很理解,又明知故问:“也包括我吗?”
向渔诚实地点头,“当然,那会儿学校谁不怕你。”
声名在外的“老大”,震慑人心的事迹一抓一大把。她补充,“你们总是一大堆人聚在某个地方。”
应鸣生:“都不是什么好人。”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抽烟、喝酒、打架是基础级别,骑个摩托到处彪,堵人、追女生,满嘴脏话荤话,十几岁思想就龌龊下流。”
“整天到处浪,却以为自己很酷。”
听出他话里的贬低,向渔皱眉,“不包括你。”
就算是不良少年时期,应鸣生也不坏。除了打架成绩烂,他就是有点冷有点凶,别的没什么。
应鸣生很高兴向渔的维护,但不可否认,他初中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哎呀,你俩别躲起来腻歪了,快上去跟我们一起玩。”
同样用完洗手间的欧米在后面调侃,从而终止了应鸣生还未说出口的话。
重新加入大部队,大家正在玩UNO,招呼他俩必须出一个人。向渔不会,只好应鸣生上。
UNO讲策略思维也讲运气,会摸出令人跳脚的牌,过程蛮有趣,看得向渔直乐。
过了好一阵,向渔才发现邓松庭不在。正巧欧米对她指了指手机,向渔顺势滑屏解锁。
【小米】:邓松庭和应鸣生两个人在台球桌那边碰面了,可能说了点什么。
向渔笑一僵。
难怪应鸣生说打了局球,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和谁打呢。
往下滑,欧米还有条消息。
【他在你们上来之前就走了。真对不起啊,阿恺也不知道邓松庭会来。】
邓松庭一来,向渔就听见左文恺“嘶嘶”的痛叫。她引用最后条消息打趣回复。
【没事,你可别掐左文恺的腰了。】
这是没怪罪的意思,欧米松口气,打字道:不要紧,他抗造。
向渔看了眼时间,十点过了。她和应鸣生商量,“我们走吧。他们这要玩到天亮,你明天还要开店,早点回去休息。”
应鸣生说好。
道完别,出来已是满街华灯。
南榕绿化做得好,到处都见得到树木花草。这个时节处于入秋前,树木枝叶还繁茂着。
树叶影子落在脚下,轻风徐徐,黑影移动。
向渔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应老师,我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对这一次聚会而言,邓松庭是不速之客。他的出现不仅让向渔尴尬,也轻松带走话题中心。
很明显的,大家对向渔带来的应鸣生以及他们恋情的好奇骤然减弱。人都是爱比较的,众人的天平自然偏向了耳熟能详的男神级别的邓松庭。
向渔不怪任何人,但这件事细想不得。一想便觉得应鸣生受了委屈,她憋闷不快。
不想气氛沉重,于是选择了这么一种俏皮的开头。
应鸣生大致能猜到她要讲什么,也配合道:“不重大的情节宽容处理。”
“邓松庭喜欢过我,貌似现在也还有那意思。”
应鸣生:“嗯,看出来了。”
“你和他说过话了,对吗?”向渔语气陈述,“他说什么都不要管,他算老几呀。”
她坦白,“大家都说我们很配,老实说我有考虑过和他发展恋情,可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与应鸣生失去联系的大半年里,她企图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说服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应鸣生。人的喜恶是很直接的,她最终也没能麻痹自己。
她再诚恳不过地表明:“我喜欢的是你。”
她选择的是他。
应鸣生每次意识到这个事实,都会心潮澎湃。他停下脚步,注视着向渔。
路灯下,她的眼睫涂上光,水眸黑亮亮,里面装着他的身影。
他喊她的名字:“向渔。”
“嗯?”
应鸣生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初中、职高、北阳、现在,我的心动一直为你,只为你。”
多年的暗恋在今晚得以说给她听,他要告诉她,他的喜欢不是无从追溯,他的喜欢十年如一日。
更要紧的是——
“喜欢你的第一天起,能够影响我的就只有你。”
风言风语听过很多,也自知他们不是一路人,可他偏要和她一起走。
她不愿意,他就跟在身后,缩小距离;
譬如,高中她不愿在同学面前与他说话,所以之后他都保持着分寸;
害怕被认出给她丢脸从而影响她的观感,所以从她生日宴逃走。
不被她选择,所以卑怯。
她一旦选择他,他便什么都不在乎。
坚定的,无所畏惧的。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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